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錦繡顯惡毒,七巧求姻緣(求訂!)
袁錦心笑望着她,淡淡的說道:“大夫人,這斟茶認錯,哪有不跪的道理!”
聽了這話,大夫人的嘴唇幾乎是顫抖了起來,她瞪圓了雙眼看着袁錦心,原本就青白的臉上更是慘白一片。
袁錦心的要求,於她來說,勝過賞她十個耳光!
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夠毒辣了,卻不知,三姨娘軟弱一世,竟會生出一個如此蛇蠍心腸的女兒。
她氣得胸口澎漲起伏,一口惡氣堆積在那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袁錦心……你太過份了,我母親身為嫡夫人,三姨娘算個什麼東西,她受得起我母親的叩拜嗎?”
袁錦繡原本就氣得不行,此時聽了袁錦心的話,胸口的一把火卻是怎麼也熄不滅,她怒氣沖沖的跑了上來,揚手就將大夫人手中的茶盞給掀翻在地。
“哐當……”一聲脆響,所有人都心裏都莫名的顫了一顫,而後將目光停留在了袁錦繡的臉上。
那五道手指印還留有淡淡的紅痕,她卻仍舊學不會大夫人的隱忍,畢竟還太年輕。
袁錦心看着她,眼中的熊熊恨意將她的雙眼燒得如同烈火,裏面跳躍着的不僅僅是惱怒,而是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嘯殺,她極少會露出如此不加掩飾的神色,可見,她對袁錦繡的恨意已經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
“把地上的茶盞撿起來!”她指着地上灑了一地的茶水,眼神像是釘子一樣深深的扎進了袁錦繡的臉頰。
從那嬌艷的唇瓣中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帶着讓人不可忽視的命令。
彷彿她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王者,彷彿她的每一句話都是金口諭言!
袁錦繡被她此時可怖的神色嚇了一跳,而後畏懼的往後退了一步,腳后根正好踩在了那杯盞之上,發出一聲低低的‘卡’聲,杯角立即缺了一道口子。
她驚慌的低頭一看,順手便撿了起來,隨後惡劣一閃,將杯子裏剩餘的半杯水快速的潑在了三姨娘的臉上。
“給你……想喝茶是么?我就讓你喝個夠!你們母女都是扶不上枱面的庶女小妾,別以為自己有多高貴,今兒個我母親就算犯了天大的錯,她這嫡母的身份卻是改變不了的,喝茶!好啊,你們只配喝我們剩下的殘杯剩羹,哪天等我們母女大發慈悲了自然會賞些給你們……”
袁錦繡嘶喊着,她的聲音雖然極大,卻怎麼也掩飾不了,她此時的驚慌,因為,在她將茶潑向三姨娘的時候,墨雪的劍便已經出了鞘,而袁錦心的眼中那團嘯殺之氣也越演越濃,似乎有一對無形的手此時正透過空氣死死的掐住了她的喉嚨。
袁錦繡有些透不過氣來,她的話說到一半,便害怕的打住了。
禍從口出,這些話無非是戳住了這屋子裏所有人的痛處,她得罪過的二姨娘、三姨娘、二房夫人以及那剛入門的劉姨娘,都如狼似虎的看着她。
或許是她的外表太過美貌,別人才會對她的行為多加寬恕,此時,聽到她嘴裏說出來的這般口無遮攔的話,只覺得往日裏的種種委屈、種種不平,都像是潮水一樣朝她們涌去。
大夫人急忙去捂她的嘴巴,可惜……已經晚了。
老夫人聽到這話,早已是心如死灰,對於這母女兩的惡行,她已經不抱任何迴轉的念想了。
她輕輕的嘆着,許久,道:“有其母必有其女!”
大夫人連忙跪了下去,爬到老夫人的腳邊,哀求道:“老夫人,錦繡剛才只不過是一時氣憤口不擇言,她的心腸是善良的,您看看她……如花似玉的一個孩子,美若天仙,才情過人,將來必定有一番大作為啊……老夫人,您不能怪她啊,要怪就怪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會教女兒,您將一切過錯都罰在我身上吧!我現在就給三姨娘跪下斟茶認錯!”
