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袁錦心不見了(風波再起)
路人你一言我一語,倒將袁錦心說得有些窘迫起來,她看了楚修辰一眼,卻見對方面色如常,神色坦然,聽了這些人的胡言亂語不僅不生氣,反倒笑兮兮的一一回禮:“多謝各位吉言,多謝各位吉言!”
袁錦心翻了個白眼,拔開人群便拉着袁竣廷往前走。
“姐姐,你不必理會,那些只不過是傳言而已!”袁竣廷自剛才那一撞,便臉色有些疑重,他突然握住了袁錦心的手,語氣帶着幾分古怪,而後他的目光陰冷的瞟了一眼隨後跟上來的楚修辰。
這一點,袁錦心只顧着快些向前走,卻是沒有注意的。
終於擺脫了那些看熱鬧的人,袁錦心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眼看前面人頭涌涌,竟是已經走到織女廟的前頭。
楚修辰跟在後頭也是極為辛苦,見袁錦心停了下來,他趕緊將她攔了下來,氣喘吁吁道:“三小姐,你這是過河拆橋啊,剛剛撞了在下,你難道要不負責么?”
好些日子不見,這人的嘴還是這般的不饒人,袁錦心賞了個白眼給他,而後淡淡道:“楚公子有事就說,別再拐彎莫角了!”
楚修辰的雙眸微微一緊,而後便大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直搖頭:“三小姐,好久不見,你還是那般的直接,不給在下留情面呢!如今,我是否該稱你一聲側妃娘娘?”
這話里,有着三分隱隱的酸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旁人只道他楚修辰富甲一方,頑劣風流,卻不知,這世上也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隨你!”
“我依你所言,將郊區的那些荒地都蓋了別苑豪宅,居然掙了一大筆銀子,想來,確實是三小姐的目光獨到,楚某自嘆不如!”
楚修辰說的極為謙虛,卻在這時,後頭一名隨從卻焦急的上前附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楚修辰的神情一暗,眼中猶豫了片刻,便抱拳告辭。
“楚公子,改日相邀,可有興趣?”袁錦心淡淡的笑着,微揚的下頜帶着一種讓人不可抗拒的傲氣,楚修辰的腳步一定,而後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織女廟前張燈結綵,熙來攘往,好不熱鬧,織女廟又俗稱姻緣廟,來此的大多是未婚少男少女,據說,這裏的姻緣石靈驗得不得了,織女一旦顯靈,便能散福眾人,得到一世的平安和幸福。
袁錦心雖然不信這些,但隨着人流進去湊個熱鬧,卻也是極好的。
正要進去,卻見廟外頭擺着兩道攤子,一個是占卜算卦解簽的,一個是每年一度的猜迷會。
許多佳人才子都是興緻勃勃,希望能在這七巧節大顯身手,中個頭彩。
據說這燈迷都是寺中高人所出,猜中最多的那人不僅能得到靜心大師的真言指點,而且還能獲得為數二十兩的白花花的銀子。
因此,許多人爭破了頭也想要試試運氣。
袁錦心一行人經過那攤子面前,正聽到一人念道:“婦女曝水於日下,綉針投之看工拙”
另一人忙答道:“投針驗巧”說的便是這七巧節的習俗了。
裏頭的姻緣石對於袁錦心來說,倒是興趣缺缺,她不禁停下了腳步,正想去湊個熱鬧,卻見到袁竣廷臉上似乎有些不悅,於是她說道:“竣廷,你先進去吧,我在這裏小看一會!”
袁竣廷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道:“姐姐小心些,我一會就出來!”說罷,他便快速的進了姻緣廟。
袁錦心失笑的搖了搖頭,看來,竣廷是真的長大了,這會都知道求姻緣了。
這時又有一個人念道:“蘭夜一過喜鵲散”。
此題一出,眾人議論紛紛,幾人給出的答案那解謎的老先生都連連搖頭。
袁錦心淡淡的答了一句:“過河拆橋!”
眾人一愣,而後齊刷刷的將目光投了過來,見到是一位長相清麗的小姑娘,那些所謂的文人雅士皆有幾分不自在。
那解謎先生也是一愣,而後笑吟吟道:“姑娘答得好,不妨一道參與,圖個樂趣,倒也無妨!”
袁錦心沖那老先生點點頭,笑道:“甚好!”
