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東出井陘關
蔡希德戎馬幾十年,就這樣敗給陸冠英這麼一個無名小卒,自是不服。建議安龍軍將手下騎兵分成數支,派出去,利用騎兵機動靈活的優勢,不斷地騷擾官軍糧道,安龍軍從之。
面對來無影、去如風的冀北騎兵的不斷襲擾,幾回交戰,輸多贏少,官軍苦於兵力不足,只好睏守城池,任由叛軍馳騁縱橫於糧道之上。
沒過多久,常山城內的糧草補給不上,嚴重短缺,軍民鋪蓋上的乾草都拿去餵養戰馬。
陸冠英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冒着風險,讓高虎率軍前往-行唐運草料。
叛軍聞信,派出輕騎兵襲擾一路。
還好事先有個心理準備,高虎臨危不亂,率軍勠力死戰,擊退一波波前來襲擾的叛軍,歷盡艱辛,終將草料運回常山城內,讓戰馬吃了一小段時間的飽飯。
冀北是叛軍的老巢,陸冠英勢單力薄,一根獨木難以支撐。被逼無奈,派出信使,趁着夜色,偷偷出城,奔向井陘關求救。
信使不辱使命,將信送入了井陘關。
白谷收到求救信,卻犯着難,未得朝廷許可,私自出戰,一旦兵敗,井陘關失守,叛軍西進,并州要是陷入敵軍之手,後果不堪設想,這種責任誰也擔待不起。只好眼巴巴地盼着陸冠英等人能夠自救,多頂住一些時日算一些時日。
正在白谷與劉文心爭論不休之時,方龍大踏步沖了進來,大聲道:“陛下詔書到。”
白谷兩眼冒光,趕忙奪過詔書,看了起來。
如劉文心所料,皇帝任命白谷為冀州刺史,命令井陘關守軍東出,攻打常山郡,牽制冀北叛軍,為朝廷收復鄴城做準備。
白谷看過詔書,二話沒說,遞給劉文心。
劉文心看過詔書,跟白谷一個合計,留下一萬兵馬給方龍,留守井陘關,以免叛軍偷襲。率領其他兵馬,向常山撲了過去。
白谷率軍抵達常山,陸冠英大喜過望,將二哥迎入城內,殺豬宰羊十來頭,犒勞三軍。
白谷在城中休息一晚,將戰事了解清楚,第二日就率領大軍衝到九門縣城的城牆下,圍了起來,緊接着就是一陣狂攻猛打。
兩三個時辰過去,叛軍抵擋不住,見官軍太過兇猛,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安龍軍於是認慫,率領兵馬棄城而逃,向南狂奔一百多里,跑到了趙郡。
劉文心見攻打九門縣大勝,士氣高漲,建議白谷乘勝追擊。
白谷連忙派出陸冠英四處征討,自己則率領大軍跟隨安龍軍的兵馬而去,緊隨其後,將趙郡團團圍住。
陸冠英不負眾望,連克九門、藁城等十餘縣,接到白谷書信,迅速提兵南下,兵鋒直指趙郡。
冠英的兵馬一到,白谷興緻索然,對趙郡發起總攻。
經過大半天的堅守,趙郡的叛軍見苦守無望,便偷偷地打開了城門,向白谷投誠。
白谷接受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抓住機會,率領大軍衝進城,就是一陣瘋狂廝殺。
安龍軍見城防已破,堅守無望,只好棄城逃竄,向北狂奔兩百里,跑到了博陵。
白谷率領大軍一路窮追不捨,活捉了四千多叛軍,並將博陵城又圍了起來。
叛軍見博陵城城高牆厚,攻城的官軍疲憊不堪,奮起抵抗,固城而守,整得白谷與劉文心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躁動不安。
圍攻了十來天,博陵城就是苦攻不下,劉文心見糧草不濟,士兵疲弱不堪,便建議白谷帶着兵馬回返常山,休整一番,準備充足后,再來攻取。
白谷從之,收攏兵馬,撤返常山。
安龍軍見官軍敗退,驚喜不已,趕緊帶着大軍衝出博陵城,尾隨其後,就等着狠狠地咬官軍一口。
劉文心、白谷兩人雖是書生,卻熟讀兵書,並且久經沙場,早已挑選好了幾撥精銳騎兵輪流斷後。
叛軍剛追上官軍的屁股,陸冠英跟高虎率領所屬兵馬,輪番上陣,伏擊叛軍。
就這樣,叛軍猛追不舍,官軍伏擊不斷,雙方走走打打,連續交戰三天。
安龍軍眼見官軍回到了常山城下,一路又沒討到半分便宜,很不情願地率領大軍從原路返回博陵。
誰知,白谷回到常山城,吃了一頓飽飯,倍感精力充沛,無處發泄,預感叛軍會照原路折返博陵,趕緊挑選了一批精銳騎兵,親自帶隊,朝叛軍殺了回去。
