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後的希望
萬旭這麼說陳言也很無奈，因為這也是陳言曾經教導萬旭的。作為一個電台主播，他們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新聞情況報道出去，至於報道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都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的。
聽眾有了解真相的權利，純粹的新聞人也應該如實報道自己了解到的真實情況。
“你可以不考慮，但你的報道會對被曝光對象造成不可磨滅的生活壓力，這一點你得承認。”
“so？”萬旭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架勢，在她的認知里，社死不過是一種尋常的社會現象，每個人都會經歷，如果因為某些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弱就否定《社死新視角》存在的價值，這顯然是說不通的。
畢竟《社死新視角》的創意也是萬旭提出的，她當然不可能否定自己創立這個節目的初衷。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面對萬旭的毫不退縮，陳言並么有變得越來越激烈，反倒出奇的冷靜。
“我只是覺得，如果你的初衷只是為了娛樂大眾給人們帶來歡樂，就必須要考慮這樣的曝光會給對方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如果你所謂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這樣的快樂還有什麼意義？”
陳言突然的冷靜，反倒讓萬旭有些措手不及。
“你以為你說幾句漂亮話，我就會動搖？別天真了陳言。”
萬旭拿過旁邊攝影師手中的相機，朝着陳言晃了晃，意思很明顯，不管今天陳言說什麼，她都不會放過這條勁爆的素材。
見萬旭扭頭離開，陳言也只是苦笑，他已經沒有了買衣服的興趣，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還身處於另一樁麻煩之中，緩緩踱步離開了現場。
愣神的短裙女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剛要追上去就被身旁一個男人拉住了胳膊。
“老大，看看這個。”
男人個矮面黑，身材瘦削，一雙小眼睛透着鬼氣，長相中帶着些許狡猾，看上去不像什麼好人。
短裙女低頭看到男人手裏的戒指，拿眼神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男人點點頭，示意戒指確實是從沙發下面找到的。
警察還是來了，短裙女只能費勁的解釋是自己誤會了別人，才沒被定性為報假警，雖然事情最終順利解決，但也已經沒有心情繼續逛街，隨即帶着男人出了商場。
“誤會而已，不至於。”男人隨口說道。
“可他壞了老娘的心情，這筆賬怎麼算？再說了，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丟了戒指藉機偷拍的。”短裙女顯然很不開心。
“陳言嘛，我回去到調查一下不就都知道了，別忘了我可是湯源，整個遼河就沒有我湯源調查不到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短裙女也終於漏出一絲笑意。
一半苦笑，一半真笑。
“招人的事兒得加緊了，兄弟們都叫苦不迭了。”叫湯源的男人突然補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煩不煩。”短裙女瞬間黑臉：“又不是挑白菜撿蘿蔔，哪那麼好找了。”
……
陳言回到家才發現戒指沒了，急匆匆返回商場才得知戒指被短裙女帶走。
促銷員說女人是這家店的會員，有個人資料可以查，但商場這邊沒辦法提供客戶信息，除非陳言報警。
猶豫了片刻，陳言最終還是放棄了。
如今的他已經不在是哪個光鮮亮麗的十佳主持人了，這十佳主持人的獎品自然也不再屬於自己了。
就當是為那場誤會買單好了。
回到家，陳言就一頭扎進了卧室，雖然一天的面試都沒有什麼結果，但陳言並沒有打算放棄，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在招聘網站上投遞了幾十份簡歷。
陳言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更別提什麼事業規劃，他現在的想法只有一個：先找一份工作讓自己忙碌起來，先跳出這封閉的局面，再謀求未來的發展。
說的不爭氣點，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吃過晚飯，陳言回到卧室的時候桌上多了一個信封，打開一看裏面是三千塊錢。
陳言正想去問，劉燕華已經站在門口了。
一臉委屈的樣子，搖着頭安慰陳言：“你爸說你剛丟了工作，讓你別太着急，找個順心的工作不容易。”
陳言有些意外，劉燕華這種粗枝大葉的人顯然做不出來，但在他的印象里，老爸陳安生也不是這樣細緻入微的人。
他有些感慨，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兒，陳言興許永遠都無法看到老爸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了。
“別垂頭喪氣了，我已經開始找工作了，放心吧，你兒子很快就能站起來了。”
陳言氣虛，但即便再虛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劉燕華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媽等着你給媽長臉，你不知道你張姨那個人，慣會欺軟怕硬，這都幾天了都沒叫我去打牌，瞧不起誰呢，我希得去似的。”
劉燕華要強，可一沒文化二沒能力，前半輩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陳安生身上，失落了半生。後半輩子又把希望放在了兒子身上，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就突然來了一場急轉直下。
說不憋屈，那是假的。
陳家並沒有什麼光輝的往事，從祖上到陳安生這一代都是光榮的貧農階級。陳言不止一次聽劉燕華提起，當年她嫁入陳家的彩禮，就只有一把手電筒一個陶瓷盆。
後來還是趕上城市擴建陳家才搖身一變成了城裏人，陳安生知道人沒學問就沒本事，苦了半輩子供出了陳家唯一一個大學生。
他是沒想到有文化的人不懂人情世故，也很難在職場中風生水起。
陳言投了一晚上的簡歷，第二天一大早就睡醒，盯着手機看了半天。
九點多，有個做出國勞務的，問陳言有沒有興趣出國打工。
陳言放棄了。
十點，有個銷售的崗位，對方說的天花亂墜，陳言聽的心潮澎湃。到最後才知道，對方是賣保健品的，讓陳言去小區地推，專門朝中老年人下手。
原則上的事兒不能碰，陳言又放棄了。
十點半，有個餐廳打電話，說缺一個打雜的勤雜工，要求吃苦耐勞有上進心，還把餐廳的晉陞機制跟陳言說了個透透徹徹明明白白。
只是一聽工資陳言傻眼了，試用期兩個月工資一千二，干不滿一個月沒工資。
……
就在陳言打算放棄的時候，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您好，這裏是晴心遮瑕公司，通知您下午三點面試，面試地址稍後會發送到您的手機上。”
陳言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已經掛斷。
他不由的抱怨了一句：“真沒禮貌！”
很快陳言就收到了對方的短訊，陳言本沒有打算面試，可當看到面試地址的時候，不由的心裏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