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過客

第94章 過客

兩個多月不見簡幸川,六月流火已經不在了,A市竟一夜入了秋。

下班時,天氣有些涼,楚昳搓了搓手臂,後悔沒帶件外套。

楚昳站在那裏等車,忽然身後有人拿了件衣服給她披上,轉頭一看,竟然是谷一朗。

“你怎麼在這裏?”

谷一朗和她並不順路,所以很驚奇他會出現在這裏。

“我去我爺爺家,本來順帶開車去接我爸媽的,但是昨天我的車被借走了。”

下班高峰,車上很擠,上下車的人也很頻繁,楚昳被換位的乘客撞了一下,眼看着要失去平衡,谷一朗伸手護了她一把。

“小心些。”

“不好意思。”

看着楚昳換了個地方緊握扶手,谷一朗才把手從她腰間拿開。

車子平穩到站,發動機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楚昳側過頭說:“谷一朗,我能到這裏工作要謝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你不是請我喝過奶茶了嘛。”

“這不能算,奶茶是我入職后請客的,你的話我是要單獨請你吃飯的。”

“那可以啊,我們也好久沒有單獨坐下來聊天了,你花錢你決定吃什麼。”

“好。”

楚昳的試用期是兩個月,一個星期前,她正式入職外交部。

谷一朗在楚昳前兩站下了車,楚昳到站后給自己帶上耳機,走着剩下的路。

耳機里是這兩年的雅思聽力,不是為了考試,是為了讓耳朵永遠熟悉外語,要隨時應對司里的考核。

晚上,莫晴雨發了她一條新聞,楚昳用鼠標按下暫停鍵,拿起手機看。

是上兩周簡幸川在海外的一條視頻動態,和國外的公司攜手開發半導體。

看了一段視頻,楚昳也不知道兩個公司具體開發了些什麼,就總覺得簡幸川走路的姿勢怪怪的。

楚昳按着語音:“不愧是財經電台的,跟緊實事啊。”

“這哪是實事,都上兩周的東西了。”

“那你還發我看,不過我倒是真沒看過。”

“這不是難得在我手裏編輯的內容是熟人嘛,學長沒跟你說過他這次的行程?”

“沒呢,兩個多月沒回家了。”

然後莫晴雨就沒回復,可能去忙了。

楚昳重新點開BBC新聞聽力,英式發音頓時又傳了出來,沒有停頓說個不停。

她沒想到剛才還在那個視頻里看到的人,十多分鐘后出現在了家裏。

楚昳聽到電子門鎖的聲音就抬起了頭,隨後熟悉的換鞋流程和腳步聲。

跑到書房門口,簡幸川一手提着箱子,西裝外套掛在另一條手臂上,好像剪過頭髮了。

“你回來了,吃過飯了嗎?”她問。

“嗯,我先回房。”

簡幸川把西裝從臂彎上取下,右手不自然地動了動,然後坐在了床邊,西褲下的腿已經沒有那麼酸疼了,剛拆了石膏不久,還是有些不舒服。

楚昳電腦上的音頻沒停,簡幸川坐在房間裏也能聽到。

他有些失落,還以為楚昳兩個多月沒見他會多說幾句話。

簡幸川洗完澡出來,楚昳還在聽聽力,不過這次換成了俄語的內容。

他湊在書房門口,靜靜看着在寫字的楚昳,剛想問她在外交部怎麼樣,反倒是楚昳先開口了。

“你這次去談半導體,要這麼匆忙這麼久嘛?”

“……”被楚昳這麼一說,簡幸川只好先解釋,“是很着急,錯過了這次,天堯就沒機會了。”

“好吧。”

楚昳沒多問,忙着把這篇文章的結尾寫完,餘光看到簡幸川似乎是走開了。

收拾好了東西從書房走出來,簡幸川手裏似乎拿着什麼,把她叫住了。

“怎麼了?”