安龍軍忙於撤退,根本沒想到官軍敢來摸他的老虎屁股,未設置伏兵斷後,被白谷一個追尾,在毫無防備的情況,被官軍痛扁了一頓,慌不擇路,潰散逃竄。
安思景聽說安龍軍被官軍打得如此之慘,大吃一驚過後,急忙從鄴城與范陽調集五萬精兵,前去支援安龍軍。
安龍軍見到五萬援軍趕到,笑臉打開,載滿鮮花,為了發泄心中那口吞不下的怨氣,將自己幻化成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帶着全部人馬,浩浩蕩蕩地朝常山殺了過去。
蔡希德認為,第一次攻打常山失利,是官軍弓弩手過硬,不停地射箭,自己的士兵沒有抵擋箭雨的器械。於是在行軍的路上,專門讓士兵們備足了盾牌。
可等他到達常山城下后,這才發現,自己又錯了,白谷不是陸冠英,人家根本不玩這一套,官軍這一次是深挖壕溝,高築堡壘。
白谷見叛軍勢大,不能正面硬扛,採用劉文心的建議,白天堅守不出,晚上伺機偷襲。
安龍軍見自己勢大,官軍高掛免戰牌,跟蔡希德一言不合,就親自上陣,率領大軍,不是前去挑釁,就是前去攻打,樂此不疲。
白谷、劉文心見叛軍耐不住寂寞,狂攻猛打,拿城牆出氣,很是開心,積極防守。
叛軍白天進攻,寸步難行;官軍半夜偷襲,大勝而歸。
就這樣,你來攻城,我來防守;你休息,我偷襲。一連數日,官軍就是不跟叛軍硬扛,怎樣能討到便宜,就怎樣來。
叛軍待在城外數日,攻又攻不下,打又打不着,連睡個覺,既要防着蚊子叮咬,又要防着官軍偷襲,一陣消耗下來,內心困惑不安。
安龍軍被白谷、劉文心折騰得精疲力竭,哭爹罵娘,但又不敢輕易後撤,只因前幾次交戰,後退時,總被官軍摸到了屁股,心有餘悸。只好加強防務,頂着大太陽,在常山城外,駐紮了整整半個多月。
好像休息夠了,安龍軍顧不上蔡希德的反對,率領兵馬前去城前叫陣。見官軍免戰牌高掛,無動於衷,別唆使手下,敲鑼打鼓,對着城牆送去一陣陣叫罵聲,聲音飄香數里,久久難得消散。
白谷的耳朵好像塞有棉花,不管叛軍怎麼叫罵,就是聽不到,高掛免戰牌,堅守不出。
等到中午時分,吃飽喝足的白谷邀請劉文心到城樓觀賞風景,劉文心很是樂意。
站於城牆之上,看着城外被太陽曬的萎靡不振的叛軍,白谷甜甜一笑,對着身邊的劉文心笑道:“軍師,機會好像來了。”
劉文心歡歡一笑,道:“人家罵人那麼難聽,我們身為讀書人,應該好好地教導教導他們,行軍打仗,比的不是聲音大。”
“那行,就聽軍師的,讓冠英掌掌他們的嘴去。”
聲音落下,只見白谷大手一揮,城門大開,近十來萬的官軍衝出城門,朝着叛軍猛撲過去,像極了下山的猛虎,飢餓的狼群。
叛軍急忙組織迎敵,誰知剛才罵人太過痛快,沒有來個節制,體力消耗過大,虛汗滿額,手腳無力,反抗一陣,不是官軍的對手,潰散敗逃。
官軍見叛軍不堪一擊,變得更加勇猛,好像一個無敵的存在。衝進叛軍陣營,左一刀,右一槍,殺得叛軍哭爹喊娘,橫屍一地,細數過去,四萬多具。
安龍軍沒想到自己的兵馬如此不堪一擊,趕忙來個命令,撤退。
劉文心喜歡上了安龍軍這個沒讀什麼詩書的武蠻子,對着白谷大聲道:“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白谷覺得此話有理,趕忙讓身邊的斥候吹響追擊的號角。
陸冠英一個理會,率領兵馬狂追猛打,將那些沒有跑贏的叛軍變成了俘虜,近萬人。
兵敗如山倒,安龍軍終於知道了是個什麼滋味,打着哭聲,逃離戰場。由於逃跑太過匆忙,不小心從馬上摔落下來,只好光着腳丫子,折斷一根長槍為拐杖,一拐一瘸地逃回軍營。
蔡希德見安龍軍大敗而回,本想軍法從事,不料安龍軍是安思景的親兒子,再怎麼來氣,也只能忍着,不能氣到了安思景,給自己的職業生涯留下隱患。
安龍軍見蔡希德願意接受自己的失敗,趕忙拉着他一起,率領所剩兵馬,趁着夜色的掩護,連夜撤回博陵。
誰知,安龍軍前腳剛跨進博陵城門,白谷率領大軍後腳就跟了上來。
安龍軍見官軍跟自己一樣氣喘吁吁,一個高興,半個絕望,學着官軍一樣,緊閉城門,高掛起免戰牌,固城而守,向外行求救援。
可誰又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