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夜：無盡的選擇
黑紅色的血液在暗色的大地上蜿蜒成河,腥臭的鐵鏽味無邊無際的蔓延開來,內髒的碎片起起伏伏的在血河之中飄蕩,尤還帶着痛苦和絕望表情的人頭被一顆顆砍下來堆成高高的三角錐，般乾涸的血液粘着凌亂如同破碎蛛網的各色頭髮真是……
“骯髒……”
一雙冷酷無情的眼睛輕蔑的注視着眼前殘酷的地獄厭惡的宣言“人類這種生物，活着的時候是蛆蟲一樣醜惡的寄生蟲,連死了也要無理取鬧的將王喜歡的花園弄髒,這是多麼的罪無可恕……”
“……”星野沖深深的彎下腰掩藏住眼中的驚懼“……王，遵照您的吩咐,九百九十九名祭品已經全部準備完畢,您……”
“我知道了……別著急。”吉爾伽美什不耐煩的一擺手,從王財里拿出一團金色的光芒然後輕輕扔進了下粘稠血腥的紅色河流中。
“大洪水……”吉爾伽美什殘酷的微笑“九百九十九個枉死之人的怨恨,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激活的寶具——大洪水,從天而降的，擁有凈化一切力量的凈化與重生之水，亡靈這種東西在瞬間就會被洪水毀掉吧。”
“……”星野沖怔怔的看着烏色的天空半響不語，這個全世界最大的倖存者居民區全部的人口也不過就是三千人左右，他犧牲了幾乎三分之一的人口作為祭品啟動了這場可以一舉消滅所有亡靈的洪水……
在這場強行進化的洪水之後，整個星球都會被清洗的乾乾淨淨，別說遍佈全球無處不在的亡靈，就算是生存在其他地方的小股倖存的人類也都會死去……
也就是說現在在方舟上的那兩千餘人，乃是這個世界最後的人類了……
——但是只有這一個方法了，這一切都是為了整個人類的生存……
為了這個目的，所有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星野沖緊緊攥緊了拳頭，指縫裏有嫣紅色的液體隱隱的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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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衛宮琉璃站在狹小的屋檐下面無表情的看着從晦暗的天空細細密密降落的雨水，然後緩慢的伸出手來。
“嘶……”什麼東西被腐蝕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下及其的明顯。透明清潔的凈化之雨在沾上她細嫩手指的瞬間彷彿化作了具有強烈腐蝕性的硫酸一般，只是片刻，那美麗的手指就被灼燒的潰爛變黑醜陋不堪。
“琉璃！”黑髮的少年趕忙伸手將衛宮琉璃拉進了雨水絕對透不進去的掩體，顫抖的將衛宮琉璃按在座椅上，然後慌亂的去找急救藥品。
“沒事的，只是小傷罷了，你看。”衛宮琉璃出聲阻止了阿革。
果然，當她再把手伸出來的時候，那隻手已經恢復了往日潔白纖細的美麗摸樣。
“真的？！”阿革捧着那隻看上去完全沒有受過任何傷害的手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輕柔的從頭到尾摸了一遍，最後才確認似乎真的沒事了，好不容易才放下心來“沒事就好！你嚇死我了！那麼危險的東西為什麼要用手去碰啊！”
阿革隨即衝著衛宮琉璃吼道“要試驗的話隨便扔一隻骷髏就好了啦！為什麼要自己去碰它啊！很疼吧！疼死你活該啊！你是魔術師，雨水中強烈的魔力難道一點都感應不到嗎？！！你——簡直就是一隻大白痴啊混蛋！”
“……我剛才注意到了，在這附近徘徊的骷髏士兵，骷髏統帥都會在瞬間被腐蝕殆盡……這種強度的凈化之水……恐怕就算是領主級別的亡靈也支撐不了多久，沒猜錯的話，這場降水的範圍是全球，我必須親自試探這水真正的凈化強度來估算我的亡靈大軍大約損失數目……”
阿革冷哼一聲不回應。
“……完全沒辦法抵抗呢……”衛宮琉璃嫣紅的眸色有些暗淡“就算是纏繞在我身上的黑暗，也沒辦法抵抗這水，只能是勉強相互抵消罷了，想必如果我要是出去暴露在這雨中，恐怕最後也就是被凈化殆盡的結局，太奇怪了，吉爾伽美什到底哪裏弄來這麼厲害的水，能變成天上之雨降下的程度，這樣的數量實在是……”
但是這水對建築物之類的東西物理之物卻是沒有效果的，所以如果只是她自己，就算不能正面抗爭，但是避過這水的方法有的是，只是她遍佈全球上千萬的亡靈大軍卻是……似乎真的保不住了啊。
“琉璃！你看那個是！”阿革忽然發出了驚呼。
衛宮琉璃順着阿革目光看去，然後透過破舊的有着蜘蛛網一般裂紋的窗子，看到一座山一般的巨大事物拔地而起。
嫣紅色的目光獃滯住了，衛宮琉璃猛然站了起來快速走到窗子邊，也不顧窗外下着的強酸一般的雨水猛然推開風雨中搖搖欲墜的窗子伸出頭去。
“琉璃！”阿革嚇得肝膽欲裂！死命的拽住衛宮琉璃的領子想要把她扯回來“你瘋了嗎？！會死的！”
