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給你帶了禮物
顏愛本來想趁着他們化驗的功夫,用那口可愛的鍋做一個土豆燉牆紙,好在趙立在魔女拆掉派出所的牆之前,拚死攔下了她。
“多麼無趣的味蕾!”顏愛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她難以置信這些人對待食物是如此刻板沒有創新精神。
一旁喝過土豆燉貓屍燉破布片的眾人不禁熱淚盈眶,顏愛則自動理解為了對她一番好意的愧疚。
殊不知,他們只是慶幸自己福大命大沒有當場氣絕罷了。
負責化驗的徐毅很快急匆匆走出來了:“裴隊,我們在樣本里找到了一種特殊的纖維,應用這種纖維的高跟鞋品牌有——”
裴良打斷了他成篇大論的報告:“告訴我多久能縮小範圍。”
“三天。”徐毅斬釘截鐵。
“好,那就三天。”裴良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無論是抓住真兇,還是找到第二個最近去過伊思森林的活人,都將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
他語氣稍稍放緩:“有誰有疑問的嗎?”
顏愛舉起來纏着裝飾性繃帶的手:“我有問題。”
裴良眉心一跳:“說。”
顏愛誠懇道:“我不是人。”
裴良:“……”
顏愛:“所以你要找的是第一個最近去過黑森林的活人。”
裴良咬牙切齒:“這種文字上的問題就不用問了。”
這次顏愛舉起了另一隻纏滿蕾絲的手:“為什麼你們給黑森林起的名字是如此難聽。”
裴良忍無可忍:“趙立,把她送走。”
顯然趙立也早就在想這麼做了,他立刻追問:“送去哪裏?”
裴良沉默了一下,最後本着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放棄了掙扎:“送回我家。”
趙立大為震驚。
其餘眾人更是大驚失色。
徐毅指着裴良,語無倫次:“裴隊你,你居然……”
裴良艱難地開口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你們都誤會了。”顏愛柔柔開口,裴良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心生警惕。
顏愛柔弱無骨地往裴良身上一倒,媚眼如絲,紅指甲停在裴良的臉頰上:“他已經是我的玩偶了。”
“隊長!”趙立痛呼。
裴良覺得自己的名聲從這一刻起算是徹底完蛋了,絕望地不動裝死。
顏愛依然在他耳邊施法:“你的唇色好漂亮……等我用花釉給你做個一模一樣的嘴唇呢。”
裴良看着點在他嘴唇上的紅指甲,體內的求生欲再次爆發。
他一把推開了顏愛,後者頗為不滿地順勢坐在桌上蹺二郎腿。
顏愛很委屈,為什麼這樣誠懇的讚美居然會受到如此的冷遇。
裴良很崩潰,短短兩天,他居然整整兩次感到自己徘徊在生死之間,和顏愛對話的危險程度那是絲毫不亞於近距離接觸四級病毒。
他一拍桌,強行挽尊:“不要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眾人點頭,顏愛也跟着點頭。
一陣沉默后,顏愛打了個哈欠:“那這案子就別查了吧。”
空氣凝固了。
裴良敲了敲桌子,語氣冰冷:“你什麼意思?”
顏愛無所謂地整理手上的蕾絲和繃帶。
“說話。”裴良的語氣不容拒絕。
顏愛攤了攤手:“不過是幾個朝生暮死的人類。”
裴良似乎是被這話觸及了逆鱗,撲到顏愛面前提起她的衣領,刀絞一般的目光和顏愛膠着。
“你知道什麼是生命嗎?”裴良冷笑出聲。
顏愛搖搖頭。
裴良猛然用力,把顏愛的肩膀推開。
顏愛跌坐在地上,抿起嘴唇偷偷瞥了裴良一眼,乖乖盤起腿坐到牆根。
裴良此時也已經疲憊到了極點,隨意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該幹嘛幹嘛去。
顏愛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但裴良的神情讓她不得不麻溜滾蛋。
裴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回家和回酒店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然後再次對上了那雙紫色眼睛。
一抬頭,裴良看見了倒掛在天花板上的顏愛。
這次他對顏愛沒了昨天的耐心:“這是我的房間。”
顏愛歪了歪頭。
“所以請你滾出去。”裴良吐出一口悶氣。
顏愛吐了吐舌頭,看起來依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真兇呢。”
顏愛在裴良冰冷的注視中跳下來:“給你帶了禮物。”
她語氣放軟:“在你們人類的語言裏,這似乎叫道歉。”
裴良挑了挑眉,似乎難以相信顏愛這樣惡劣的魔女居然會主動道歉。
顏愛站在柔和的燈光下,故作嬌羞。
然後把手伸向了胸前的紐扣。
裴良嚇得慌不擇路徑直躲進了衣櫃。
顏愛在外面笑的前仰後合。
“真不經逗呢。”顏愛打開衣櫃門,揉了揉裴良的頭髮。
裴良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顏愛太高手腕,一張紙頁落到了他手邊。
“這是那雙高跟鞋的主人的側寫。”顏愛得意洋洋,像只捕到獵物的紅狐狸。
裴良低下頭,反覆審視那張紙頁,半晌才抬起頭,神情複雜,目光鄭重:“真是謝謝你了,顏愛。”
顏愛:“其實要不是死的是我的貓,我大概會送你一鍋土豆燉酒瓶。”
裴良好不容易升起的感動頓時蕩然無存,心中只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晚安。”顏愛從寬大的衣袖裏抱出一隻小貓,揉了揉它毛還沒長齊的小腦瓜子。
“你也晚安。”顏愛踮起腳尖,揉了揉裴良的腦袋。
然後顏愛使勁給裴良使起了眼色,頻率堪比癲癇發作。
“不會讀空氣嗎!”顏愛氣鼓鼓的:“把衣櫃讓開啊!我要睡這裏。”
裴良無可奈何地走出來,顏愛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倒掛在了衣櫃裏。
“晚安。”顏愛又說了一次,然後隔空關上了櫃門。
“晚安。”裴良對着關閉的櫃門輕聲開口,也不知道裏面掛着的人能不能聽見。
他滿以為自己可以做個好夢,殊不知自己還是低估了顏愛的折騰能力。
凌晨三點半,裴良是被生生盯醒的。
顏愛正坐在他床邊,目光獃滯像是在夢遊,手上還抱着個泰迪娃娃。
“看見他了嗎?”顏愛把泰迪娃娃湊到裴良眼前。
裴良僵硬地點點頭。
“要和他好好相處。”顏愛幽幽丟下這句話,又鑽到衣櫃裏倒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