第十章 別無退路的楊諺
“我是想跟你道歉的,剛才海洋的態度不好,他不是故意炫耀的。”周曉白長那麼大第一次,如此鄭重地向人道歉,小臉綳得緊緊的,像是要完成什麼緊要的任務。
她是大院子弟,但每個大院都不是相通,它們獨立存在,所以周曉白是很少有機會能交到外界朋友的,準確來說就楊諺那麼一個,尤其是現在外界的朋友楊諺和大院的朋友張海洋發生了矛盾。
自己必須要處理好這件事,大家才能一起做好朋友,周曉白暗暗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而她對面的楊諺一臉問號,十多歲的小孩都在想些什麼呀,當年教我心理學的那個老師快出來看看,這到底是在搞什麼?
接受道歉?那說明剛才自己的確生氣了,以這小妮子的秉性,難保會讓自己和張海洋來一出一笑泯恩仇,那不糾纏更深了么。
不接受道歉?人家都這樣道歉了,你還想讓人家幹什麼。
楊諺無奈,他翻閱自己兩世記憶,似乎都沒有過這樣令他無語的場合,如果有那一定是“能和你交流一下嗎”的李小娟了,倆人同樣的善良,但楊諺只想說莫來挨老子。
他決意攤牌道:“周曉白同學,第一,我並沒有因張海陽同學的語氣而生氣,他父親是頂天立地的國家衛士,理所應當被炫耀。
第二,我並沒有因為我父親是木匠、我是廚子而自卑,因為我們同樣為國家建設而添磚加瓦,只不過是因為你自己心裏本來就存在着對廚子的低視,所以才會順理成章地認為我會因職業而自卑,高高在上的不是張海洋同學,而是你。
第三,我們之間是不同的,我是河裏游的魚,你是空中飛的鳥,雖無高低貴賤之分,但就應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我希望你今後不要打攪我。”
一番胡攪蠻纏,楊諺心裏打鼓,都說這樣排序式講話最傷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面上不露聲色的盯着周曉白。
三歲看大,她真的很漂亮,牛乳白的皮膚,眼波盈盈,櫻唇翹彎,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十四歲的姑娘不必畫任何妝容,天然就有濾鏡,但就像從不會覬覦電視裏的明星成為自己枕邊人一樣,楊諺對周曉白也沒什麼心思。
不敢動,根本不敢動。
周曉白獃獃的,好像是沒反應過來,他三十七度的嘴裏怎麼能說出那麼冰冷的話語,眼眶唰的就紅了,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尼瑪,兩世單身的楊諺一看周曉白哭了,瞬間麻爪,甚至腦袋都有點發木,一來他看不得女生哭,跟他欺負了人家似的,雖然他剛才言語的確有些犀利,如此下場高低有點活該。
二來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被周家收拾了,那得多冤啊,而且據說周曉白還有兩個特別寵她的哥哥,上次沒見到,不知道現在回家沒,要是他倆知道了,推己及人,揍自己一頓算輕的。
“那,那個,你哭起來也挺好看的。”楊諺結結巴巴道,說完他就後悔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楊諺已經開始腳摳別墅了。
我特么的可是穿越者啊,給前輩們丟人了。
周曉白哭的更狠了,她也不跑,也不說什麼,甚至還有意控制自己哭泣的音量,怕打擾別人讀書,多虧圖書館人少,要麼多少算是個西洋景兒。
楊諺心裏吐槽,十四五的年紀玩什麼偶像劇啊,一會兒是不是該張海洋找過來給她出頭放狠話,自己被兩巴掌扇地上,惡狠狠說:莫欺少年窮啊。
為了避免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楊諺腦筋急轉,想着要哄哄周曉白,最起碼別這麼大庭廣眾的流眼淚,這會兒輿論比刑法更能殺人。
對了!楊諺裝着掏口袋,實際上是伸進了倉庫,自打有了系統他身上就沒帶過東西,掏出一張巴掌大的紙,勸哄道:“你看這是什麼?”
周曉白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一張白底紅字的紙,就電影票那麼大,“大毛展覽館莫斯科餐廳收據”,紅紅的靈動大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掃過去,連哭都忘了,良久才猶猶豫豫道:“老,老莫?”
語氣中充滿着不確定,畢竟她也是只聽過,沒見過,楊諺微微一笑,哄女孩子經驗成功+1,他解釋道:“就是老莫餐廳,這是餐廳入場卷,拿着它你就能進去了,剛才我的語氣不好,我向你道歉。”
楊諺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歉意,然後就想把餐劵給她,周曉白往後縮了一步,搖了搖頭道:“我們家不讓我收別人給的東西,而且你給我了,我一個人也不敢去。”
那我就不給伱了,楊諺真想那麼說,可是這本來就是“賄賂”人家的,哪有往回收的道理,而且周曉白的小眼神還盯着餐劵呢,他哪還能不明白,這到底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啊。
楊諺只得忍痛又拿出來一張,這是先前一起在周家做菜的李常邦師傅送他的,李師傅專做俄式菜,他和“老莫”裏面的蘇俄廚子葉夫根尼是好朋友,老莫餐廳的廚房設備,差不多都是電氣化的,李師傅有心讓楊諺去見識見識,才找葉夫根尼要了三張劵。
之前楊諺去過一次,見識了這個時代的冰箱、電灶、咖啡、烤點心機、電爐,就只剩兩張劵了,現在全沒了,他強忍心中的不舍,勉強道:“這張也給你吧,你就能讓你媽帶你去了。”
周曉白搖了搖頭道:“我媽媽每天都在工作,沒有時間。”
“讓你哥帶你去。”
周曉白再度否定:“我兩個哥哥都在哈市讀書。”楊諺心中一喜,自己不用挨揍了,只是還得給周曉白想人選:“要不你和你的同學去,和朋友去,就張海洋怎麼樣。”
“我、我其實沒有多少朋友,我也不想和張海洋去。”周曉白似乎對於自己沒有那麼多朋友感覺有些羞愧,默然低頭道:“這個劵也很珍貴吧,你不用給我了,我不哭了。”
敢情這姑娘知道楊諺是拿東西“賄賂”她不哭呢。
周曉白那麼懂事,楊諺也是要臉的,心氣兒一起就道:“不礙的,我求求李師傅,他肯定會心疼我,再給我的,既然你不想和張海洋去,那就和那個姑娘去吧,我見剛才有個姑娘和你在一起的,你們倆關係肯定不錯吧。”
周曉白知道他說的是羅芸,便道:“兩個女生去太危險了,我們都沒去過,不知道進去了該怎麼說、怎麼做。”轉而她偷看了一眼楊諺,聲若蚊蠅道:“你能不能帶我去。”
天可憐見她是真的想要去人們口中的“老莫”是什麼樣子的,但居然願意和一個男生出去,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剛才自己是怎麼說出那種話的。
於是她慌忙的解釋道:“進去之後你教教我怎麼做就行了,之後就不用管我了,其實我就想進去看看。”
她都這樣說了,楊諺還能說啥,不答應那就是結仇了,只能答應唄,還能再讓她哭一頓么,雖然她倆哥沒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