此時,又有一人捏起一謎題道:“葡萄架下聽情話,喜鵲禿頂把橋搭”。
此謎一出,立即有人喊道:“這題目不就是七巧節么?”
墨雪立即拍手叫道:“這也太簡單了吧,我墨雪也知道是七巧節呢!”
袁錦心微微一笑,見老先生搖頭,便接過話茬說道:“此題是以詩猜謎,哪有這般容易?”
那老先生摸着花白的鬍鬚,一雙睿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仔細的打量着袁錦心,好半天,他眼中突然精光一閃,低喃道:“姑娘非池中之物,將來必定貴不可言!”
袁錦心並不是迷信之人,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後道:“借老先生吉言了!”
才子佳子撓頭苦思之際,一個低沉卻帶着幾分冷漠的聲音驟然響起:“銀河會面訴衷腸,蘭夜過後寄相思”。
眾人抬頭去望,只見不遠處站着一位衣着不凡的公子,他的頭上戴了一頂墨黑的斗篷蓋頭,將他的上半邊臉完全遮掩在陰影當中。
袁錦心只看見他鼻樑以下的位置是一張涼薄卻又弧度優美的唇。
眾人一陣掌聲,有幾個不服氣的掉頭就走,想必這詩對的堪稱一絕了,袁錦心靜靜的看着,卻覺得那身形有幾分相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老者笑吟吟的點頭,起身望向那公子,道:“公子對得妙哉妙哉,只是不知這位姑娘能否對出更妙的下聯!”
袁錦心擺了擺手,正欲轉身離去。
搶彩頭並不是她的原意,剛才那一句,她也不過是一時興趣脫口而出,如今,要她當著眾人的面一較高下,這倒顯得違背了她的本意,她本能的轉身要走。
那公子卻是上前幾步,聲勢凌人的說道:“姑娘莫非是怕了在下,為何在下一來,姑娘便要走了?”
袁錦心無心與他爭辨,扯着墨雪的袖子便要進廟裏去。
以墨雪這火辣的性子,她卻不依了,那公子明明是咄咄逼人嘛,主子都說不對了,他還要趁勝追擊。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都說不對了,這彩頭你愛領就領,不愛領就讓給別人,欺負良家姑娘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就與我單挑啊……”說罷,墨雪便‘鏗’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細軟長劍。
一些怕事的才子佳人都紛紛舉步離開,以免被這劍氣誤傷了自己。
一時之間,這攤子面前就只剩下袁錦心、墨雪和那位見不着容顏的公子了。
袁錦心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的性子時好時壞,衝動起來是一發不可收拾,乖巧起來又像只捧在手裏的波斯貓,她實在想不明白仙渺宮那種地方是如何培養出這樣一位極品的。
“既然公子好意相邀,那麼我就班門弄斧了!”
“對月穿針求姻緣,喜鵲搭橋不空閑。鵲橋相會度良宵,奈何一別又一年。”
袁錦心的話剛說完,那老先生便‘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舉手贊道:“姑娘好學問,妙哉!妙哉!”
說罷,他繞道而出,炯炯生輝的雙眸在袁錦心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在那遮面公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他猛的倒抽了一口氣,連連稱道:“君子弄權取之有道,這位公子請回吧,今日的彩頭由這位姑娘奪取!”
說罷,他開始收拾攤擋,將一包沉甸甸的銀子遞到袁錦心的手中,眉目一擰,道:“姑娘請隨老身進廟,靜心大師在禪房等着你!”
袁錦心點了點頭,便隨着那老先生進了廟內,這織女廟又稱姻緣廟,進來求籤拜佛的都是些未婚的少男少女,場面頗為熱鬧。
穿過廟堂,進到後院,前頭的喧嘯聲恍若隔世,只見幾條幽靜的小道彎沿曲折,再往前走,是一片早已開敗的梅林,梅林的那一頭,便是靜心大師的禪房了。
那老先生將袁錦心帶到房門口,雙手合十,做了個佛禮,便揚手做了請的動作:“姑娘請進去,大師正等着姑娘!”
