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旁敲側擊探虛實，來者暗示有玄機
人類一起賺錢的職業與生意都有罪惡的蹤跡——愛默生。
商場就是戰場，到處佈滿了陷阱，然而在戰場上，落入陷阱者獻出的是軀體，而在商場上，落入陷阱者奉上的是靈魂......
第二天上午，我10點才到公司，因為前一天晚上和蘇總去吃飯，我們兩人聊得很投機。
蘇總也是82級的大學畢業生，即恢復高考後第一屆的大學畢業生，而且和我一樣學的也是電子工程，不過他是1978年的應屆中學畢業生，他講了他是怎樣從一個小作坊發展到今天的創業經歷。
我則講了當年我是如何承包企業的，又是如何“下海”的，後來又是如何去美國留學的經歷。
相似的經歷讓我對他的戒備之心降低了不少，甚至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因此高興之下，就不知不覺地多喝了點酒，因此暈暈乎乎地回到家，一直睡到早上9點才醒。
來到公司后，我給自己沖了一杯濃茶，準備提提神，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今天怎麼這麼晚到公司啊？”電話中傳來薇亞的聲音。
“哦，昨天下午蘇總來了，晚上和他一起去吃了個飯，結果酒喝多了，因此今天起得晚了。”我在電話上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一早打電話來，你那個年輕漂亮的財務說你還沒來，我一看都9點了。”薇亞在電話中說道，話語中仍念念不忘地提到L，語氣中不乏醋意。
薇亞很少上午給我打電話，因為上午剛上班，正好是她最忙的時候，但今天不但一早就給我打電話，而且打了一個，我不在，過一個小時又打一個，於是我就納悶地問她道：“有什麼事這麼急找我嗎？”
“哦，也沒有什麼急事，是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明天要回北驚了，他們提出想和你再聊聊，我約了他們今天下午來你公司，然後晚上再一起去吃個飯。”薇亞在電話中說道。
聽了薇亞的話，我奇怪她為什麼約他們來我公司，於是就在電話上問道：“那為什麼約在我公司呢？直接晚上去吃飯不好嗎？”
“我想讓他們看看你公司展示室中的那些領導來你公司的照片。”薇亞在電話中答道。
“這有什麼好看的嗎？”我一聽薇亞安排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來我公司只是為了看那些領導來我公司的照片，就不解地問道。
“哎呀，你不知道，他們這些商界大佬，最看重和政府的關係，你想想，土地，大型的基建項目不都在政府手裏？還有產業政策，也是政府制定的，因此他們如果要想賺大錢，那就必須得和政府搞好關係！”薇亞開導我道：
“我在和他們聊的時候，他們對洪州市政府怎麼會讓你這麼一個沒有背景的外來人坐在洪州城市建設和發展投融資籌備小組副組長的位置上，而且還負責常務工作，他們感到很奇怪，因為在他們眼裏，這個位置可是一個肥缺！”
“我感到他們有點小看了你，因此我想讓他們來你公司看看你的那些和政府領導一起拍的照片，因為這比我空口解釋有說服力得多！這樣在日後和他們的交往中，他們才不會輕視你，因為他們最怕的就是那種在政府面前可以一句話就把他們的事給攪黃了的人！”薇亞在電話中說著她為什麼安排在我公司接待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的理由。
應當說薇亞的話沒錯，試想：我在洪州把政府電子政務辦公電腦的市場幾乎都佔了，這麼肥的一塊肉，誰不想吃？但為什麼偏偏讓我給吃了？還不是因為我和政府的關係不一般？從政府的角度來說，買誰的電腦不是買？那麼幹嘛要肥水流到外人田裏去呢？！再說我賣給他們電腦性價比又高。
還有，那個尤總，為了那個塘湖鄉稀土礦，為什麼要來找我而不是去找別人？還不是因為我和政府的關係特殊？！
包括我馬上又要成為山東的僑聯常委了，雖說僑聯不是正式的政府機構，但畢竟是在政協下面，成了山東的僑聯常委后，和政府上層接觸的機會不就更多了？這意味着我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個道理誰不懂？！
於是我對薇亞說道：“那好吧，今天下午2點來我公司，怎麼樣？”
“好！就今天下午2點，你也好好準備一下，因為昨天我和他們聊了聊，他們對洪州北面靠327國道的那塊地的開發很感興趣。”薇亞在電話中說道。
到了下午2點，薇亞帶着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準時來了。
在我的辦公室坐下后，L照例給每個人都做了一杯咖啡。
“謝謝啊！”
“謝謝！”