雨水和着狂風迎面而來，只是卻並沒有阿革所擔心害怕的那樣傷害他心愛的美人，而是出現了一種更為奇妙的變化，那雨水順着衛宮琉璃漆黑的頭髮滑落的時候那漆黑的發色就像是墨水一般被消融洗去了，看起來相當不詳的黑色被雨水包裹消融衝去……最後顯露出來的竟是一頭像是陽光一般，對黑魔女來說燦爛了過了頭的橘色頭髮。
阿革看的呆住了，無意識的伸手想要去觸碰那燦爛溫暖的顏色。
衛宮琉璃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好似完全無視了阿革的存在一般，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如同山一般的巨大建築物。那東西全身都是由木頭建築的，看起來很是簡陋和粗糙，造型更是古怪的猶如一個敞口大的不成比例的方形舊木桶，那東西就這樣斜斜的插在土地上，看起來十分的笨重和滑稽，可是也就是這樣滑稽的東西，讓她心頭巨震險些嗆出一口心頭血出來。
“諾亞……諾亞方舟……那這雨……”衛宮琉璃抬頭仰望着烏黑的天瞳孔放大“是四十個晝夜的……凈化之大洪水……但是這東西凈化的不僅是不潔的黑暗和詛咒的亡靈之物，只要是沒有登上方舟的生物，無論是人類而是動物都會同樣被這四十晝夜的大洪水淹沒……
……別開玩笑了，登上方舟的一共有幾人，這樣下去，就算是現存所有的人類都能在方舟里活着，等到洪水過後，人類也是無法再一個幾乎所有生物都會滅絕的地球上活下去的……”
“……看起來，這就是最後了。是我太多心了，本來嘛，你的話一定不會有問題的，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阿革輕輕撫摸着橘色的長發低語。
“這場雨只對不潔之物有凈化作用……剛才我將所有的魔力都暫時輸進了地下的靈脈……現在的我只有物理上的存在概念，這雨當然也沒辦法也物理干涉以外的方式對我造成什麼傷害。”衛宮琉璃嘆了口氣，轉身將窗子關上，橘色的頭髮在離開雨水之後很快恢復成了深不見底的漆黑。
“這樣下去不妙吧。”阿革擔心的問道。
“……也不會吧……”衛宮琉璃苦笑，事實上要是吉爾伽美什真的得逞了的話就糟糕了，她空間裏的很多寶貝都是登記稱帝之後才得到的，比如航空母艦和大量的先進兵器什麼的，但是現在這個時間她只是一個人人喊打的黑魔術師而已，窮的實在是叮噹作響，就算是擁有記憶的她能投影出大量的本該是現在她不應該掌握的寶具，但是真身上陣和吉爾伽美什死斗的話，根據她的經驗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她想，她可以創造出一個膾炙人口的諺語來着了，比如‘你永遠不會知道吉爾伽美什會在下一刻從王財里拿出什麼糟心的寶具出來。’
“真糟糕……”阿革面露可惜之色，然後釋然的看着衛宮琉璃“那麼，就真的是最後的時間了，來吧，解開菲力格斯的封印將它召喚出來，那樣反神的怪物的話，一定能將這洪水消散。”
“……你是認真的？”衛宮琉璃靜靜的看着他。
“當然，其實就算我不說你也已經打算那麼做了不是嗎？！”阿革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所以……來吧。”
反神的怪物呢……衛宮琉璃微微眯起眼睛，對於心底油然而生的抵抗感感到驚奇和不適。
當初，眾神為了永久的封印這個天敵一般的怪物，也為了這個封印永遠不被解開，將這個封印隨即融合在了生物的靈魂之中憑藉著靈魂之力維持加固封印，在生物輪迴或者消散的一瞬間，這個封印就會隨即選擇新的靈魂融合，然後循環往複，這樣的話，只要這個世界還有一個生物存在着，這個封印就會永遠持續着它應有的效率，不會被任何存在找到，也不會因為魔力的消耗而封印鬆動……
事實上眾神也都成功了，甚至在這個眾神隕落神秘凋零的現在，這個封印也是好好的維持着呢……就在阿革的靈魂里……這次封印隨即選擇了阿革的靈魂……要解開封印的話阿革必定是要魂飛魄散的……
“……再等等吧，大洪水和諾亞方舟絕不是等閑的寶具，吉爾伽美什就算藉助外力也絕對不能維持很久，別說四十天，撐死了也就四天。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機，我要再想先辦法，現在放出菲力格斯的話，不說那怪物我到現在都沒有對抗的把握，萬一到時候吉爾伽美什趁機偷襲，我反倒是背腹受敵。”衛宮琉璃最終要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所以……”
“既然你不能下定決心，那麼‘鑰匙’王就收下了……”狂妄驕傲到讓人心生畏懼的聲音響起，衛宮琉璃背過身來將阿革護在身後眼神的不善的看着吉爾伽美什“嗅覺倒是十分的靈敏啊吉爾伽美什。”
“別在掙扎了，你現在身體裏應該不會有任何的魔力存在才對，為了防止雨水傷害到你不是嗎？你的魔力可是不折不扣……這個世界最深沉污穢的詛咒呢，洪水之下，動用魔力只會死的更快更醜陋……更何況……”吉爾伽美什放肆的裂開嘴角“靈脈已經被我截斷了喲，現在才想到補充太遲了。”
