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看墳人
啪！
景陽將酒壺摔到地上，眼神冷峻如霜。
聽到她的命令，那群青年都視死如歸，瘋狂地撲向陳淵。
他們再也感覺不到疼痛，也不會再採取防守和躲避，在他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戰勝陳淵，為主人贏下這場比試。
陳淵面色沉凝，不再說什麼，繼續施展七十二筆走龍蛇。
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意蘊飽滿，酣暢淋漓！
他奮筆疾書，如有神助一般，筆鋒流暢地劃過空間，激射出無數道凌厲的夢魘真氣，切割着空間內的所有事物。
今日在宴席間，他連續飲了幾杯美酒，此時酒勁開始上涌。
煙花耳熱后，他直覺體內真氣浩蕩，如長江大河一般，澎湃洶湧着，滔滔不絕。
故人好酒後題詩，此時的他，豪情萬丈，逐漸進入暴走狀態。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
他筆法凌亂，隨心所欲，不再遵循章法。
時而輕靈飄逸，時而大氣磅礴。
時而大開大合，時而劍走偏鋒。
七十二筆走龍蛇，在他的揮灑之下，漸趨圓潤通達，變成了一副前所未有的狂草作品。
筆跡繚亂，漫天飛舞。
那些青年紛紛倒下，很快，只剩他一人站立。
他卻渾然不知，沉浸在這股飄飄欲仙的意境之中，飛快地揮毫潑墨。
繼續耍酒瘋。
偌大宮殿內，殺氣縱橫。
……
……
書院內。
文聖站在樹下，仰視着湛藍的虛空，神情肅然。
他正全神貫注，隔空窺視着皇宮裏的陳淵，欣賞那場陷入癲狂的殺伐表演。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他囁嚅着剛才陳淵吟誦的最後四句，目光湛湛，難以壓抑心頭的激動之情。
“好詩！”
興起之處，他不禁撫掌，大聲叫好。
這首詩洋洋洒洒，共有二十四句，字裏行間，處處充斥着豪縱慷慨之氣，俠義凜然。無論是辭藻，還是意蘊，都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令古今文人讀起來，都感到心潮澎湃。
裏面有幾句，譬如“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文聖雖然不懂其意，但也不妨礙他領略大意，感受全詩的俠骨豪情。
他剋制不住興奮，以神念隔空傳音，在那座大殿裏震蕩。
“這首詩有沒有名字？回來后，記得抄錄給我！”
堂上，正看得目眩神迷的景陽聞言，驟然回過神來，朝虛空行禮。
從陳淵取出文運筆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文聖在暗中盯着這裏。
只是沒想到，堂堂一方聖人，對陳淵如此喜愛，居然忍不住隔空叫好。
陳淵醉眼朦朧，此時已停下書寫，轉頭望向虛空。
他打個酒嗝，痴痴一笑，“《俠客行》……”
這首《俠客行》，是他前世從小最喜愛的詩詞，沒有之一。
當年他一直幻想着，自己能穿越到古代的俠客世界，可以仗劍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就像詩中寫的那樣，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真的穿越到了異世界，而且，成為千里不留行的天下第一殺手。
今日他酒後舞劍，一時興起，便吟誦出了這首詩。
詩是好詩，酒是好酒，劍也是好劍。
他當了一回大義凜然的俠客，殺得很痛快！
他踉踉蹌蹌，跨過滿地的傷員，晃悠悠地朝殿外走去。
虛空中，文聖以神念說道：“姜舞陽，看到了吧？這就是我選的接班人，一身正氣，既不受利誘，更不受威逼！就憑你那淫賤下流的德行，也配染指學宮？！”
以他的智慧，自然能猜到，她召陳淵進宮，無非是想打學宮名額的主意。
景陽長公主不愧是女中梟雄，面對文聖這般羞辱，決然昂起頭來，毫無畏懼。
她傲然凝視虛空，眼裏充滿鄙夷。
“你修為高，想怎麼罵我，就怎麼罵，我奈何不了你！但淫賤下流四個字，還不配由你來罵！哼，真有骨氣，就滾出大齊，別在我們姜家的屋檐下討飯吃！”
淫賤下流，這四個字罵的不只是景陽一個人，而是整個大齊皇族。
陰陽血脈有其強橫之處，但它的修行方式決定了，大齊皇族的作風飽受詬病。
要想最大程度地發揮這種血脈的威力，不可否認，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媾和亂性，像景陽一樣，行淫賤下流之事。
因此，景陽惱羞成怒，不容許文聖辱罵自己家族。
文聖哈哈一笑，話音諷刺，“我偏在姜家的屋檐下討飯，你氣不氣？說個讓你更生氣的事實，姜小白是我親手教出來的，他不會跟你同流合污，從今往後，姜家只有你一個賤貨！”
……
……
皇宮寢殿裏。
姜小白盤膝坐在龍榻上，閉目運功修行。
在他身旁，放着一本明黃色封皮的秘籍，上面赫然寫着五個字。
“陰陽和合功”
這正是姜姓皇族傳承萬年的最強絕學。
姜姓一族，尊為上古八大姓之一，是三皇之一神農氏的後裔，體內流淌着神農的血脈，后經過炎帝的發揚光大，逐漸步入鼎盛。
三皇五帝，源遠流長。
論血脈尊貴，在當今世上，姜姓的陰陽血脈當屬最頂級。
身為姜姓子孫，如果氣運強大，有幸成為萬中無一的血脈覺醒者，能駕馭陰陽，成就霸體，那麼，他便有機會踏上武道巔峰，問鼎天下。
而姜小白，正是這樣的幸運兒。
讓他放棄陰陽血脈，捨近求遠，轉入普通的修行方式，怎麼看都行不通。
尤其是當他登基稱帝后，掌握皇朝大權，面對數不盡的美色誘惑，以及遲早會膨脹的野心抱負，讓他放棄這條路，更是不切實際。
此刻，他正式接過了皇族的最強絕學，《陰陽和合功》。
傳給他這門絕學的，是一個身形佝僂的小老頭，正站在龍榻前方的空地上，饒有趣味地注視着他。
“陛下別怨我。這是歷代祖宗定下的規矩，只有皇帝繼位后，才有資格繼承這部最強絕學，圖謀霸業！我現在才交給你，只是按規矩行事。”
老頭笑呵呵地說著，眼裏流露出對姜小白的欣賞和寵愛。
“《陰陽和合功》，我已經交給你了，至於陰陽和合術，改日會讓舞陽丫頭來教！內功、體術結合，相輔相成，才能發揮出陰陽血脈最大的威力！”
他嘴裏的舞陽，便是景陽長公主的真名。
讓姑姑來教侄兒學習和合術，大齊皇族內部的淫亂，遠比文聖想像中更誇張。
姜小白潛心修行，沒有作聲。
老頭咳嗽幾聲，最後說道：“對了，你應該見過說書人吧？我的身份可以不用瞞你，日後在皇城裏，你若遇到殺機，可以去帝陵躲避。我嘛，便是那個看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