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土豆推廣
馬拉道：“殿下，請問您會攝政嗎？”
“這跟攝政有什麼關係？”
周圍的貴族們立刻爆發出一陣噓聲，很明顯，大多數人不相信。
約瑟芬道：“先生，人民既然在挨餓，既然穀物一直都不夠吃，先找到可以吃的東西，難道不是第一順位嗎？先吃飽再吃好。麵包對法蘭西人意義特殊，那就放到節日吃，平日就用高產的土豆醫治肚子。”
馬拉道：“可是不攝政，您要如何推廣土豆？”
所有人都盯着約瑟芬。
皇帝約瑟夫二世也盯着妹妹。
其實早在維也納的時候，他就跟母親討論過了。他們都覺得，約瑟芬搞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為了打破法蘭西王室王后不能干政的鐵律，拿到攝政大權。
眼下的法蘭西，國王路易十五昏庸無能且得過且過，王儲路易·奧古斯都甚至還不如他的祖父，如果約瑟芬能拿到法蘭西的攝政大權，對哈布斯堡-洛林王朝來說，只有數不盡的好處。
可是現在，約瑟芬竟然不想要攝政大權，那她要做什麼？
約瑟夫二世不明白。
不止約瑟夫二世不明白，就連路易十六也不明白。
所有人都盯着約瑟芬，想聽聽她的計劃。
只見約瑟芬道：“這容易。”轉頭道：“舒瓦瑟爾公爵閣下，”
“是，是的，尊貴的殿下。”
他的情緒低落，帶着明顯的沮喪，跟之前的意氣風發截然不同。
約瑟芬道：“其實，從個人的角度來說，我很欣賞你在國際局勢上的大局觀和判斷力，也很欣賞你的戰略眼光。如果法蘭西的飢荒問題不是迫在眉睫的話，我會第一個贊同你的計劃。”
什麼？
舒瓦瑟爾公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約瑟芬道：“所以，公爵閣下，如果把土豆推廣的問題交給你，你能做到嗎？”
推廣土豆這種事情，交給合適的人去做就行。
舒瓦瑟爾公爵道：“可，可是殿下，我幾乎對土豆一無所知。更不要說種植。”
“沒關係，我把種植要點寫給你。”
“我，我不擅長內政，我怕會出紕漏。”
“沒關係，反正有普魯士國王可以參考。”
“可是我……”
路易十五這才道：“好了，親愛的艾蒂安，你接下來的工作重心，就放在土豆上。”
“遵命，陛下。”
鏡廳里的氣氛立刻輕鬆起來。
貴族們很高興，不用看到奧地利女人攝政、執掌法蘭西，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勝利。
但是在小部分人眼裏，卻截然不同。
這其中就包括杜巴麗夫人。
無論這位國務大臣之前有多權勢滔天，又有多少次恐嚇國王的戰績，從今天起，他就只能跟着王儲妃的指揮棒走。
這跟被收服有什麼兩樣？
杜巴麗夫人的眼睛閃閃發光。
這可太厲害了！
她毫不懷疑，就是不用等王儲加冕，這位年輕的王儲妃也會在凡爾賽擁有不可動搖的權勢。
所以，她要怎麼討好這位尊貴的殿下呢？
珠寶？
一想到珠寶，杜巴麗夫人就心疼。因為她知道，這些東西都是錢，是她的棺材本。她的後半輩子能否過得好，就要看現在能撈到多少珠寶。
所以送珠寶，那肯定是不行的。
可珠寶之外呢？
杜巴麗夫人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她道：“尊貴的殿下，我，我，我很高興困擾王國許久的飢荒問題看到曙光。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許您願意接收一份特殊的禮物。”
“禮物？”
“是的，我是說，小特里亞農宮。”
小特里亞農宮是路易十五為蓬巴度夫人修建的，可惜蓬巴度夫人終究沒有看到這座精緻的城堡完工就已經香消玉殞。所以杜巴麗夫人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
當然，在此時此刻的凡爾賽，小特里亞農宮還有一個特殊的象徵意義，那就是：它是國王的首席官方情婦的象徵。
不過，杜巴麗夫人對蓬巴度夫人的權勢沒有興趣。
她的確虛榮，她也的確很在意首席官方情婦這個地位。所以小特里亞農宮剛入手的時候她是高興的，但是高興每兩個月她就後悔了。因為這座精緻的小城堡的支出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她根本就支付不起。
一想到那些賬單，她就心疼。
如果能處理掉這座城堡，她也能喘口氣。
杜巴麗夫人結結巴巴地道：“您不會嫌棄，它之前的主人是我吧？”
“不，親愛的讓娜，你幫了大忙。”
讓娜？
尊貴的王儲妃殿下叫我讓娜？
天主啊！這是真的嗎？！！！
狂喜衝擊得杜巴麗夫人暈乎乎的，讓她差一點就沒有聽清約瑟芬接下來的話。
“是的，因為現在推廣土豆，今年的收成也指望不上。今年冬天，對於法蘭西的人民來說，註定是難熬的。有了小特里亞農宮，我就可以嘗試種一季辣椒。”
“辣椒？”
“就是原產新大陸的魔鬼果實。”
“魔鬼果實？就是那熱辣辣的……那是可以吃的嗎？”
“辣椒直接吃當然不行。但是可以做腌菜。我在書上看到，遠東人就是這麼吃的。”
孔多塞吃驚地道：“遠東？是聖人國嗎？”
“是的。書上說，遠東人用青菜、蘿蔔、辣椒、姜製作各種醬菜。我在維也納的時候就用蘿蔔試過。”
馬拉道：“可是姜很貴！”
生薑在歐洲可是貴重的香料，根本就不是平民，特別是普通農民能負擔的。
約瑟芬道：“書上有生薑種植技巧。我在維也納的時候，用花盆試過。”
“成功了？”
“是的，成功了。”約瑟芬道，“辣椒很高產，生薑種植也不難，順利的話，今年冬天，人民的餐桌上能多出一道菜肴，農民也不用光喝跟清水沒什麼兩樣的雜糧粥了。”
說這話的時候，約瑟芬就仔細觀察着九位市民代表。
毫無疑問，這些市民代表的反應讓她大失所望。
很明顯，這些第三等級中的體面人根本就無法跟真正的底層人民感同身受。他們的表情在清楚地告訴她，他們只是在配合她做戲而已。
整個鏡廳，真正對約瑟芬的話深有感觸的，除了馬拉，也許只有聲名狼藉的杜巴麗夫人。
這就是凡爾賽。
這就是1770年的法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