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原來如此
距離的緣故，所有的人都聽不到瑪麗·約瑟芬和路易·奧古斯都的對話，瑪麗·約瑟芬又很奸詐地用扇子擋住了自己半張臉，讓那些會讀唇語的間諜只能扼腕。
但是所有的人都看得出，生氣一點一點地來到路易·奧古斯都的臉上，他原來木訥的臉龐，慢慢的開始發光。
王儲的管家安布瓦斯伯爵高興地拿出手帕：“感謝天主，賜予王儲一位天使！”
王儲妃的女管家德諾愛麗絲夫人道：“我們應該守護王儲殿下的愛情。”
安布瓦斯伯爵道：“現在說愛情還太早。”
德諾愛麗絲伯爵夫人道：“看起來安布瓦斯伯爵的生活很單純呢！難怪會把王儲殿下教導得如此單純。”
“啊，不及夫人詭計多端。”
“哼。”*2
兩人雙雙轉過頭，表示自己不想跟對方說話。
池塘中央，約瑟芬的課堂還在繼續。
“親愛的路易，現在你知道，想要帶領王國走出困境，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是什麼了嗎？”
路易·奧古斯都道：“是善待農夫、牧民和手工業者為主的人民？”
約瑟芬搖了搖頭，道：“第一，是牢牢地抓住王權的根本，也就是儘可能多地把各種資源握在自己的手裏。你知道這一步的關鍵嗎？”
路易·奧古斯都羞愧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是打壓王族之外的一切等級，包括大貴族乃至王室旁支。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證更多的資源掌握在自己手裏。掌握在手裏的資源越多，王權就越穩固。”
“那，那第二步呢？”
“是團結，記住，是團結農夫、牧民、手工業者。擁有這三個群體的擁戴，任何人都能登上王位。”
“怎麼可能！可是教義……”
“不要去想什麼教義。請記住，當年羅馬帝國強盛的時候，教會不過是擁有幾個修士而已。反而是羅馬帝國始崇尚天主，把基督教立為國教后，國力開始走向衰弱。往近了說，如果天主真的那麼至高無上，又怎麼可能不管他的教宗？又哪裏來的法蘭西聖城阿尼維翁？又哪裏來的羅馬浩劫？”
路易·奧古斯都當然知道羅馬浩劫。1527年，本應該對天主最為虔誠的神聖羅馬帝國和西班牙的軍隊洗劫了羅馬。
更諷刺的是，當時的德意志&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一世雖然遭遇了各國君主的譴責，卻沒有遭遇任何懲罰，反而在一年後正式加冕為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史稱查理五世。
這，這……
路易·奧古斯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一點都不虔誠。
路易·奧古斯都道：“那，那我應該怎麼做？”
他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會有比夢中的他對平民更友好的國王，可是他還是被送上了斷頭台。
約瑟芬道：“你要讓人民有吃的。記住，絕對不能是白送。”
“不能白送？”
“對。讓人民通過自己的勞作，賺取食物，他們累了，吃個七八分飽就會睡覺，第二天繼續忙碌，為食物奔波並且心中充滿感激。如果他們不工作躺在家裏只要伸出手就能獲得食物，那麼哪一天你給不出食物了，他們就會生出怨恨，認為你偷走了他們應有的東西，你就是暴君。”
“竟然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路易·奧古斯都喃喃地道。
不知何時，他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這才是夢中的他被送上斷頭台的原因。
想想他發放的那些麵粉，還有那些醫療福利……原來他是真愚蠢。
“路易，你，還好吧？”
“我很好，親愛的瑪麗，我能這樣叫你吧？”
“當然可以。”
“謝謝你，瑪麗，你解開了我的疑惑。”
“不用謝。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你自己？”
“是的。我即將嫁給你，成為法蘭西的王儲妃。如果法蘭西糟糕的情況繼續，人民繼續處於飢餓地獄，法蘭西王國繼續時不時地鬧麵粉運動。那麼，那一天遲早會到來。”
“那一天？”
“是的。法蘭西人民被飢餓推動着，衝進王宮，然後被王宮的奢侈浪費激怒，最後效仿英格蘭人，把國王送上斷頭台。那個時候，作為你的妻子，我恐怕同樣無法倖免。”
路易·奧古斯都道：“你，你可以不嫁，可以回奧地利。”
“不可能的。法蘭西的人民在挨餓，奧地利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法蘭西的農民以小農為主，而奧地利卻是農奴居多。一旦革命的浪潮掀起，很難說奧地利的農奴不會效仿。維也納不會一直安全。”
“可是，那些土豆不是假的！你在奧地利一定深受愛戴！”
約瑟芬嘆息道：“路易，維也納太小了。容不下兩位君王。”
“什，什麼？”
“我同情我現在的嫂子，巴伐利亞的瑪麗亞·約瑟法，多次指責我哥哥太過殘忍，鬧得很不愉快。至於另外一個哥哥，我們在治國理念上存在着嚴重分歧。”
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分歧，只不過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罷了。
約瑟夫會把約瑟芬當成不懂事的小女孩，可利奧波德卻不會。
“對，對不起。”
“親愛的路易，這不是你的錯。這是這個世界的錯。哈布斯堡家族已經是對女性最寬容的王族了。”
“可，可是法蘭西對王后和王妃們也很不友好。”
“那麼你呢？你會接受我的建議嗎？”
路易·奧古斯都飛快點頭：“當，當然。你這麼厲害，一定能很好地治理國家。”
更重要的是，路易·奧古斯都很清楚，那些財政大臣對他再好，幫他借遍了所有的銀行，他們都不會跟他利益一致。
真正跟他天然是一個整體的，是他的妻子，是他未來的孩子。
“你就不怕我沾染你的權柄？”
法蘭西王后沒有直接治理國家的權力。
但是歷史上，也不乏攝政的國王之母，她們統稱攝政夫人，代替國王行使君主的權力。
“我，我不擅長這個。如果你能幫我，那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