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 回不來(0055)

出不去 回不來(0055)

“和夏廷秀如何了?”吃完飯,山椿和蔣毅走在最後。

“完了。”蔣毅說。

“完了?沒幹成?”山椿停下腳步。

蔣毅點點頭。

“為什麼?”山春問。

“她老漢說讓她找一個吃國家糧的,說是女招聘幹部找個吃國家糧的好找。”蔣毅有些失落。

“哦,果然夏天誠有能耐,這也能說服他女子。”山椿說。

下午,是山椿和蔣毅、劉素英送李洪波回家的。

“你龜兒子哦,才半隻腳伸出了農家門,就被打回了原形,以後怎麼辦哦。”晚上,山椿回想起李洪波到家時他父那絕望的表情,母親一直嘮叨的丟人啊,怎麼辦啊的場面,久久不能入睡。

為什麼曾正貴就可以這麼張揚而不受處理,李洪波這麼丁點事兒就要開除?歸結到底,還是農村人與城市人的區別,還是農字下的悲涼。

由此想開去,山椿對山君姐,王廷梅的父母,夏天誠父女倆多少有了點理解。

王廷梅自己心裏也有嫁城裏人的魔影吧,不然,……

這天鄉企業領導小組開了一個會,一是通報了鄉政府在貴州開辦的抬杠廠,直接經濟損失一十四萬五千八百三十六元三角七分,對於這次辦廠造成的巨大損失,由鄉鄉鎮企業領導小組集體承擔責任。二是酒廠按現行的模式,由袁家興具體狠抓生產管理和產量的提升,保證酒廠生產的平穩經營。

會議結束后,山椿回到寢室,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和無懶。明明自己的建議是非常好的,卻沒有人去實施,沒有人去理會,沒有人採納。明明是自己提出的一些措施把酒廠搞的有一定的起色了,卻與自己一定關係都沒有了。明明是自己與抬杠廠的興辦和經營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且自己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和擔憂,得不到重視,自己卻要為之擔責。

自己真的該擔責嗎?一意孤行,不聽取意見的領導,做出錯誤的決定,為什麼要讓大家擔責?

哦,不是大家,是企業領導小組集體擔責,自己是這個集體中的一員啊,該擔責吧。

可為什麼在實際的工作過程中,自己這個領導小組成員就成了個擺設,而且自己的合理化的建議卻得不到回應?

平時沒你什麼,擔責什麼的就有你。自己會不會因為這次擔責受處分,會不會因為受處分而被辭退被解聘?還有,自己把辦食品加工廠的思路寫成了方案交給了黎書記,聽黎書記說他轉給了朱鄉長,讓鄉鎮企業領導小組討論提出來研究,可上午的會上朱鄉長卻沒的說這事兒。

“黎書記,我有兩點要求,請你答應我。”山椿思來想去,決定去找黎書己。

“哦,有什麼要求,你說。”黎書記坐在寢室的椅子上,示意山椿坐下說。

“一是對於抬杠廠的生產經營我一概不知,並且對一些問題提出了不同意見,是領導們沒採納,我對此沒有責任。我不擔責。二是我要求不再擔任鄉鎮企業領導小組成員。”山椿坐下。

“哦,抬杠廠的事兒,沒要你擔責呀,只是朱鄉長給我通了個氣,說是集體承擔責任。進鄉鎮企業領導小組為成員,是我提議你進去的,從你的表現看,有思想,有主意,有辦法,我的選擇沒錯。你還是不退出來吧,繼續干,別怕。”黎書記微笑着說。

“黎書記,雖然沒說要我個人擔責,可我真的在這件事中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山椿說。

“這個我知道,所以沒有要你個人承擔任何責任啊。”黎書記依然笑笑。

“可,我既然一丁點關係都沒有,為何還要在集體承擔責任中去沾上責任呢?你是知道的,我是一個招聘幹部,一人農村娃兒,如果因為這個承擔了責任,受了處分,把我解聘或是開除了,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哭。”山椿有些激動。

“哦,你擔心這個啊,你放心,我給你保證,不會。”黎書記嚴肅地說。

“為什麼不誰決定的誰擔責呢,非要集體擔責嗎?”山椿不解。

“哦,這個你不懂。”黎書記覺得山椿真的太嫩了,真的太不懂這裏面的道道和彎彎繞。

如果不是集體承擔責任,個人承擔的話,也許朱萬山,袁家興,龍甲由,還有他自己這個書記都會受到處分。集體承擔責任就不同了,這是個人逃避責任的一個好法子。

“我是不懂,可我真不該承擔責任啊。”山椿還是不甘心。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吧。至於你不想再在企業領導小組,我去做工作,看能不能讓你退出來。”黎書記心中覺得對不起山椿,也看到了有朱萬山幾個,山椿在領導小組確實也開展不了工作,心下思忖,覺得讓山椿不再在鄉企領導小組也好。