說罷,他轉身便走了。
袁錦心微微一笑,倒是十分好奇這靜心大師的珠連妙語會有多麼的神奇,她吩咐墨雪守在門外,自己便推門而入。
一進門,便有一股禪香撲面而來,帶來一陣寧心靜氣的香味,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幅牆高的佛像,兩邊都有高人抄寫的詩經妙筆。
那靜心大師雙腿盤膝坐在佛像前,一手捻着佛珠嘴裏正珠連妙語的念着佛經,彷彿置身於無人的境地,對袁錦心推門而入,亦是聞所未聞。
袁錦心站在一邊靜立了半盞茶的功夫,那靜心大師這才慢悠悠的睜開了雙眼,沉靜無波的眼眸里,似乎有一種沉澱歲月的安寧,她先是朝着袁錦心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後放下佛珠,示意袁錦心坐下。
“姑娘久等了,老身今日受佛家提點在此等待一位貴人,想必就是姑娘了!”
袁錦心微微詫異,說道:“弟子今日有緣得見靜心大師,已是十分榮幸,稱不上貴人,只當是過客罷了!”
靜心大師的眸子微微一閃動,目光定定的在袁錦心的身上打量了片刻,忽然嘆了一口氣,神色凝重的說道:“姑娘,老身贈你一句話,切記!切記!”
“一點靈心若流營,飛過荊棘飛龍廷。慧根總在劫時顯,夜色愈濃愈分明!切記!切記!”
說罷,靜心大師突然拾起身旁的念珠,起身便要走。
“大師,這詩何解?”錦心忙雙手合十,問道。
“姑娘慧根天成,不久便會明白!”靜心大師又是一嘆,雙手合十,念過禪號后便推門走了出去。
袁錦心搖頭一笑,嘴裏喃喃的將靜心大師所贈的詩句又念了一遍,心道,高人便是高人,說出來的話也是讓人不解的!
她正要轉身出去,那原本被靜心大師開啟的佛門卻又‘嘭!’的一聲合上了。
袁錦心的雙眸一瞪,本能的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她跑上前去,正要去拉那門,身後卻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席捲而來,她只覺得後腦門一痛,之後便沒有了知覺!
廟外
袁竣廷乾等了一柱香的時間仍舊不見袁錦心出來,他的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正要和小啞巴進廟內尋找,卻見墨雪焦爭萬分的跑了出來。
剛才,袁錦心進去見靜心大師的時候,墨雪一直是守在門外的,袁錦心或許是覺得這是在佛門靜地,不太可能會有危險,於是便放心的將墨雪留在了門外。
這丫頭一直守在門外,以為定是主子與那什麼大師相投甚歡,沒敢上前打擾,後來,直到靜心大師推門而出之時,她才忍不住上前去問,猶不知那老女人居然說袁錦心早就離開了,等到墨雪衝進去的時候,那房子裏確實空無一人。
哪裏還有半分袁錦心的痕迹,她身為習武之人,本能的意識到了危險,於是在廟內四處搜索,卻是半分線索也沒能找到,無奈之下,她只能出到廟外尋袁竣廷想辦法。
“什麼!”
袁竣廷聽完墨雪繼繼續續的描述,他的心猛的一縮,隨後整個人便跳了起來,一雙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他抓住墨雪的領口,使勁的搖着她,大吼道:“你是怎麼保護她的,好好的一個人居然說丟就丟了,今日若是尋不回姐姐,你就拿命來賠!”
墨雪嚇了一跳,她驚恐卻又愧疚的看着袁竣廷,自她認識少主子開始,便從未見過他如此暴怒的模樣,以往的他太好說話,也太好商量,於是……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少主的性子是溫潤似水的。
此時,見到他因為驚恐和擔憂而變得扭曲的面孔,墨雪的眼裏突然湧起了淡淡的淚花,她低聲道:“是,墨雪知道了!”
小啞巴在平常是不輕易說話的,此時,見到袁竣廷亂了心智,便上前低聲說道:“主子,目前最要緊的是尋回袁小姐!”
他的聲音低沉而沉穩,聽在耳中有一種讓人寧靜的神奇力量,但聲音一出,習武之人也能聽聲辨音,立即就能辨別到此人定是內力深厚的高手。
袁竣廷這才放開了墨雪,那對冷竣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慌,而後他猛的拔開眼前的人群拚命的往廟裏衝去。
廟裏的人本來就多,而且大多是來求姻緣的,他橫衝直撞下,已經好些人被撞翻在地,一瞬間,怒罵不斷,袁竣廷卻充耳不聞,一雙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搜索,只要看到身形與袁錦心相似的人,他都會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好好的姻緣廟因為他的闖入而亂作了一團,沒過多久,廟裏的小尼姑便請出了一向德高望重的住持靜心大師。
“阿彌陀佛,施主要找的人早已離開了本寺,施主請回吧!”靜心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后淡淡的說道。
墨雪也沖了進來,她一眼便認出了這個老女人正是剛剛從禪房裏走出來的女人,她指着靜心大師大叫了起來:“就是她,主子與她談過話之後便不見了,一定是這個老尼姑將主子藏起來了!”
