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相親,舔狗?不可能!

第1章:相親,舔狗?不可能!

“彩禮的話,我要一台縫紉機,一輛永久牌自行車,一塊上滬全鋼手錶……”

1977年11月,蘇南縣鋼鐵廠國營飯館內,聶子航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對坐女生侃侃而談,他的全副精力並沒有集中在如數家珍的彩禮上,也沒有被面前一盤香氣四溢的蔥燒排骨吸引,反而看向正面相對的一張粉白牆壁,牆頭貼着一條橫幅:

吃飯不花錢,努力搞生產。

1977年11月8日,聶子航從2023穿越到1977年的第二天。

巧合的是,軀殼裏意外到來的靈魂叫聶子航,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叫聶子航。11月7日當晚,穿越而來的聶子航擁有了小聶同志的全部記憶:

聶子航,1954年生人,出生於蘇南縣土生土長的工人家庭,典型的老實人,從小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也不張揚,針扎了也不喊一聲疼,唯有在讀書上有些天賦,但也僅限於初中畢業。

父親聶建斌為蘇南鋼鐵廠803號車間工人,四年前在一場車間事故中見義勇為,為營救同志而捨身殉職;母親楊靜紅,軍醫,於兩年前受組織調令奔赴西南。

下有一妹一弟,妹妹聶愛紅,紅星食品廠工人;小弟聶子健,目前於蘇南鋼鐵廠做貨車司機。

而小聶同志呢,父親聶建斌亡故后,分配在蘇南鋼鐵廠收發室做整理文員,晚上做夜校老師。

至於他聶子航自己,在睜開眼的大約十分鐘前,正在一場國際交流峰會上緊急救場,做實時同聲傳譯。

當晚聶子航回憶着記憶生涯,莫名感到啼笑皆非。

小聶同志這般“孔乙己”“呂秀才”式的人物,竟然是家裏的大哥。

坐在聶子航對面的女生看出了聶子航的走神,微微一愣,繼而捏住兩條晃來晃去的小麻花辮,略顯惱怒道:“聶子航,你有沒有在聽啊!”

此時,聶子航才把目光投向對面的女人。

女生名叫陳婷,是供銷社張隊長為聶子航介紹的相親對象,也是紅星食品廠陳廠長的獨生女。

小聶同志23年的人生生涯里,唯一干過比較出格的事情,就是喜歡上了陳婷。

聶建斌見義勇為事件之後,聶家受到政府與組織的關切,不僅組織上公開表彰,獎勵錦旗與撫恤金,供銷社還每月額外補貼肉票、糧票、豆票不等。

然而聶母調離蘇南之後,聶家每月額外補貼的各類公票,聶子航大半無償贈送給了陳婷。

而這位紅星食品廠廠長的掌上明珠,壓根看不上唯唯諾諾、迂腐又窮酸的小聶同志。

“我在聽。”

聶子航於短促的回應聲之間,再次打量了一番陳婷。

單論相貌,陳婷長得十分俏麗,鵝蛋臉,配上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笑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靈動的眼睛則彎作兩道新月。

但坐在桌對面的陳婷,卻在內心暗暗納罕:

以往聶子航和她單獨見面,往往低垂着頭,臊紅着一張臉,問三句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今兒卻和換了個人似的……

“陳婷同志,一塊上滬全鋼手錶大約120塊錢,永久牌自行車150塊左右,縫紉機與收音機更是奇貨可居。

蘇鋼廠一級工人的月工資僅有30塊錢,而我在收發室做文員,並非廠里的正式職工,每月也只有15塊。”

聽到這裏,陳婷好看的鵝蛋臉上漸漸露出笑容:“所以你拿不出彩禮咯,聶子航同志?”

聶子航哪能看不出陳婷的意圖,她本來看不起小聶同志,這次的相親無非是給供銷社大隊長面子,所以故意提高彩禮四件套的要求,既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又能順其自然地黃了這樁相親。

他正襟危坐,雲淡風輕地說道:“是的,我還得考慮弟弟妹妹的家用。”

陳婷心裏幾乎雀躍起來,要不是張隊長牽線,她才懶得和聶子航這種書獃子廢話。

於是陳婷拿起搭在腿上的彩色圍巾,滿臉笑容地站起身:“既然如此,張隊長那邊也算有了交代,再見,聶子航同志。”

說著,陳婷迫不及待地離開椅子。

就在此時,她聽見聶子航叫住她。

“等等。”

聶子航也站起身來,高大的個頭幾乎遮住了窗外的雪光。

“記得付錢,還有票。”

陳婷情不自禁地愣了一瞬,轉而不可置信地生氣道:“聶子航同志,你要我付這頓飯的錢票?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聶子航微微一笑:“如果我沒記錯,今年你從我手裏拿走的肉票沒有十張也有八張。”

陳婷氣急:“那是你自願送給我的!”

“是的,是我自願送給你的,但如果今天的話傳到張隊長耳朵里呢?”

陳婷看着聶子航的眼睛,驚詫於他的氣質變化。

這……簡直是脫胎換骨了!聶子航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陳婷的氣勢不由自主地弱了下來,但仍嘴硬道:“我爸是紅星食品廠的廠長!國有企業的廠長,怎麼會貪圖你的東西!”

聶子航豎起手指:“陳婷同志,第一,紅星食品廠屬於國家,屬於人民,不屬於廠長的私人財產;

第二,如您所說,您的父親是尊敬的陳廠長,就算張隊長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但張隊長不說什麼,不代錶廠區劉大嬸黃大媽不會說什麼,陳婷同志今天的言論一旦流傳出去,那麼你歧視工人子弟、思想不端的行為就會坐實。

至於陳廠長……”

聶子航笑了一笑,沒有明說下去,而是微微抬頭,又看了眼牆頭那幅“吃飯不花錢,努力搞生產”的標語,以及隔斷標語中央的那張偉人相片。

而此時的陳婷既氣結又驚愕又后怕:“聶子航,你……!”

聶子航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陳婷同志,我無意翻舊賬,也沒有想從你手裏討回錢票的意思,因為這不符合一個男人的作風,但我希望,你能學會尊重每一個人。”

聶子航朝着相片的方向鞠了鞠躬,轉身推開國營飯館的小木門,走進晴朗的雪地中。

而楞在原地的陳婷,完全處於驚愕的餘韻中,直到她後知後覺地效仿聶子航抬頭,看向牆壁上的標語與相片,沒來由地打了個激靈,暗暗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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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激蕩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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