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一家人共進午餐
歐陽春站在餐桌旁，一時不知道坐哪，顯得有些拘謹和不自在。
歐陽冬生面沖門坐下，一指對面的椅子，笑着說。
“阿春你坐那，還是以前的老位置，夏荷你挨着你爸坐。”
歐陽夏荷答應一聲，拉着歐陽春一起坐下。
陳蘭香也解下圍裙，挨着歐陽冬生坐下。
桌上擺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素的是辣炒荷蘭豆和蒜苗炒雞蛋，葷的是白斬雞和拌鴨腸。
歐陽春見都是自己以前愛吃的菜，尤其白斬雞上還有冰茬，顯然是臨時從冰箱中取出來緩開的。他不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股暖流衝過肺腑，直抵眼底，讓他的眼睛瞬間潮濕了。他抬頭看了一眼陳蘭香。
“媽還記得我愛吃什麼。”
歐陽春的話有些哽咽。
陳蘭香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
“那怎麼能忘？你吃了十幾年我做的飯，愛吃什麼我當然記得。來，吃個雞腿，你們那邊吃不到白斬雞的。”
說著話，陳蘭香用公用筷子夾了一個雞腿放在歐陽春麵前的空盤裏，又回手夾了一個雞翅放進歐陽夏荷的碗裏，笑着說。
“我孫女愛啃雞翅，奶奶祝你越飛越高。”
歐陽夏荷故意想活躍氣氛，因為她看出了歐陽春的拘謹和不安。於是，她站起身來，雙手向上一揮，大聲說。
“謝謝奶奶，我一定不飛則已，一飛衝天，飛到九宵雲外，讓您看不到我。”
歐陽夏荷的樣子果然起了效果，一桌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變得輕鬆了。
陳蘭香笑着說：“快坐下，快坐下，咱可不飛那麼高，容易摔着。”
陳蘭香的話又逗得四個人“哈哈”笑了起來。
歐陽春夾了一塊雞胸脯肉放在陳蘭香的碗裏，一邊笑着一邊說。
“媽還挺幽默的，您愛吃雞胸脯肉，多吃點。”
說著話，歐陽春又夾起另一隻雞腿，放在歐陽冬生的碗裏。
“爸，這個雞腿給您，咱爺倆一人吃一個。”
歐陽冬生笑着說：“好，好，我吃。”
說著話，歐陽冬生不由心頭湧起一陣酸楚。歐陽春上一次給他夾雞腿還是剛上大學那年的春節，一家人吃年夜飯的時候，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歐陽冬生不想流露出內心的波動，急忙夾起一個雞翅送到歐陽夏荷的面前，笑着掩飾。
“我孫女吃兩個雞翅，讓我孫女飛得更高，飛到外國去。”
歐陽夏荷急忙端碗接住雞翅。
“行，就聽爺爺的，我飛得遠遠的，讓你們誰都找不到我。”
一桌子人又笑了起來，短暫的尷尬徹底緩解。
笑過之後，歐陽冬生笑呵呵說：“這回好了，夏荷一飛衝天，咱爺倆吃雞腿，頂天立地，咱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陳香蘭一邊指點着歐陽冬生，一邊笑着說：“你呀，這輩子就一張嘴好，能說會吃的。”
歐陽夏荷立即接了話。
“奶奶，您還別說，時代不同了，這年頭，光能幹不善於表現自己，是要吃虧的。和你們年輕那會兒，真的是不一樣了，是不是爸？”
歐陽夏荷見歐陽春不說話，有意讓他多說話。
歐陽春笑了笑，放下筷子。
“對，夏荷說的沒錯，也有一定的道理，能說會吃也是一種長處，這是我爸的優點呢。”
陳蘭香撇了撇嘴。
“你從小就護着你爸，到現在也沒改。”
歐陽冬生接過話。
“我的兒子，不護着我護着誰？咱女兒不也護着你呀？”
歐陽夏荷擔心倆人話不投機，急忙岔開話題，邊啃雞翅邊問。
“我小姑最近沒來信嗎？她研究生該畢業了吧？畢業后不準備回來啦？”
陳蘭香：“最近不知道忙什麼呢，一直沒來信。你小姑今年畢業，估計不回來了。”
歐陽春從歐陽夏荷處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小妹歐陽娟去美國讀研究生，今年冬天畢業。於是問：“小妹在美國挺好的吧？”
歐陽冬生：“挺好的，十二月份畢業，聽說已經在美國聯繫了一家美國公司，畢業直接上班。”
歐陽春：“不錯呀，小妹的能力蠻強的嘛。”
陳蘭香不想談論歐陽娟的事，於是衝著歐陽春說：“先不說她了，今天中午先簡單吃一口，晚上吃大餐。你今天早上下的火車，一定餓了，我做了你以前愛吃的，多吃點。”
歐陽春：“謝謝媽，您也多吃點。”
歐陽冬生突然說了一句。
“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的，顯得生分啦。”
歐陽春急忙說：“好的，爸，聽您的，我就不客氣了。”
吃午飯的時候，歐陽春雖然表現得生疏和拘謹，但無疑是開心和幸福的。一路上的旅途勞累被開心的潮水沖刷得一乾二淨。
爸媽不記前嫌，主動認錯，讓歐陽春頓生責己之心。他為這些年不回來看視父母而深深懊悔和自責。
但是，在愧悔之中，歐陽春卻也漸漸變得不再拘謹和生疏了。
因此，午飯過後，歐陽春卸去了心理的包袱，整個人也變得舒展和自然了。
幾個人坐在沙發上又喝了一會兒飯後茶，邊喝邊聊天。
稍事休息，歐陽冬生起身說：“走，去市場買菜，夏荷必須去。”
歐陽夏荷故意說：“爺爺，您確定讓我去？您不怕我把您的錢全花光嘍？”
歐陽冬生哈哈笑道：“給我孫女花錢，多少都不心疼。再說了，你也花不完的，你爸你媽給的錢不夠的話，爺爺我還有退休金呢。”
歐陽春忙道：“爸，別聽她的，今天的錢我出，您和媽想吃什麼咱就買。”
陳蘭香：“也沒什麼想吃的，你們看着買吧，我就不去了。”
歐陽春：“也行，那我們就看着買了，對了，小江什麼時候回來？”
陳蘭香：“回來也得六點，單位在虹橋那邊呢，要坐地鐵再倒車，麻煩得很，你們不用急着回來。”
歐陽春：“弟妹和孩子呢？”
陳蘭香：“小娜下班要去接林林，自己開車，路上天天堵，和阿江前後腳進屋。”
小江叫歐陽江，是歐陽春的弟弟，小娜叫劉娜，是歐陽江的妻子。
歐陽春：“那好，我知道了。”
歐陽冬生已經換好了衣服，在門口換鞋，催促着。
“動作不要太拖沓了好不好？要抓緊時間的，天眨眼就黑的。”
歐陽春和歐陽夏荷急忙穿好外套，換上鞋，跟着歐陽冬生出了門直接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