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鏡子
即便知道是科技玩具，他仍然本能性的吃驚，忙直起身，抬頭對上楊回闌珊眼眸。
“你看，世界充滿了形形色色的幻象，你看到的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楊回翻過手掌，指尖如螃蟹腳一樣輕巧在桌面橫行過方寸。
“你不應該追着問我手裏是什麼，它是我特意耍弄的把戲，為了把你的注意力拉到我設定的領域裏。
i‘mpretty，andiknowit，Neverhide，why？（我知道我好看，從來沒藏着掖着這事兒，知道為啥嗎？）
因為很多人是一面鏡子，他們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內容，他們的行為和思想，完全取決於出現在鏡子前是什麼。
聽上去就很有趣對吧，snowwhitequeen（就像白雪公主里的王后），照鏡子總是一件愉快的事兒。
你會樂於調整姿勢，嘗試各種樣子，讓鏡子裏的人完全跟隨你的主觀意願。
雖然偶爾你會覺得有點累，但總體來說還是很輕鬆，你總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和那位惡毒王后的差別就是，無論鏡子給出什麼反應，我都無所謂，並不會跳腳。
therewehaveaquestionthatareyouthemirror？ifyouare，Whydon‘tyouhangyourself...（現在的問題是，你是一面只會反射他人行為的鏡子嗎，如果是，為什麼不把自己懸挂‘弔死’....）”
她收回手，橫在脖子處來回拉了兩下，笑道：“onthewall(在牆上。)”
“啊.“凌壹點頭：“你說這麼多，意思就是你想說啥說啥，想幹啥幹啥，我不應該有什麼反應，好傢夥，免責條款是吧。
那到底是啥？”他指着她手上道：“什麼投影技術現在做的這麼好，可以無載體投影？”
楊回從領口處取下個指節長大小的金屬小人，有手有腳，五官俱全。凌壹拿到手裏一看，人體大關節都可以活動，兩隻眼睛明顯是微型攝像頭。
這種產品應該劃分在個人用戶項微型機械人，可愛一點叫口袋機械人，也是這兩年的科技野蠻造物。
初代產品差不多在2020年左右上市，2024年間爆發，功能各不相同，底層原理是一樣的，將一些內容集成到機器裏面，隨時響應用戶需求，最大的市場方向是學生家教。
凌壹某個同學做的業務就是這塊，傳統視頻音頻教學已經成為過去，AI模型可以完美模擬真人高級教師，24小時在線，博學耐心溫柔，問什麼講什麼。
當然也有成人向，許多無處安放的心靈都需要一個完美無缺的歸宿，哪怕明知道是海市蜃樓。
隨便吧，南柯黃粱夢，長睡不復醒，電子鴉片的意義就在於此。
楊回拿下來的這個顯然和他印象中的都不太一樣，上頭還七零八落鑲嵌着一些閃閃發光的可能是碎鑽。
因此他坐上來時注意到了這東西掛在楊回胸前口袋裏，但以為是枚特殊樣式的胸針或其他叫不出名字的裝飾品。
楊回在他觀察的時候懶散念叨：“我沒有出免責聲明，我所有的行為，都是出於我自己決定，任何後果都在我意料之內。
howaboutyou？（你呢？）
你應該說你利欲熏心，說你色迷心竅，說你精蟲上腦，那我就能得意自己性吸引力不錯，雖然我對你腦子以下的部位沒啥興趣。
whatever，你是不是應該讓我知道，你不是一塊脆弱纖薄的可憐玻璃，需要我斟詞酌句，收斂矜持，就好像別人撩撩手指，你都能，‘嘭’，炸開。
炸完之後，炸完之後還要去教堂哼哼唧唧，啊，你不是惡魔，僅僅是個走投無路，被引誘的墮落者。
i‘mnotyour..，Father（我不是你的，神父），又不能赦免你的罪過，”她昂頭示意凌壹手裏的機械人，“放桌上。”
凌壹將東西擱枱面上，機械人扁平化的雙腳剛好能保持平穩站立，楊回兩指手指在放到附近，圍着機械人慢慢繞了一個圈。
凌壹看到機械人眼睛始終跟隨楊回手指，腦袋也轉了一個圈，果然是手勢追蹤，一種非常成熟的機器與人互動方案。
“不是無載體，肉眼難以看到而已。”楊回道：“是水霧。
我在...忘了..”她縮回手，順勢在空中轉了轉腕關節，“就是某次內部交流會發現的小東西，很好玩。”
凌壹看向椅子左前方一個細小噴管，在徐徐往外冒着霧氣，升入空中就不見，他以為那玩意是用來給花草加濕的。
難怪露台的燈光這麼暗，霧幕投影不是啥新鮮技術，許多年前的光影秀就有了。
只能說現在做的非常精細，凌壹凝神細看空中，還是難以識別到有霧氣，這得是到了微分子投影的技術水平。