“這娃是棵好苗子,可經驗不足,太嫩了,沒有好的環境,可惜了。”山椿走了后,黎書記自言自語。

想着自己也向區委報告了調離的想法,沒必要和大家搞得不愉快,黎相元無奈地搖搖頭。

“朱鄉長。”山椿來到朱萬山的辦公室。

“哦,是山椿啦。來、來坐。”朱萬山見是山椿來找自己,急忙起身讓坐。

“哦,不坐了,朱鄉長,我是來拿回我那關於辦糧食加工廠的稿子的。”山椿站在那裏。

“哦,那稿子,我看了,思路很好,很有特色,就是沒考慮到我們目前的條件和形勢,超前了,辦不了。”朱萬山一副笑態。

“開了會後,我也想到了這些問題,才來要回我那稿子的。”山椿聽了朱鄉長說自己的思路有特色,思路好,心情好受了些。

“哦,先別忙拿回去嘛,我們鄉現在沒條件辦,不等於以後沒條件辦,先放這兒吧。”朱鄉長笑笑。

“哦,朱鄉長,我年輕,沒能力和經驗做這鄉鎮企業的工作,還是請你們領導別把我放在這領導小組中了。”山椿聽得朱萬山說自己的方案好,只是鄉里現階段沒條件去實施,條件好了還有可能實施,心裏舒暢了一些。

“哦,為什麼要退出呢。我看你的思想就很活絡,我相信你在鄉企領導小組裏應該能發揮你的作用的。”朱萬山一臉的誠肯。

“還是算了吧,我真的不適合。”山椿心裏清楚,自己的思路也許如朱萬山所說,能發揮一定作用,可要不要這思路,用不用這思路就是別人說了算,沒意思,就堅定的說算了。

晚上,鄉黨委會議在二樓會議室召開。

“人都到齊了,我們召開一次黨委會。討論三件事。我們一件一件的說。一是,對於我們鄉在貴州辦的抬杠廠關閉和處理情況黨委要形成一個決定上報區委。”黎相元主持了黨委會議。

“前次會議過後,我們鄉鎮企業領導小組的同志們,包括朱鄉長,又經過各方的協調和努力,想爭取把抬杠廠存在的各種問題解決掉,繼續生產。可貴州那邊,村民越鬧越凶,跟本無法協調和協商,沒辦法,只得關閉抬杠廠,如果再辦下去,我們的損失會越來越大。我們也儘力了。目前還好,剛好損失了我們投的資金,沒欠下外債。”袁家興彙報了情況。

“損失了投資款,那不是十多萬打了水漂了?”幾個黨委委員心裏咯登了一下,沒有人說話。

雖然前次的會議已經知曉了可能是血本無歸,但再一次聽說,大家心裏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具體是多少,如何處理?”過了兩分鐘,沒人說話,黎相元問。

“經過最終清算,損失一共是一十四萬五千八百三十六元三角七分。”袁家興目無表情地說。

“哦,總投資是十四萬,還是超出了。”秦書記說。

“我們總投資是貸款十四萬,本來還剩下幾千塊的,上次開會過後,我們又去做了些工作,用了一萬多,就這樣總額就成了一十四萬五千八百三十六元三角七分了。”袁家興仍然面無表情。

“這個錢哪個來還?”曾正貴問。

這句話問得多餘,錢肯定是鄉政府還,可曾正貴這麼一問,這有些玩味兒了。

秦朝亮一臉笑容地看着朱萬山,郭啟民臉上掛着笑容看着筆記本,劉雪梅看着會議記錄本敲着筆桿,袁家興臉上依舊毫無表情永遠讓人不和道他在想什麼,黎相元心裏說這個寶器這句話戳到了幾個心窩子了吧。

“這個抬杠廠是政黨委政府集決定興辦的,出了問題應該由鄉政府還錢,這個沒有什麼爭論的。”朱萬山心中罵著曾正貴十八代祖宗,卻不得不迅速表態,不讓這個問題的爭論展開。他雖然明白這錢無論如何都不用他和袁家興幾個負責賠償,這個問題的爭論沒有意義,但這個問題的爭論會讓自己和袁家興顏面盡失,威信受損。

“錢,鄉政府還,責任哪個承擔?”朱萬山的話一出,大家還是沒說話,曾正貴卻忍不住又冒了一句。

這還是句人話,幾個委員心中都樂了。

“我們鄉鎮企業領導小組上午開了個會,研究了一下,這個責任在我們鄉鎮企業領導小組,由我們集體承擔責任。”朱萬山看了一眼曾正貴,又看了看黎相元,心裏想莫不是有人指點了這個寶角在這裏出我們的洋相吧。