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見L給自己端上了一杯咖啡，就向前探了探身子，一面做出準備接端來的咖啡的樣子，一面說著謝謝。
薇亞則只是醋意地看了L一眼，沒有說謝謝。
這一幕自然被葛董事長看在了眼裏，她看了一眼L，又看了我一眼，然後微微地皺了皺眉，彷彿在想着什麼。
一陣客套的寒暄之後，我把大家領到了公司的展示室，薇亞開始拿着照片對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一一介紹了起來，最後薇亞還特意讓我打開了中間的那個文件櫃，從裏面拿出了那些由於沒有地方放而不得不“雪藏”起來的洪州市各個行業部門的領導來公司的照片。
“薇亞，我發現你對X博士的公司好熟啊！”葛董事長話中有話地對薇亞開玩笑道。
原來薇亞一心急着向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展示我和洪州政府乃至省里領導的淵源和良好關係，不知不覺反客為主地自己拿着照片介紹起來，這本來是應該由我來介紹的。
薇亞是當局者迷，而我是旁觀者清，我聽出了葛董事長的話中有話，於是就笑着解釋道：“薇亞和我都是洪州市僑聯的副主席，因此從2006年開始我們就經常在一起搞活動，所以很熟。”
“聽說你們兩人今年又都當選了山東的僑聯常委，是嗎？”葛董事長見我在幫薇亞說話，就笑着看着我問道。
“不，還沒有當選山東的僑聯常委，只是候選人而已。”我微笑着看着葛董事長，謙虛地糾正道。
“一對神鵰俠侶！”吳董事長聽了我和葛董事長的對話，在一旁開玩笑道。
雖然這是一句玩笑話，但吳董事長的話還是讓我有點尷尬，但薇亞卻露出一副聽了后很受用的樣子，這一幕又被葛董事長看在了眼裏，因為我發現她盯着薇亞的臉看了片刻，然後又看了看我的表情。
回到辦公室，大家聊的內容開始切入了正題。
“X博士，昨天和薇亞在聊，我們對洪州市政府的想法現在已經清楚了，建配套的小學和中學，包括小區要建配套幼兒園，這些都不是問題！”吳董事長掏出一包中華牌的香煙，抽出一支，把煙盒扔在了桌上，那天酒席上他就已經知道我不抽煙，因此就自己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手中的煙，抽了一口說道。
“我是明人不做暗事，坦白地講，我很看好洪州北面靠327國道這塊地的開發前景，也有意到時候來參加競標，X博士到時候不會不歡迎吧？。”吳董事長幽默地對我說道。
“不歡迎？怎麼會呢！如果吳董事長願意到時候來投標，我肯定舉雙手歡迎！”我笑着答道。
“那到時候還請X博士手下留情啊！”吳董事長開玩笑似地說道。
我看了吳董事長一眼，我知道吳董事長表面上看似在開玩笑，實際上他話中的“手下留情”是什麼意思我自然明白，於是我看了一眼薇亞，恰好她也在看我，顯然她也聽明白了吳董事長這話的意思。
“X博士，商業地產這塊，引進一個世界頂流的大型連鎖超市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到時候只需你一句話就行了！”葛董事長一面喝着咖啡，一面微笑着對我說道。
什麼叫“只需你一句話就行了”？這話我自然也懂，意思就是評標的時候讓我高抬貴手讓她過關。
不過，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都是聰明人，沒有進一步更加露骨地說太多，而是點到為止，對於這一點，我還是很欣賞的，因為我知道他們兩個說的話是每個希望參與投標的人，只要有渠道和可能，都會說的話，但如果過於強人所難，那就不是明智之舉了。
於是我笑着說：“兩位言重了！到時候只要你們的方案好，那就不是我一句話的事了，而是我無話可說了！”
“好，‘X博士！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方案絕對不會有問題！’”吳董事長聽我這麼說，就舉起面前的咖啡杯，做了一個“干”的姿勢說道，然後把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彷彿這不是一杯咖啡而是一杯酒。
“放心！X博士，我們幹這一行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做事都是有分寸講誠信的，更何況薇亞還是我們的同學！”葛董事長也在一旁笑着說道。
“我是非常看好這塊地的，一個世界頂流的連鎖大超市，洪州市最好的小學和中學，每個小區還有配套的幼兒園，這樣的條件即使放到一線城市去也不多見！我可以預見將來這裏一旦建成了，房子根本不愁賣，恐怕到時候又是一個一房難求的局面，三年內這地方的房價翻翻是最起碼的！”吳董事長一面抽着煙一面說道。