的確是個很好的玩具，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一進來能看見星星往楊回身上砸，這整個露台就是她的大型虛擬現實空間，所以特意給頂上加了個蓋。
凌壹想起第一次與楊回見面時，她的“萬磁王”指甲，還有隨身看不見的電腦，她似乎對這類型的東西格外喜歡。
每個人都有些不為人道的怪癖，只是普通人難以實施，因此就顯得土豪格外變態。
相比較而言，玩弄一些小型科技，算不得匪夷所思，他點了點頭，“挺好，你喜歡就行。
你肯定不是father”他攤手，“女的永遠都不能成為father，我不一樣，我想的話，隨時都能讓你喊Father，我的意思，我可以去當神父。”
凌壹笑道：“我們正事說到哪了？”他看了下手機上時間，十點二十七。
“don‘tthinkso，ineverrepent，willnever（別這樣認為，我從不懺悔，將來也不會。）
說到我是個不錯的老師，當然不是因為你，也不是因為我，是...”楊回示意帘子外的天空，“原因可能是今晚月色不錯，我有大把無聊光陰可以揮霍。
別去因為他人行為絞盡腦汁，我都能猜到我二叔為什麼給你一張用藥病例，可能都不是幾年以前的，是他隨便喊人寫了一張。
然後你怎樣，你會跑來跟我說，也就意味着當時已經與他討論了這個問題，所以他知道我們，坐到了一處。
好消息，他確定你不是跟外人勾結，不會直接讓你滾。壞消息，我並不算完全的自己人。
前事不影響，僅僅是提醒你，別這麼大驚小怪，以後遇到這種問題，當做眼睛瞎了就行。
也不用來跟我提起，千萬別以為我會誤會，會在意你的看法，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
Whofuckingcares，(誰他媽關心這個)，能影響我們之間關係的因素只有一個，就是你不行，weareclear？（清楚了嗎？）”
“撥雲見日，水落石出。”凌壹點頭，開始有點真心實意的欣賞楊回，能隨口接梗的人不多了，還接的是某種.....他道：“原形畢露，赤裸裸的..真相。”
“well，let‘smove.....on，Imightbealittlefaster，canyoucontrolit？（好，我們繼續動一動，我可能會快一點，你能控場嗎？）”。
“yeap，myleasure，youtoo。（我的榮幸，我肯定很爽，希望你也一樣。）”他將手中的飲料瓶立在了桌子上，正視着楊回，這種話題，沒理由自己一個男的會輸吧。
“easy..don‘tbesosensitive”楊回掃了一眼瓶子，笑道：“lookslikealittleprincess，oh，SnowWhitestillneedsanapple，Youonlyneedtwostrawberriestogethigh。
放輕鬆，別這麼敏感，像個小公主一樣，哦，白雪公主還需要一個蘋果才能騙，你只需要兩粒草莓就能嗨。
我忘了，不是真的草莓，僅僅是一張貼紙而已。
我二叔去搶市場很容易理解，就當總部想殺死所有人，首先得把槍口塞到人嘴裏。
我二叔想去搶着干這臟活兒，塞的越多，以為自己控制的就越多，開疆拓土，佔地為王，搞不好就成了真龍天子。
老一輩人就這樣嘛，忍辱負重，忠心耿耿，我做不了這個事。”
她可憐兮兮的看着凌壹，“我從小就嬌生慣養，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幸運的是槍不認人，誰扣扳機，槍就是誰的。
你是不是要好好考慮一下，那幾張紙片的市場，是扳機嗎？如果不是，有搶的必要嗎？”
凌壹剛想說話，楊回揚手道：“你跟着我二叔隨意，保證我這邊的進度就行。
下一個問題，當天我們在討論信息安全的時候，蘇爾斯說他搞不定，需要另外找個人。
我想了一下，這個活兒不要緊，隨便找個誰來搭建，確保他沒有信息讀取權限就行。
你處理？可以找相熟的，你們工作對接也更方便。”
“可以。”安全領域，關係深厚的似乎沒有，但凌壹還是一口答應下來，互聯網公司安全部門多的是搬磚的，關係網裏撈個人出來肯定沒問題。
腦子裏過名字時，他突然間想起曾珩，Genesis的網絡安全工程師，眼睛有問題的那個。
雖說上次沒有東窗事發，偶爾總是有點提心弔膽，而且以後還要從公司電腦上做些手腳。
從上次的對話分析，曾珩是網安箇中高手，即使有蘇爾斯在，也不能絕對不出問題。
與其到時候又要喊“救命”，不如試試先把人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