“哦,集體承擔,那就是個人不用承擔了哦。”秦朝亮心裏明白了。

“集體的決定,集體承擔責任。”朱萬山說,心想黨委集體定的,要不是鄉鎮企業領導小組承擔,你幾個黨委的,人人都有份,所以他不怕有人反對。

“到底是哪個集體承擔?”郭啟民問,心中想,不要自己才來,什麼都不知情,卻要因這個集體責任沾點責任吧。

“我們鄉鎮企業領導小組的意見是由我們領導小組集體承擔責任。”朱萬山知按道理說鄉鎮企業領導小組只是提出了方案的建議,拍板決定的這該是鄉黨委,這個集體承擔責任應該是鄉黨委這個集體,但,他知道黨委會成員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所以在上午的鄉鎮企業領導小組會議上就決空要鄉鎮企業領導導小組來集體承擔責任,這既是在給鄉黨委一班人耍滑頭,也是在給上級耍滑頭,這是他和袁家興商議好了的,只是委屈了章山椿。不過,他不怕,這個章山椿沒背景,沒靠山,農民一個,招聘幹部而已,好辦。

聽了朱萬山的話,開會的人都在心裏權衡,看來也只有這樣處理了,既承擔了責任,又不傷了自己。

“好吧,下來后,由朱鄉長提頭,你們領導小組寫一個報告,寫清情況,規劃好還款方案,提出處理意見,報區委區公所。”黎相元也覺得只有這樣處理才是最佳方案,只是章山椿這姓兒有點……。

“第二個事,就是酒廠的改革問題。大家談談看法。”黎相元又說了第二個問題。

“咳……”秦朝亮準備把山椿的改革方案提出去。

“上午我們小組開會也討論了酒廠的事,決定按現行的模式由袁鄉長抓好產量的提升和管理水平的提升。”朱萬山見秦朝亮要發言,立馬來了個先聲奪人。

“按現行模式?那還討論過屁呀。”秦朝亮不高興了。

“討論的是加強領導,把我們酒廠的生產和經營進一步的提升。”朱萬山知道搶了山椿的功勞,搶了山椿的位置,怕秦朝亮幾個不同意,就強勢的出擊。

“要是沒有經營方式方法的改變,沒有大的變革,還不如就由原來的人員繼續負責,這樣也熟門熟路的,我覺得更好一些。”郭啟民淡淡的開了口。

“酒廠是我們鄉興辦的三家鄉鎮企業僅剩下的一家,也是目前沒有虧損,還略有盈餘的一個企業。同志們,我們一定要保住這個企業,同時還要加強領導,提升管理,提高產量,只有這樣,才能完得成上級有任務,才對得起全鄉人民的厚望。”朱萬山為堵眾人之口,急忙義正詞嚴的發言。

“我覺得朱鄉長說得有道理。加強領導勢必在必行,袁鄉長經驗豐富,由袁鄉長去領導酒廠是正確的。那個章山椿太年輕,又是個招聘幹部,沒什麼水平,酒廠在他手裏,難以有好的發展。”曾正貴聽了朱萬山的發言有些激動。

這寶器也有說對話的時候。朱萬山聽了曾正貴的發言,心裏稍為舒坦了些,沒出聲。

袁家興一直沒說話,心裏覺得有些過份,但形勢之下,也是無奈。

“我看章山椿人是年輕,說他沒經驗我看未必,可能比有些人好得多。說他是招聘幹部,這是事實。可是,同志們別忘了,招聘幹部也是幹部,不能以此來劃分幹部的好壞,更不能以此來定義幹部的能力。章山椿聯繫酒廠,也幹得有聲有色,很不錯。讓他繼續干也不無不可。”劉雪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發言頂了曾正貴。

“他幹得有聲有色?明明是袁鄉長指點他侄子幹得好,要不然,這酒廠也沒有這麼好吧。”曾正貴看來是不了解情況,也更是一個真正的二球貨。

“也不這麼說……”袁家興聽了,臉終於紅了,便想澄清一下。

“我說,前次吧,討論過讓袁鄉長去加酒廠的強領導,章山椿還是不動。可上午,章山椿在我們企業領導小組會後,又來找我,堅決要求退出我們鄉鄉鎮企業領導小組,我挽留不住就同意了。”朱萬山見袁家興說話,可能要壞事,就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哦?”劉雪梅、秦朝亮和郭啟民都非常驚呀。

“是這樣的,我看這按鄉鎮企業領導小組的建議辦吧。”黎相元正在糾結要不要不答應章山椿退出鄉鎮企業領導小組,支持劉雪梅的意見,讓他繼續聯繫酒廠。

但,看今天的情勢,如果表決,應該能贏。正在猶豫,朱萬山卻來了這一招,心裏嘆惜,卻也覺得遂了山椿的心愿,自己那天調走後,也許對山椿是件好事。

“下面我來說第三件事。我們鄉按上級的指示興辦鄉鎮企業,辦了三個廠,完成了上級興辦二至三家企業的任務。但目前關閉了兩家,只剩下一家,我們大家看看還有不有好的項目,我們再辦個企業,把上級的任務完成了,不然不好辦。”黎相元又說了第三個問題。

這年月,在這貧困落後的地方,改革開放意識都還特別的淡薄,經濟基礎還特差,沒資金,沒技術,沒人才,想找個項目,想辦個企業,真的很難。

所以黎相元提出這個問題后,大家又啞了火,沒有人開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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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去 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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