說罷,大夫人急忙從一旁的茶几上捧起一隻杯盞,顫顫的雙手舉起,遞到三姨娘的腰跡,哪裏還有平日裏的囂張跋扈,她臉上淌着淚水,乞求道:“三姨娘,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們母女兩吧,如今錦心一躍成鳳,將來說不定還要封個貴妃淑妃,已經是十分好命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們家錦繡吧,她剛才說的話只不過是一時意氣,我向你保證,她以後不會再衝撞你了!”
三姨娘怯怯的看了一眼錦心,見到對方輕點下頜,她這才彎着腰,帶着幾分惶恐的接下那杯茶,放在嘴邊意思意思的小抿了一口氣,又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大夫人。
“您快起來吧,錦心沒有惡意,我相信你,剛才的話我也沒有放在心上!”三姨娘性子本就軟弱,聽到大夫人說得聲淚俱下,心中委屈了多年的冤屈也似乎消散了不少。
她只覺得,自己終於得見天日了,至於大夫人的惡行,她亦沒想過要去報復!
在三姨娘的觀念里,總覺得人不可能壞到天地不容的地步,那良心總是留在心裏的。
她卻不知,這世上真有這麼一種人……是沒有良知的!
三姨娘今日的仁慈,終究會將她推入一個悔恨不及的學淵!
袁錦繡的心中幾乎已經發狂,但她突然想起剛才在來福安院的路上,母親說的那番話‘人學不會這個‘忍’字,就隨時準備失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夫人這是在暗示她,只要留得一口氣在,她們還有報仇的機會。
是的,她必須忍,想到這裏,袁錦繡死死的咬住了牙齒,靜默的退到了一邊,她不能再滿口胡言了,若是再讓人抓住把柄,只怕憑袁錦心的巧舌如簧,把她趕出府去,也是有可能的。
她生來就是袁家的大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是真的離開了袁家,無非是讓她橫死街頭。
袁錦心掏出手絹將母親臉上的水漬都擦乾淨了,眼角的餘光淡淡的掃了一眼袁錦繡,這路還長着呢,她才沒有那麼好心,讓她死得那般容易!
大夫人的錯認了,接下來,要輪到袁相爺了。
當年那事,袁相爺若是能明辨是否,不聽信大夫人的一面之詞,母親的日子也不至於那般凄慘!
“大夫人固然有錯,但卻錯不全,若是這一家之主能明查秋毫,只怕大夫人也興不起風浪,如此,袁相爺,您覺得您不該向三姨娘道個歉么?”
她清冷的眼神淡淡的瞟向袁敬之。
袁敬之一直低着頭,對於大夫人今日的下場,他心中早已沒有了任何的同情,甚至有一絲隱隱的快感。
埋入黃土整整八年的心上人,和已死十年的五姨人,這兩人在袁敬之的生命中都存在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錯誤了三姨娘數十年的光陰,棄她如草芥,對她百般凌辱,而後又聽信大夫人之言將她遣到了南邊的偏院,還將袁錦心交給大夫人扶養。
他覺得自己愚蠢至極,枉他一向自詡清高,竟然被一名婦人騙了足足十年。
此時,袁錦心將茅頭毫不留情的指向了他,袁敬之有一瞬間的怔驚,瞳孔微微放大,好半天才意識到,眾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連老夫人也沒有幫他的意思。
即使心中有愧,即使他早已認識到了自己當年犯的錯,但讓他在這些小輩和妾氏面前低頭認小,是萬萬不可的。
於是,袁敬之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雙眸一橫,手掌一拍靠椅便站了起來:“胡鬧,錦心,你不要太得意妄行了,你可別忘了,你是我袁敬之的女兒,單憑這一點,我就可以治你個不忠不孝的罪名!”
袁錦心早料到袁相爺不肯低頭認錯,她又是一笑,眼神中帶着一絲庸懶:“既然父親覺得當年那事,你毫無錯誤,那麼錦心也耐何不了,要怪只能怪那些人該死,但讓我十分傷心的便是,竣廷聽到這話該有多傷心!”