“到時候你們可以弄兩套這房子，一套自住，一套以後留給小孩。”吳董事長說著說著彷彿意猶未盡，暗示起了我和薇亞可以弄兩套這房子，同時透過煙霧注意着我和薇亞的面部表情。
應該說吳董事長真的是一個商場老手，他的話說得既讓你充滿無限的遐想，又讓你感到他什麼也沒說。
因為他說“你們可以弄兩套這房子”，但他沒有說明這裏的“你們”是指我、薇亞、還是我和薇亞一起？也沒有說是我和薇亞可以各弄兩套房子，還是我和薇亞一起弄兩套房子？
同時他用了一個“弄”字，這到底是指可以送我們兩套房子？還是建議我們買兩套這裏的房子？包括如果是買，那是否有打折優惠？都讓你自己去想像。
“過去中國人常說‘民以食為天’，但這話現在已經過時了！因為現在還有誰餓肚子？因此現在是‘民以住為天’！現在的人講的是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包括將來小孩結婚，沒有房子肯定也不行！”吳董事長彷彿在向我和薇亞解釋着他為什麼說要讓我們“弄”兩套房子的理由。
“吳董說得沒錯！建成后，在商業廣場中搞兩套商鋪，到時候最好的門面任你們挑！不愁沒有人來租，這樣靠租金就能輕鬆過日子了！”葛董事長接過吳董事長的話茬說道：
“薇亞，到時候你也不用當什麼處長了，高高興興地旅遊去，每天都在度蜜月！否則就你那點工資，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買不起這房子！”
雖然葛董事長話有點誇張，但薇亞每個月的工資才大兩千多元，一年也才￥2萬多，工作三十年退休，也不過是￥60多萬。
如果洪州北面靠327國道的這塊地開發好了，將來的房子至少也是￥4000一平米，考慮到結婚後會有孩子，至少需要一套三室二廳的房子，那麼加上裝修，至少要￥60萬，即使是通過銀行貸款，首付20%，二十年按揭，那麼每個月至少要還貸￥2900元，確實是買不起！
而如果按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說的，如果真手裏有了這麼一個黃金區域內的兩套房子外加兩套商鋪，在當時的洪州確實是可以過上很“奢侈”的日子了！
“葛董，你怎麼越說越遠了？人家薇亞現在對象還沒有呢！你說什麼每天都在度蜜月！”吳董事長聽了葛董事長的話，笑着打趣道。
“沒有對象那可以趕快找啊！”葛董事看上去顯然不滿吳董事長的話，大聲反駁道，同時一面說一面有意無意地看了我和薇亞一眼。
“這找對象又不是買菜，這麼容易啊？要找的話也要有合適的啊！”吳董事長彷彿對葛董事長的話也有點不以為然。
“哎呀，吳董！我說你怎麼就對談情說愛的事這麼遲鈍那？你這樣說，不是不把咱X博士放在眼裏么？”葛董事長見吳董事長對她的話有點不以為然，就搖搖頭笑着說道。
“哎呀呀！看我糊塗得！”吳董事長被葛董事長這麼一提醒，仰面一拍自己的腦門，然後大笑着說道：“薇亞，這事你可得抓緊了！要不然像X博士這樣俊才一定會被別人搶走！”
“X博士，你也不要怪我多嘴，我們的薇亞真的配得上你！你看她長得這麼漂亮，還是一個‘海歸’，哦，對了，你也是一個‘海歸’，我的天！你們真的是絕配啊！”吳董事長又半開玩笑地對我說道。
“嘿，薇亞，我沒說錯吧？”吳董事長又轉向薇亞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薇亞被他們兩人這麼一說，不好意思起來，臉紅了，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彷彿在問：“你說呢？”
葛董事長看到薇亞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着我，就笑着對吳董事長說道：“吳董，我看這事就這樣，如果成了，你送他們兩套房子，我送他們兩套門面商鋪，算是賀禮了，你說怎樣？”
“沒問題！如果這事真成了，就按你說的，我送他們兩套房子，你送他們兩套門面商鋪，算是賀禮了！”吳董事長點點頭，欣然答應道。
我突然發現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兩人簡直就是在唱雙簧，只是：
他們說的“這事成了”，究竟是指我和薇亞的事成了，還是他們中標了？
這就留給我和薇亞自己去猜了......
不過對我來說，我不用猜就知道這是吳董事長和葛董事長為我和薇亞開出的利益交換籌碼，並在籌碼的外面包裹了一幅兩人世界的美麗圖畫。
利益根本不是別的東西，只是我們每個人視為幸福所必須的東西——霍爾巴赫。
【下章看點】
尤總來找X，他提出了如何獲得塘湖鄉稀土礦的方法，並開出了優厚的條件......X會接受嗎？
僑聯郭書記來找X，他是來給X當媒婆來了......僑聯郭書記給誰說媒來了？X又會怎麼應對呢？
欲知詳情，請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