他打開手裏的盒子:“楚昳,這是生日禮物。”

吼,在這兩個月裏他沒忘記她生日啊。

楚昳看着那閃閃發亮的鑽石項鏈,第一想到的是畢業那天他的失約,雖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失約了。

看楚昳有些失神,簡幸川把盒子裏的項鏈拿出來走到楚昳身後,給她戴上。

“謝謝。”她輕聲說。

簡幸川一直擔心楚昳會因為畢業典禮那天的事不開心,可楚昳依舊照常生活,沒有表現出失落也沒有質問他那天的事。

這才是讓他最無奈的事。

楚昳總是表現得不在乎他,還是說在新的工作環境中又遇到了新的人,哦對,她現在和谷一朗一起工作了。

想到這裏,簡幸川莫名有些焦躁,這種煩躁的感覺又找不到人去訴說。

這種事憋在心裏無處發泄,最終導致簡幸川只能做家務來耗費這些多餘的精力。

所以楚昳在沙發上咬着餅乾,抬腿讓他拖地的時候覺得畫面有些違和,家裏不是有阿姨來定期打掃么,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夜裏,楚昳回了段消息,見簡幸川從洗手間出來了就把手機扔床上刷牙去了。

簡幸川坐在床邊,看着她未鎖屏的手機跳出谷一朗的回復,什麼“明天陪你一起去”。

簡幸川眯了下眼睛,直接把她手機鎖上了。

楚昳像個沒事人一樣,見簡幸川靠在床頭看平板,她就踏踏實實睡下了,充足的睡眠才能有良好的記憶力。

她正在半夢半醒間,起初覺得有些熱,自然地踢開了被子,可身後的熱源一直靠着。

“簡幸川,熱……”

簡幸川並沒有和她分開,還把手掌放在了她腰上。

楚昳微微睜開眼,卻又被困意打敗。

簡幸川的手掌順着她睡衣下擺摸到了她光滑的皮膚,手掌放在了她小腹。

好熱……

楚昳默默把身上的被子也扯掉了。

只感覺簡幸川的手順着肋骨從下向上,最終握住了……

“嗯……”楚昳輕嚀了一聲,可那隻手的主任非但沒有停下,還有變本加厲的企圖。

“別,簡幸川。”

簡幸川湊在她耳邊,溫熱的氣息立馬吹在了她脖子上。

楚昳有些心煩,這人兩個多月不回家,一回來竟只想做這事。

衣服被撩起,那隻手不斷四處點火,楚昳最終在他碰到睡褲邊的時候制止了他。

“簡幸川我生理期。”

沒開燈的房間,兩個人格外清醒,楚昳聽着耳邊的呼吸聲依然有些重,知道簡幸川沒緩過來。

“你,還好吧。”她問,可也明知道他不太好。

簡幸川只在她脖子後面輕輕親吻了一下,說了聲:“睡吧。”

然後就起身,去了洗手間。

等他弄完,洗了手走出來,楚昳是真的睡著了。

楚昳這一晚上睡得很好,七點不到就醒了,小腹這裏的溫度很舒服。

她一動,簡幸川也跟着醒了:“這麼早,要起了嗎?”

“沒有,再躺會兒。”

“有沒有不舒服,生理期。”他揉了揉她的小肚子。

“沒有。”楚昳的手搭在了簡幸川的手上。

楚昳說話時軟糯的聲音,讓簡幸川又喉嚨口一緊:“你再睡會兒。”

簡幸川幫楚昳把被子掖好,他先一步起床了,大清早的讓自己冷靜起來。

楚昳到點起床,看簡幸川在餐桌邊喝着咖啡,她打開手機里的音頻。

簡幸川放下咖啡杯,看了眼穿着家居服走進走出的楚昳,今天聽的又換CNN了。

楚昳早上在科長的帶領下,做了早課,一早上的翻譯內容就寫滿了兩張A4紙,從實習到現在她已經開始習慣這個模式了。

張丹清站在楚昳身邊嘆了口氣:“我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有兩句話卡住了,conversion竟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來真的不能熬夜,會使人變笨。”

楚昳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她好像是睡得挺舒服的,除了沒能滿足簡幸川。

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下午,市裡有個會,楚昳要跟去現場做記錄。

張丹清是做口譯的,所以速記是她要跟着張丹清學的。

下午吃了飯,張丹清就過來找楚昳了。

“楚昳,我們今天要提前去現場準備一下,過會兒人會來得多,我們要先去找個位置。”

“行。”

這大概是楚昳第二次跟大會,第一次的時候就像個現場工作人員一樣,可這次,她有機會坐下來做記錄了。

部里也有其他領導要去,她們是跟車。

大會和經濟有關,楚昳都來不及反饋專用名詞,手忙腳亂。

回到司里,她把筆記整合完才下的班。

“楚昳!”

楚昳回頭看去,谷一朗正從樓上飛快地跑下來。

“你今天怎麼也留到現在?”