隨着她目光的轉移,袁敬之看見屏障後面有一道影子正怯頭怯腦的立在那裏。
他如今已經長大成人,雖說只有十一歲,卻是十分成熟和聰明的,袁錦心剛才說的那些話想必他都已經聽到了,以至於此時才會瞪着一雙美麗的眸子僵立在原處,不曾動彈,他的拳頭是緊握的,沒有表情的臉上隱隱帶着一絲讓人陌生的冷漠。
此時,見袁敬之望過來,袁竣廷也抬起雙眸,那對眼中沒有任何溫情的東西,有的只是讓人寒顫的冷漠,他靜靜的看着袁敬之,似乎從不曾認識自己的父親一般。
袁敬之的心猛的跳動了一下,他吃驚的看着袁竣廷,眼中慢慢的氤氳着絲絲愧疚,而後,他閉上眼睛,慢慢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再睜開雙眼,已經是一慣的嚴厲和高傲。
他一步一步的朝着三姨娘走去,在距她一步之遙的距離時止住了腳步。
三姨娘嚇得面色青白,連忙低下頭去,正要往旁邊縮,卻被袁錦心按住了雙手,她驚恐的看着袁錦心,眼中寫滿了畏懼,這是她面對大夫人時所沒有的情緒。
袁錦心知道這是母親的心結,她自嫁入袁府便待袁敬之一心一意,也有過一段好景似水的日子,但是……那一年的那件事,卻將她的整個人生都愧了,為此,袁錦心聽林媽媽說過,三姨娘幾次三番的自殺過。
但終究被林媽媽救了下來,而後想到尚且年幼的錦心,便硬着頭皮勉強的活了下去。
這些年來,她因為當年受罰,曾被夾斷十指,冬日裏遇水則痛,夏天裏**刺骨,沒有一日不在痛苦中渡過。
不僅如此,她曾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整十日,膝蓋早就被落下了治不了的病根,一到颳風下雨便有如硬物刮骨,苦不堪言!
這些事,三姨娘從來都沒有和袁錦心說過,都是後來林媽媽偷偷告訴她的。
每每想到這裏,袁錦心的心臟就像是被刀子割過一般,所以,她必須打倒大夫人,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
正因為如此,她早早便派人盯上了大夫人,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大夫人自詡瞞天過海,竟將最致命的證據留在了自己房間的顯眼處,起初,她派去查的人也誤以為是件普通的手飾盒,幾次無功而返。
後來,在墨雪來后,她不死心,利用墨雪飛顏走臂的輕功再次對大夫人的院子進行了一次全方面的排查,最終讓心細的墨雪找出了這件東西。
袁錦心費盡心機,幾乎是舉步為艱,她要的不是父親的重視,要的不是老夫人的支持。
她要的只是‘公道’二字,她要母親堂堂正正的活着,她要袁敬之明明白白的向她道歉。
她拉着三姨娘的手,制止她因為害怕而退縮。
袁敬之的額頭上隱隱有青筋在暴跳,他望着三姨娘,望着她因為害怕而不停往下低的頭,和那對左右轉動,畏懼不堪的雙眼。
是的,他欠這個女人太多,讓她蒙冤含雪數十載,受盡府中的白眼和欺負。
這句話,他確實該說:“燕兒,我對不起你!”
袁敬之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沙啞,聲音非常的低沉,帶着一種矛盾的愧疚,他伸手去牽三姨娘的手,卻因為對方的一聲尖叫而僵住了。
他不明白,為何她會如此害怕。
三姨娘像是聽到了什麼恐怖的答案,她嚇得直往袁錦心的背後鑽,而後捂着雙耳,不停的顫抖,那對驚恐的眸子裏卻流出了多年來不曾流出的委屈的淚水。
袁錦心知道她這是一時激動,試問,一個女人被人遺棄守活寡守了數十年,一旦沉冤得雪,她的心中到底是何種感受?
“娘,沒事了,父親已經知道錯了,他以後不會再罵您了,您若是不肯願諒他,女兒便與你搬出去住,您若是肯原諒他,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好好過日子!”
