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遇
主持三年無人知,一朝社死天下知。
陳言怎麼也沒想到,他的成名之路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出來。自從離開遼河電台之後,陳言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
首先就是陳艷華,短短几天她的自尊心就一下從天堂跌入地獄,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從前陳艷華愛打牌,一半是因為喜歡,一半是為了在不同牌友面前炫耀自己“才華橫溢”的兒子。
而從這次陳言“才華側漏”弄的“滿城風血”之後,陳艷華連着幾天都沒有出門,生怕以前在牌桌上吹過的牛,被那些半老徐娘還回來。
陳家也瞬間冷清了不少,張阿姨之流的相親後援團也瞬間沒了動靜。
剛開始的幾天,陳言幾乎不出門,整天把自己鎖在卧室里,吃了睡睡了吃。只是一到晚上十點半,他還是會下意識的打開收音機聽電台的節目。
尷尬的是《夜班痒痒撓》真的被砍掉了,或者說徹底改版了。不再講笑話,換了口播鬼故事。讓陳言感到無語的事,故事節目改版的思路完全是按照自己從前的建議來的,甚至連鬼故事的素材版權都絲毫沒變。
陳言越來越覺得不是節目沒法變,就是安紅霞之流憋着壞要把他趕出電台。
當然還有萬旭。
新節目收聽率不錯,這非但沒有撼動《社死新聞角》的王牌地位,爆發的流量反倒讓《社死新聞角》越來越火。
聽着萬旭操着標準的播音腔把一幕幕社死瞬間搬上電台,陳言的心裏萬般滋味。
說起來,他應該是《社死新聞角》第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了。
誰會在直播上辱罵領導手撕廣告商?
那不是缺心眼?
陳言倒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他試着給幾家電台打電話應聘,但當聽到是“陳言”的時候,對方的語氣明顯就沒有那麼燦爛了。
陳言意識到,他這是徹底被電台封殺了。
安生了幾天,這天早上,陳言終於決定出門了。
“出去了?”
老爸陳安生正在沙發上聽著錄音,戴着耳機聽的什麼陳言不知道。
“嗯,出去。”
陳言點了點頭,邁步往外走。
“這就對了,從哪跌倒從哪爬起來,多大點事兒,我去買點菜,晚上做你愛吃的白灼蝦。”
明明陳言先動身,說話間,陳安生已經走到了陳言前面。
陳安生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人如其名安生的過了大半輩子,平淡的人生沒弄出半點聲響。
陳言有些疑惑,回頭拿起桌上的錄音機按下播放鍵。
“各位聽眾晚上好,這裏是陳言為您帶來的《遼河新聞》……”
彷彿一記重拳轟然擊中心臟,陳言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他沒想到一向不聲不響的爸爸,一直以來都如此關注自己,甚至把他曾經的電台直播內容都錄了下來。
老頭不聲不響,陳言也並不打算捅破這層窗戶紙,只是再出門的時候,腳下不知不覺輕盈了很多。
陳言打算轉行,一上午跑了三家公司應聘。
編輯校稿不行,那就放低要求做助理,助理不行那就乾脆轉行做銷售。
但面試很不順利,答應很快回復的幾家公司轉眼就沒了下文。
陳言想了很久,他覺的是這身行頭拖累了自己,所以下午就去了商場,準備添置一身像樣的衣服。
轉了幾家,動輒七八千上萬的西裝讓他有些頭疼。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打折活動三千塊能搞定的品牌店,正準備試衣服,意外發生了。
陳言帶了幾年的戒指突然脫落,滾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下面。那枚戒指還是陳言當年獲得最佳主持人的獎品,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陳言本就有些近視,沙發縫隙又很暗,他無奈只能趴下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仔細尋找。
戒指是看到了,但意外也發生了。
陳言藉著手機燈光摸到沙發另一側,正準備伸手拿戒指的時候,就突然感覺周圍的氣氛凝重了很多。
抬頭,就看到一個穿着清淡氣如清風的女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長發高馬尾黑直且亮,淡妝小臉精緻如雕刻,清瘦中透着一股幹練氣息,上身短T下身短裙,隨意之處更顯爛漫。
看看手上開着閃光燈的手機,此刻正位於女人的裙擺之下,再看短裙女凝重的眼神,陳言知道她肯定是誤會了。
“姑娘,我不是……你別……”
事實證明,聲音的速度有時候沒有拳頭快,陳言話還沒說完,短裙女的拳頭已經打在自己臉上。
雖然拳頭並不硬,畢竟是女人,但這一拳卻結結實實的打出了陳言的尷尬。
短裙女翻看陳言的手機,沒看到相片。
陳言正鬆一口氣,要解釋自己是在找戒指,短裙女直接一句:“未遂也是犯罪!”把陳言說愣神了。
短裙女雖然沒有大吵大鬧,但瞬間也把周圍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姑娘,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其實就是想找戒指,真的,不信……”
“不用解釋了,有什麼話等警察來了再說吧。”
顯然,短裙女並打算輕易放過陳言。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陳言扭頭看到了自己的死對頭:萬旭。
“陳言,你……”
萬旭指了指陳言,又看了看陳言手上的手機和旁邊面色凝重的短裙女,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是喜還是嘲笑的說道:“你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偷拍裙底?你至於么?”
陳言百口莫辯,只是還沒等他說話,萬旭已經讓旁邊的助理拿出了相機,對着陳言就是一頓狂拍。
“萬旭,你別胡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在撿我的戒指,是這位姑娘誤會了,你能不能別再折磨我了?”
似乎是聽到陳言的名字,短裙女正準備撥打手機,不由的停了下來問了一句:“你是遼河電台的主持人,陳言?”
陳言趕忙點頭,還以為事情有了起色,沒想短裙女猶豫了片刻當即撥通了電話,還不忘諷刺一句:“那就更無恥了!”
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扭轉的局面,陳言面如死灰。
“萬旭,你夠了!”
看着已經有些暴怒的陳言,萬旭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笑着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那跟我沒關係。如果事情是真的,那我就是揭露了昔日知名主播的醜惡嘴臉,這叫為民除害。”
許是太興奮了,萬旭頓了頓繼續說道:“就算是誤會,那也很符合我們《社死新視角》的定位啊,一周之內兩次社死還是同一個人,不知道聽眾們要興奮成什麼樣子了,對吧。”
陳言不是什麼暴力狂,哪怕有熱血亂竄無處釋放,他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冷笑反擊:“萬旭,你用別人的社死搏流量已經很過分了,你有沒有考慮過,那些被你定義成社死主角的人,他們以後的生活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旁邊的短裙女不由的愣了一下。
萬旭的回復卻讓陳言無奈。
“我,為什麼要考慮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