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華觀
“何管事,你怎麼來我這了。”
秦夕依靠在椅子上,左手隨意拿起一塊桃花酥,開口問道。
“二小姐,今天其他夫人小姐都去白華觀祈福了,突有情況,只能報到你這了。”
“原來如此。”秦夕翻了翻記憶,管家的事主要是王夫人在做,原身長大后確實參與着管家的活,當作練手,如今被找上門也算正常。
畢竟此世凡俗,男主外女主內的。
“發生什麼了?說吧。”
“小姐。”何管事直挺挺跪下來,狠狠磕了兩個響頭,砰砰作響:“我管事不力,竟有畜生被人偷走了,請小姐責罰。”
“哦,具體怎麼回事。”秦夕見何管事十分懼怕的樣子,眉頭皺起,感覺事情有點嚴重。
“是這樣,三日前,焦大告訴我,家裏有羊失蹤。那管羊的焦大也是個不着調的,分明五日前就少了,他也不放心上,竟都不同我說,只是檢修了一番羊圈。”
何管事咬牙切齒,聲含暗恨:“結果也不知哪裏出了紕漏,後面兩天還在丟羊,他見瞞不下去,這才告訴我。”
“我本想着儘快解決,召集府中諸多僕從,一道查看了一番羊圈,也不知怎麼回事,這下不止丟羊了,連隔壁豬都丟了。”
“我見實在沒辦法,便打算去告訴太太,不巧太太今日祈福去了,見事態緊急,不得已來找小姐。”
“這樣啊,你告訴我,這些天一共丟了多少畜生。”秦夕咽下桃花酥,隨口發問。
‘這管事,怕不是看我好說話,專挑只有我在府里的時候,呵呵。’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挑王夫人出門的時候說,說巧合,鬼信呢!
何管事不停顫抖,哆嗦了一陣說道:“小姐,府中牲畜,攏共丟了二十三頭!”
“還請小姐責罰。”
“這麼多!”
秦夕有些吃驚,難怪這些人瞞不下去了。
‘話說秦府里怎麼總是丟東西,不是丟人就是丟牲畜。’
‘感覺這個世界蠻危險的……不行,我得再小心點。’
心裏那點蠢蠢欲動逐漸消退。
“行了行了。你且起來吧。”
秦夕坐正身子說道。
“這樣,你多派點人,好好看好養畜牲的地方,發生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
她對這莫名其妙的失蹤還是挺感興趣的,畢竟這失蹤頻率實在太高。
倒不是一定要查出些幕後什麼,只是單純不想自己消息太過閉塞。
……
與此同時。
白華觀。
一位道童強忍着空氣中陰寒氣息,走入觀中最深處的宮殿。
殘破的白骨椅子上,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端坐其上。
當然,忽略他左臉和手臂上森森白骨的話。
“拜見觀主,秦家家主帶着家眷來訪。”
道童對座上老者行了大禮。
“秦佑德啊,我知道了。”
嚓……嚓~
骨骼摩擦的聲音響起,左臉連同手臂上骨骼縮回體內,椅子上人影回復完全,竟成了一慈眉善目的老道。
正是白華觀主,遠近聞名的大善人,他還在前言災年時,組織了施粥的。
“他這時候來,倒也正常。”
白華觀主嘆了口氣:“老道快一百歲了啊,前路,前路……前路究竟在何方……平揚湖,羽仙祭,必須放手一搏了。”
面前道童匍匐在地,冷汗直落,不敢言語。
他本是農戶的孩子,前年飢荒,幸得白華觀救濟才挺過去,索性便拜入白華觀。
不料白華觀卻非善地,皆修習一邪惡道法,名為白骨決,此決殘忍異常,需取出體內部分骨骼,以秘葯塗抹,再塞回體內,方能修習成功的。
觀中常有弟子失蹤,有些是師父殺的,有些是師兄師姐下的黑手,但以前到底還有個度。
近日師父卻大下殺手,師兄師姐都被殺了七七八八,作為修行資糧。
他反倒因為修為低微,才倖存了下來……但也不知,何時就會輪到他了。
不是沒有想要逃走的道人,那些人第二天,人皮就會掛在觀中後院,過幾日,家人人皮會被一同帶來……
他心裏明白,師父壽元已近,十年一度的羽仙祭將啟,這便是最後的機會了。
“哎,讓秦佑德進來吧。”
道童大鬆口氣,狠狠磕了三個響頭,倒退着離開。
座上道人,合上雙眼,白骨重新在左臉、手臂乃至身軀上外顯。
骨骼碰撞下,殘破聲音隱隱作響:“真骨術……我的路,一定是對的,羽仙,羽仙……最後的機會了,我一定要練成真骨術,延長壽限!”
……
秋風吹拂。
迎客廳內,秦佑德閉目不語。
“秦老爺子,觀主同意見你了。”道童踉蹌着跑出來,開口說道。
“好,老夫這就去見觀主。”秦佑德神情肅穆,理了理袍子,直接起身,與道童一齊踏入後院。
座上端坐一仙風道骨的道人,慈眉善目的模樣。
只是坐下白骨椅子,又殘破了兩分。
“觀主,或者說師尊,我來了。”
秦佑德鞠了一躬。
“所為何事?”
白華觀主開口問道。
“自然是羽仙湖和羽仙祭到底是什麼?”秦佑德目光炯炯。
“羽仙湖,也罷,此番不成功則成仁,全部告訴你也無妨,權當個念想吧。”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白華觀主合上雙眼,將自己留了一手的消息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天道衰頹,世間濁惡。所謂道法,不如說是邪法。且不說手段往往詭秘莫測,修行方式更是經常違背人倫。”
“關鍵在……凡是修行,必有代價。”
“修行白骨決,不論修行到多高深處,每日至少服食三兩骨頭,一旦少上一日,骨骼不可逆地反噬自身,直接將人活活吸死,化作一具白骨屍魔。”
“若是修行除了岔子,每日服食骨頭數量還要上漲,甚至乾脆得吸收品質更高的……”
“這還算是好的,像有些道法,禁止做什麼的才要坑,要是這個禁止還嚴苛到極點,更是純純的陷阱。”
白華觀主冷笑兩聲。
“嘿嘿,說來還有靠禁忌坑人的,故意把禁忌寫錯或寫漏。”
秦佑德點頭,百密必有一疏,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那種故意坑人的玩意更是讓人頭痛,他這些年也收集到了一些道法,但一個都不敢練,因此也安穩獲得今日。
哪怕無有錯漏,只是少些註釋,讓人生出歧義,便是受不消的!
往昔那些修為高他不少的天之驕子,要麼揚名一方,但大部分乾脆死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