袁錦心輕拍着三姨娘的手背,輕聲細語的安慰着,可見,她也有柔情溫順的一面。
老夫人的氣稍稍順了一些,她笑着揭了一把眼淚,連說了三個“好,好,好”字,而後又想起了什麼,由謝媽媽扶着走了下來,拉起三姨娘的手,再拉起袁相爺的手,輕輕的搭在了一塊:“以後,我們一家人和和睦睦,不要再被那些毒婦左右了!”
三姨娘哭得像個孩子,卻是不住的點頭。
這些年來,她從未像今天這樣高興,也從未像今天這般激動。
屋外的陽光分外的明亮,似乎那些久經陰霾的天氣也在一點一點的放晴。
袁錦心看着母親,從她眼中那抹淡淡的欣喜,她已經知道了答案,一個女人最想要的並不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是與自己最心愛的人相偕相守一輩子。
如今,母親選擇留下,她這個做女兒的定然不會去破壞她下半世的幸福。
大夫人看着屋子正中央那一家四口合樂融融的場影,明明是溫馨感人,她卻覺得好似有一萬支針在變着戲法扎她的心臟,她的眼中散着惡毒的光芒,再望向錦繡,她與大夫人的反應卻是如出一轍的。
該認的錯也認了,接下來,該處置這些作姦犯科的人了。
袁錦心欣慰的扶母親坐下,指着被魏府當場休掉的二小姐袁錦蘭說道:“老夫人,真相大白於前,該處置的人也該處置了!”
這回,不等老夫人下命令,袁敬之便拍案而起,怒聲道:“袁錦蘭不知廉恥,未婚生子,如今已無顏面再留在我袁家,來人,將此人逐出家門,永世不得踏入我袁家的境地!”
說罷,便有兩名壯實的婆子左右將袁錦蘭架了起來。
本以為又要鬧上一陣的袁錦蘭定是掙扎得死去活來,卻不知,她目光獃滯,仿若未聞,直到身子被人架起,她卻狂笑不止,喃喃道:“我殺了兒子……我殺了兒子,他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大夫人來找韓國夫人,讓我殺了兒子……讓我殺了兒子,大夫人,你好狠的心啊……大夫人,你好狠的心啊!”
說罷,她又狂笑了起來:“我袁錦蘭錯愛上不該愛的人,袁竣峰,你害得我如此下場,定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她的聲音漸行漸遠,卻教在場的人隱入了深深的沉默。
袁敬之的聲音有些無力,經歷了這一系列的打擊,他也似一下子蒼老了十年一般:“袁竣峰胡作非為,行為不端,我袁家亦容不下你,二房夫人,我念你們孤兒寡母,便將郊區的別苑贈與你,從今往後,你與竣峰便搬去別苑吧!”
二房夫人早憶料到這結果,只是輕輕一福,道了聲:“好!”,便拉著兒子退出了福安院,去收拾行理去了。
至於大夫人,袁敬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有皇後娘娘替她撐腰,袁敬之縱使恨她入骨,也不能拿她怎樣,因此,他輕輕的嘆着氣,閉上雙眼道:“大夫人身為一家之母,卻嫉妒成狂,草奸人命,本該休之……”
說到這個‘休’字,大夫人顫身一僵,一雙眼睛瞪得滾圓。
而後,袁敬之又說道:“念其有愧過之心,我便暫且原諒你一回,但從今日起,大夫人趙氏於福安院靜心養病,沒有我的吩咐不得外出!”
這無非是將大夫人軟禁了起來,袁敬之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
說罷,他疲憊的出了福安院,只覺得這空氣中含着讓人窒息的毒藥,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那般的熟悉,卻又是那般的陌生。
老夫人喊住袁錦心母女,又說了一些體已話,這才放人走。
這一日終於過去了,雨過天晴,煙消雲散。
袁錦心握着三姨娘的手堂而皇之的坐在花園的牡丹亭中。
“母親,從今往後,你不必再畏懼任何人了,女兒相信,善惡終有報,像母親這樣好的心腸,菩薩總算是顯靈了,父親和你的心結也解了,女兒真替您高興!”