楚昳和他解釋了自己跟大會,對自己今天的表現不太滿意。

看她有些喪氣的表情,谷一朗主動問:“晚上有空嗎?請我吃飯吧。”算是給她調劑一下。

……

楚昳回到家,看到簡幸川已經在家了,她下意識想着自己有沒有跟他說過自己在外面吃飯。

“你回家了啊。”她先開口。

“嗯,也剛回來。”

怪不得身上的衣服也沒換。

楚昳挑眉,邁着步子往房間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聽簡幸川說:“去吃烤肉了嗎?”

“啊……對。”

楚昳撈過頭髮聞了聞,一股煙熏的氣味殘留。

“我先去洗澡。”

“是和朋友一起?”他突然問。

楚昳腳步一頓,回答:“額嗯。”

剛說出來的時候她是心虛的,可是回過頭來一想,谷一朗難道不算朋友嗎?

睡前,張丹清把她的筆記分享給了楚昳,楚昳滑動着手機,手肘頂了頂簡幸川。

“我問你幾個詞,我不太懂。”

楚昳指着屏幕上那個“ISM”。

簡幸川不僅解釋了,還舉了例子,楚昳才懂。

一連好幾個詞,簡幸川不禁問:“怎麼都是經濟學?”

“我今天去跟大會了,比較偏向經濟方面,好些詞都是這樣的,我跟不上。”

楚昳靠在床頭,屈膝把手機放在腿上,看她這麼認真,簡幸川都不忍心打擾她。

簡幸川時常出差,自從上次和國外的什麼公司有合作之後,他還總是出國。

楚昳在家能看到他的日子又變少了,但是她早就習慣了,就彷彿他是個過客,而不是她的丈夫。

A市入冬也很快,第一場雪來得不早也不晚。

早上聽了天氣預報說可能會下雪,可楚昳還是因為出門着急而忘了帶傘。

這場雪下得比去年的初雪要大,楚昳站在外交部樓下看着嘩啦嘩啦飄下來的雪花,她想着要不要就這麼跑去車站。

她剛邁出半步,身後一把傘就撐在了她的頭頂。

“走吧。”楚昳都不用看,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谷一朗。

她自嘲:“我一個女生都沒你一個男生細緻,以後知道包里要常備一把傘了。”

“其實這雪不算大,你們南方人才會撐傘,正好我開車了,送你。”

楚昳遲疑了兩秒,才答應。

她知道自己已婚,可別人不知道,她進外交部的事很多人都知曉,所以她很擔心有人拿他們倆的關係做文章,太過於親密導致有些話會不由自主地冒出來。

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同事們的思想境界遠比她想得高。

簡幸川的車停在楚昳下班的必經之路上,他以為楚昳一定會看到的,沒想到他坐在車裏看到的卻是楚昳和谷一朗合撐一把傘,笑着上了谷一朗的車。

車裏的空氣彷彿都比室外來得更冷。

右手緊緊握着方向盤,他死死盯着那輛車,不停告訴自己他們只是同事關係。

他下了飛機就來這裏了,可好像上天給他的回報不太好。

他原先的安排可以早一周回家,半當中被警方叫去事故調查,才把工作向後延。

谷一朗是第一次知道楚昳住在盛公館,感嘆道:“你家條件不錯啊。”

“額,還行吧……”

不是她條件不錯,是簡幸川條件太好了。

楚昳沒讓谷一朗送進去,在門口她鬆開安全帶下了車,正回頭和谷一朗說再見,簡幸川的車緊跟着就開了過來。

楚昳還覺得巧,下一秒就急着往裏走,希望他們不要在這種情況下遇到。

和谷一朗告別後,她走到了盛字公館,而簡幸川停了車在那裏等她,她走得慢,發間嵌滿了晶瑩的雪花。

楚昳寧可簡幸川會生氣,這樣是不是就證明他會在乎她和誰在一起。

但是簡幸川沒有。

他沒有作聲,先一步開門走了進去。

“我,我今天忘帶傘了,谷一朗說送我。”她解釋。

“嗯,我知道。”

“我跟他不在一個部門,正好下班的時候遇到。”

“嗯,我知道你們在一起工作。”

怎麼怪怪的,楚昳歪着腦袋。

“你工作結束了嗎,今天回來了,好巧哦。”楚昳跟在簡幸川屁股後頭碎碎念。

簡幸川停下步子,身後的人直接撞了上來。

“誒喲。”

簡幸川轉過身,捏住楚昳的小臉蛋:“我後面的工作會更忙,想趁今天時間允許來接你。”

“額……你換了車,我也認不出來。”她還掙扎着想解釋。

“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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