她這一喊,引來了無人的注目。
許多香客紛紛指責墨雪無視佛法,對靜心大師不敬,必要受到織女和牛郎的遣責,將來不得好姻緣。
袁竣廷的目光立刻鎖在了靜心大師的身上,他瘋了一樣連連拔開眼前阻攔的數個小尼姑,指着靜心喝道:“說,我三姐在哪兒?若是她身上少了一根毫毛,我定要將這姻緣廟拆了,這裏的人都得給我三姐陪葬!”
那些原本守在靜心大師前頭的小尼姑都嚇了一跳,有幾人已經怯怯的退了下去。
而那靜心卻仍舊毫無表情,嘴裏不停的小聲念着佛號:“施主請離開,莫要擾了佛門清靜地!”
說罷,她轉身便走。
袁竣廷正想追上去,肩膀卻被人用力的扣住了,他回頭一看,竟是睿王慕容遷!
“袁公子,發生了什麼事?我能否幫到你?”慕容遷的濃眉緊擰,關切的問道。
袁竣廷正為袁錦心的失蹤發愁,此時又見到熟人,心中自然而然的便產生了幾分信任,他趕緊說道:“睿王殿下,我與三姐前來拜織女,三姐剛剛在廟前猜燈謎,聽說是中了頭彩,這廟裏的靜心大師說有言相贈,但我三姐進去后便沒再出來,您趕緊幫我想想辦法呀!”
慕容遷訝異的挑了挑眉,嘴裏發出一個單音節:“哦?”,他擰眉思索了一會,立即轉身吩咐身後的隨從去附近的衙門調人過來這邊尋找。
袁竣廷輕呼了一口氣,卻仍舊是不放心,自己又跑到後院去尋了一通,卻還是一無所獲。
“袁公子,你暫且回去,這裏有我把守,我一定會將袁小姐安全送回府的,你放心吧!”
慕容遷看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寺廟裏橫衝直撞,將前來求姻緣的香客全部都嚇跑了,慕容遷忍不住勸阻道。
“不行,我的人也在附近尋找,我相信我三姐就在附近,即使被人擄走,也是出不了三里遠,所以,只要我在這裏守着,就一定能將我三姐尋回來!”袁竣廷目光堅定,似乎不尋到人他便誓不罷休。
他並不笨,剛才墨雪一報,他便吩咐了小啞巴調集人馬將這周圍團團圍住,只要慕容遷出據搜查令,而他又在外圍守着,他就不信那賊人會不露出馬腳來。
慕容遷的眸子微微一閃,他萬萬沒料到,袁竣廷和袁錦心的姐弟情誼如此之深!
而後他輕笑道:“這自然是好的,但袁公子,你可曾想過,即使你尋回你三姐,可這一夜未歸,府里的人作何感想?你三姐的名聲就毀了!”
袁竣廷心頭一緊,眉心便擰得更緊了,半天,他才咬唇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慕容遷見他已經動容,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言勸道:“這樣吧,你先回去報告相爺,就說……就說七公主出府遊玩,拉着她去了魏府,明兒個一早再回,我這裏有一塊七公主的腰牌,你帶給相爺,他一定會相信你的!”
說罷,慕容遷便在腰間掏出一塊精緻的腰牌交到了袁竣廷的手中。
袁竣廷感激的接過腰牌,神色凝重的沖慕容遷抱拳鞠了一躬,而後似是下了萬分的決心道:“好,我這就回去,請睿王一定要尋回姐姐,我……感激不盡!”
說罷,他喚上小啞巴,騎上睿王牽來的馬,快馬加鞭的向袁府衝去。
正在他離去之是,慕容遷的嘴角微微揚起,嘴裏低語:“孩子便是孩子,三言兩語便能打發!”
待袁竣廷的身影消失在了這茫茫的夜色當中,慕容遷的臉色一變,隨便冷勵的喝道:“全部撤回去,今夜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不然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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