三姨娘輕輕的笑着,眼睛裏卻噙了淡淡淚花,她握住袁錦心的手緊了緊,輕道:“錦心,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在幫我,我也知道你不喜歡留在袁家,但我已經到了這個歲數,出去外頭只會給你添亂,你不必顧忌我,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錦心的心思,三姨娘又怎會不知?
她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骨肉,一個母親最希望的便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快樂。
因此,她告訴她,不必為了她這個無用的母親委屈求全的留在這裏。
袁錦心微微一笑,沖母親點了點頭。
是的,總有一天,她會遠走高飛,只不過……這一天,一定是袁錦繡母女已不在人世的那一天。
送走三姨娘,袁錦心卻折回了牡丹亭,她繞過樑柱,輕輕的喊了一聲:“竣廷,你還要躲到何時?”
自那粗壯的樑柱后便應聲走出一名少年,那少年生得虎虎生威,面容俊美,面上卻越發的冷竣了。
“姐姐,你又瞞着我!”袁竣廷惱恨的一甩袖,故意背對着袁錦心。
袁錦心自然知道他在氣什麼,但這一次,確實不是她故意瞞着他,而是袁竣廷被人下了朦汗葯,所以昏睡了一天,這小子居然沒有察覺。
也難怪,她也是剛剛從墨雪口中知道的,小啞巴還沒有將這事報給袁竣廷。
“這一回,你真的錯怪我了,你仔細想想,你今天都去做了什麼?”她上前一步,笑意盈盈的扯着他的袖子,這一回,換她向他撒嬌了。
這樣的袁錦心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青春美麗的外表,沉穩內斂的氣質,俏皮可愛的笑容,整個人都像是沐浴在春風裏,幽靜如蘭,卻又燦爛似火!
她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她是一個讓人無法捉摸的女子。
袁竣廷看得有些痴了,好半天,他意識到自己的臉竟微微有些發紅,這才移開了目光,細細一想,道:“我好像……昏睡了一天了!”
是的,他昏睡了一天,直到剛才才醒來,莫非是被人下了葯?
這個想法讓他整個人一驚,脫口而出:“是大夫人給我下了葯?但我身邊有小啞巴,大夫人的人是如何下手的?”
袁錦心點着他的額頭,白了他一眼:“你以為就你身邊有高手?大夫人就沒有么?”
袁竣廷也不笨,經她這一提點,立即醒悟了過來:“姐姐,你是說大夫人也養了死士?”
袁竣廷驚訝的合不攏嘴,以他的思維來說,這些常居後院的女人,除了平日裏的勾心鬥角,和外界基本上沒有聯繫的。
如今,聽袁錦心說這些話,袁竣廷是非常吃驚,但聯想到那人能在小啞巴的眼皮子底下下毒,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定在小啞巴之上。
看來,這府中的風雲並沒有因為大夫人的失勢而結束。
袁錦心但笑不語。
這初秋的風倒是清涼清涼的,打在臉上舒服極了,這天夜裏,袁府出奇的安靜,天剛墨,整個府里就已經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寧靜。
袁錦心舒服的躺在床上,看着頭頂上的景雲幔帳,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放鬆了下來,連同那酸軟的骨頭都似乎有了庸懶的睡意。
她的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眼角眉梢細細的彎成了一道月牙型的弧線。
今天……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沉沉的睡去,這一睡,竟一覺睡到了第二日的正午,如喜知道她累得不輕,自然是不敢來叫醒她,院子裏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做着各自的活計,唯恐吵醒了她。
當袁錦心睜開雙眼之時,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她一坐起來,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來,她本能的摸着干扁的肚了,跳下床去找衣裳,卻在這時,門外一陣細微的喧鬧,而後傳來如喜壓低的勸阻:“五少爺,三小姐累壞了,還沒想床呢,你晚些再來吧!”
