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道行
“代價，代價……”
白華觀主俯首，聲音回蕩不休。
以他手上的傳承，若不是擔憂禁忌衝突，或許不必困頓至此。
秦佑德點頭，同樣一聲長嘆。
這修行代價，實在太難纏了些。
“但，代價並非不可削弱。”
雙眼看向遠方天際，白華觀主緩緩開口。
“世間有詭異存在，關於詭異源頭，則有兩種說法。”
“一說詭異源頭來自於修行道法的異變，第二種則說世間先有詭異，先民模仿詭異方才創出道法，不過是對是錯，如今早已不可考。”
“但有一樣是肯定的，詭異同樣能修行道法，而且詭異修行道法的代價比人要更低。”
“此外，詭異修行道法的難度，會下降，傳說中，甚至能簡化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呵……或許上天早已厭棄我人族，專寵詭異了。”
秦佑德臉上早已冷汗連連。
他試探着發問。
“所以……向前的道路，在於詭異化！？“
“不錯，正是如此。“
白華觀主繼續說道。
“平揚湖，又名羽仙湖，其中有強大詭異存在，名喚羽仙，嘿嘿，有傳聞說……”
“羽仙乃是人修成的詭異！”
他略微一頓，從坐下椅子掰出一塊骨頭吞下。
“所謂詭異化，被稱為道行！”
“道法是護身之用，道行才是修行之本！”
白華觀主張開雙臂，緩步走到宮殿門前，眺望遠方群山。
“所謂羽仙祭，便是羽仙約莫十年一動，出水作浪。而人類為羽仙奉上食糧，羽仙將人類朝詭異的方向轉化！”
秦佑德心神震動，他素來謹慎，雖得以頤養天年，但也因此知之甚少，倒是第一次了解這些隱秘。
“敢問師尊，是想通過詭異化，降低築就道術的難度？”
道法只是統稱，白骨決之類，只是最基本的道決，其上還有術與法。
練決成術，練術為法。
“不錯，道決中，延長壽限幾無可能，反觀道術，除了極少數，都是能讓壽限大幅延長的。”
“你且退下吧。”
秦佑德止住顫抖，緩緩退下。
他今天知道的那麼多，當真怕被師父直接滅口了……
雖說他自有後台，但畢竟師父快死了，百無禁忌也是正常。
待到秦佑德離去，白華觀主忍耐不住，吞了口唾沫，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廢物玩意，不敢拼，也不夠狠，修鍊了一輩子，就這點水平……”
……
日行中天。
“諸位施主，道觀為各位備好了午飯。”
小道童端着菜盤，三兩步走進門，勉強擠出笑容：“施主們待得也久了，不如吃頓飯再離去？”
“正好最近補物剩出不少，索性做頓葯膳滋補滋補。”
白華觀道士常年服食補藥，滋補肉身來加快修鍊，最近人死多了，採買的藥材自然剩下。
秦佑德眼珠子轉動兩下，慮及師父太過喜怒無常，還是決定別顯得太過膽怯：“也好，許久沒吃過道觀的飯菜了。”
又拿起一錠銀子，硬往小道士手裏塞。
“小道士，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戚柳，有勞老先生挂念了。”
秦佑德見戚柳遭遇，難免起了關切之心，畢竟說來觀中之人，都是他的師弟師妹。
雖說師父太強，但還是希望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日後若是下山了，可來秦府歇息一番。”
“施主太客氣了。”
戚柳推脫一番，見秦佑德執意，只得放下銀子，繼續上後邊的菜。
“小道士，你這菜可用的不是豬油吧。”
待到戚柳擺好所有餐盤，秦念實指着青菜開口問道。
“喲，四哥，還吃素呢？難不成得了病，病名不能吃肉？”
秦雪在一邊打趣：“那老鴨湯里還加了人蔘，味道想必極其鮮美的，要是吃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近來心中煩悶，大夫說可以試試吃素，或有奇效。”
秦念實冷汗直流，搪塞一陣。
他吃素了十來天，早就隱瞞不住，數日前就拿出過的理由，今日再來一次，也是屢試不爽的。
“沒有沒有，各位施主還請放心。”
戚柳搖搖頭，面含笑容，他雖說對每道菜具體做法不算太了解，但剛好置辦過油：“觀中伙食還是尚可，油都是用特殊草藥做成的。”
他卻不知，這道青菜，看起來簡單，實際卻是先頓一鍋雞鴨排骨人蔘湯，大火煎熬兩個時辰，濾去殘渣，近流湯汁，澆到青菜上。
秦佑德微微頷首，率先動筷，眾人見此，也是一併跟上。
……
與此同時。
平揚縣城，秦府。
秦夕高舉雙手，伸了個懶腰。
“所有人都出去了，我現在探索一番秦府，想必萬無一失。”
“區區看守的下人，怎麼可能扛得住我的鬼打牆。”
穿上一身白衣勁裝，拿出十張血符，一一清點完畢，塞入左邊袖子，又拿起一把匕首，握在右手掌心。
袖子裏兩隻鬼手探出，一抓就將台上匕首抓成兩半。
“魂魄強度，練成引路決后，也是上漲了約莫一成半啊。”
秦夕俯下身子，又確定了一遍留下的引路印記完好，這才走出房門。
鬼打牆發動，外屋等候服侍的春蘭，竟直接看不見秦夕，當作空氣般，讓她在眼前走過。
白衣人影快步而行，雖只是走路，卻能比得上尋常人慢跑，不消多時，便來到了秦念實的居所。
看門小廝眼中毫無異常，秦夕大搖大擺走入院子。
“哎，剛剛頭有點暈，昨天好像沒休息好。”一名小廝突然有點恍惚。
“喲，不會是昨晚去什麼勾欄瓦肆了吧，難道是去了紅塵院？”旁邊一人打趣道。
原先那人紅了臉：“去去去，我才不是這種人呢，而且我哪來的錢去紅塵院。”
秦夕聽得身後爭執聲，搖了搖頭，自顧自穿過迴廊，來到室內。
‘這本書，不是……’
‘嘖嘖，這傢伙，在經書底下塞武俠小說，不老實啊！’
她靜悄悄拿起桌上一大疊書，一本本打開翻看。
“等等，這個是……”
秦夕打開壓在最底下的一本書，翻開封面，扉頁上，《告父母書》四個字映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