“我進去瞧瞧三姐,不會吵醒她的,如喜姐姐,你就通融一下吧!”是袁竣廷的聲音,帶着幾分悅雀的興奮,似乎有什麼高興事要迫不及待的與袁錦心分享。
她逕自換好衣裳,拉開房門,刺眼的陽光毫不留情的打在袁錦心的臉上,她本能的伸手去擋,卻不知,竟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在那美麗的陽光下形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
在袁竣廷的角度看,此時的袁錦心身着百合花瓣長裙,對襟領口微微豎起,讓她細嫩的脖子若隱若現,一頭長發隨意的挽了在了腦後,一伸手,幾縷俏皮的劉海散落下來,她的皮膚如凝脂一般的嫩白,在陽光下散發著青春的色彩,正是這抹庸懶讓她的樣子看上去少了幾分冷漠,而多了幾分溫情。
袁竣廷的唇角慢慢的逸出了笑容,他上前一步,晶瑩的眸子閃爍如星光:“姐姐,今日是七巧節,我們一塊去逛廟會吧!”
七巧節?袁錦心這才想起,好似這幾天府里的丫頭都忙着穿針引線,許多空地上都曬了新舊衣裳,這是七巧節的習俗。
傳說天河東岸的織女與天河西岸的牛郞結為夫妻后,因雲錦織作稍慢,天帝大怒,將織女逐回,只許兩人在每年的農曆七月初七夜晚在鵲鳥搭成的橋上相會。因此,每年七月初七的夜晚,便會引來許許多多的女子穿針引線,向她乞求織布繡花之術。
久而久之,許多未出閣的女子還會相邀在這一天前去逛廟會,乞求姻緣。
“出去走走也好,只是……竣廷也想求姻緣么?”袁錦心笑着點了點頭,烏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轉出了一下,一絲狡黠便外瀉而出。
聽了這話,袁竣廷臉上一紅,而後粗聲粗氣道:“誰說的,我只是悶在府里久了,想到外頭走走罷了!”
唐朝詩人杜甫曾提詩:牽牛在河西,織女處河東。萬古永相望,七夕誰見同。如今這個千古神話仍舊在民間廣為流傳,以至於許多未婚少女都愛在這一日結伴前去織女廟求姻緣。
自袁府走出來,街上是熱鬧非凡,許許多多裙裾飄然的妙齡姑娘結伴而行,長衫儒雅的士子手持摺扇,街道兩旁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應景商品。
有龍鳳成祥的同心結,有栩栩如生的牛郎織女小人偶……各色各樣,擾得人眼花繚亂。
袁錦心帶着墨雪,袁竣廷帶着小啞巴,四人兩前兩后的穿過鵲橋,看到有些姑娘手上戴着由鮮花串成的花環,三五成群的結伴布行,墨雪顯得有些興奮,她跳了起來,跑到路邊的一個小攤上左挑右選的買了兩頂。
“主子,你看這花環多好看啊,你也戴上一個吧!”說罷,她將手中的花一個戴在自己的頭上,一個套在袁錦心的頭上。
墨雪自小在仙渺宮長大,這一回,也算是他第一次下山,因此,對這外界的事物尤為好奇。
她笑着轉了一個圈,興奮的像個孩子似的。
袁錦心笑着搖了搖頭,拉着袁竣廷繼續往前走。
這個鵲橋有個好意頭,從橋頭走到橋尾,遇到的第一個撞上自己的人,這人便是三生所遇之人,有着百世的姻緣,二人便能廝守終生,幸福美滿。
袁錦心並不信這些迷信,她今日會出來走走,一是因為袁竣廷,二是,覺得在袁府確實有些悶躁。
四人一路走下橋,看着那一個個姑娘興奮異常的臉,她突然有些淡淡的感觸,似乎這裏的一切都與她相隔甚遠。
她望着那些或談笑風生,或眉眼含情的妙齡少女們,心底不知為何,竟生出了些許羨慕。
卻在這時,前頭一名墨衣男子突然飛快的跑了過來,擦肩而過之時,和袁錦心的肩頭一撞,兩人同時踉蹌了幾步。
男子趕忙去扶袁錦心:“對不起,對不起,在下太過魯莽了!”
這聲音響起,袁錦心驚訝的抬頭一瞧:“楚修辰?”
竟是好些日子未見的楚修辰,她正想問他走得如此匆忙,卻見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這些人都帶着滿滿的羨慕,有人輕聲說道:“這可是三世姻緣啊!”
“姑娘和公子郎才婦貌,一對天作之合啊!”
“是啊是啊,這是織女顯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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