衛宮琉璃眯起嫣紅色的眼，忽然從寬鬆的袖子裏抽搐一把黑水晶為主體的寶石劍來反手衝著身後阿革的胸膛刺去。
——只要他死了，封印就會隨機轉移到下一個靈魂上去，雖然在此尋找起來很麻煩，但是這樣的話就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妄想！”吉爾伽美什嘲笑的看着衛宮琉璃做着無用的掙扎，瞬間消失在原地搶先一步將阿革這枚‘鑰匙’捏在了手中。
他的手散發著淡淡的金光捏在黑髮少年的脖子上，衛宮琉璃投鼠忌器不敢動作，如果吉爾伽美什動手的話，阿革可不會緊緊只是死去那麼簡單，她太了解吉爾伽美什損人不利己的性格了，如果是他動手，恐怕只有阿革的靈魂連着封印一同被捏碎這一個結局。
——三分之二血統的神之子，對於這樣的存在，無論是毀滅一個人的靈魂還是將封印徹底毀掉對他而言都不會是難事。
可是偏偏……
衛宮琉璃緊緊的咬住了下唇，那封印如果不是被用正確的方法解開而是強行破壞的話，是並不會馬上將菲力格斯釋放出來的，而是會將壞掉的封印隨即轉移到某個時空亂流中花個幾十上百萬年自我修復完成然後才會回來重新隱藏進生靈的靈魂里……
——如果發生這種事情，她在這個幻境裏等個上百萬年然後從茫茫生靈中重新找到這個封印安全解開……這種事可能性說是奇迹都是奢侈……
也就是說萬一吉爾伽美什真的動了手的話，她就得永遠被困在這裏了……
“你想做什麼？！”衛宮琉璃色厲內荏的吼道。
“做什麼？！”吉爾伽美什露出輕蔑而冰冷的神情“王在這裏呆膩了，想要趕快出去，所以……你知道使用鑰匙的方法吧～”
衛宮琉璃繼續再逞強“別搞錯了，鑰匙打開不打開……”
“……選擇權可不在你喲……”吉爾伽美什低低的笑着“琉璃，你太天真了，王可是有着制定規則的權利，所以王可是有自己一個人出去這裏的方法呢，就算毀了這個鑰匙王也能從這裏出去，雖然那樣就會永遠被拒絕再次開啟這個遊戲的資格……可是這對王來說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你就不同了吧，想想吧，如果王真的毀了這個鑰匙，你就得永遠呆在這裏了，什麼也做不要永遠留在這個虛假的幻境……
——這樣可以嗎？琉璃……”
又是……又是……衛宮琉璃似乎要將吉爾伽美什咬成碎片一般憎恨的看着他，甚至將牙齒咬出血來，黑色的少女整個人沉浸在心中湧現出不可抑制的怨恨和痛苦之中。這個時候，忽然在她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某些很久以前被遺忘的片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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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鮮紅色血液順着匕首上的血槽噴涌而出，黑髮的少女帶着痛苦卻決絕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少年“我已經確實的明白了，你真的不會背叛我，是真的將我放置於整個世界之前一般愛着我……可是對不起……我卻不能放任自己陷入於這樣的感情之中……
我……我的身上背負着你絕對無法想像的詛咒和憎恨，我……我是……沒有辦法被救贖的，也絕對不能擁有希望，否則的話……一切就都完了，如果我放棄了，放縱自己貪圖片刻的歡愉，那就真的沒有辦法做到任何事情了，就真的……萬死也不能贖清自己的罪惡了……阿革，我身上的詛咒並不是來自於其他，而是來自於我自己……我必須一直痛苦着，一直絕望着，否則擁有退路的我是沒有辦法和整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命運抗爭的，如果真的變成這樣……
——我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阿革張開嘴想說什麼，卻只是吐出了大量的鮮血半點聲音也發不出啦，他清亮的眸子裏露出無邊的痛惜與絕望，最終付出了全部的努力也只是微微動了動手指，然後那對清亮有神的眸子就黯淡下來。
——他死了，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生息存在了。
“嗚……”黑髮的少女顫抖着啟動了事先繪製好的巨大魔法陣，不詳的黑色光芒籠罩住少年的屍體，然後漸漸的將其吞噬。
“……對不起……”少女再次道歉，她牽強的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連你的靈魂也不能放過……很有趣對不對，真是叫人意外呢，那個傳說中的遠古封印在這次的輪迴之中居然跑到了你的身上……吶……我給你一個機會…………
我需要那傳說中的怪物的力量…………我只是查找關於這個封印的資料都已經竭盡全力了，關於那個怪物能力的資料可是完全沒有呢，但是連眾神都忌憚的對象……想必一定是強的過分的存在吧……
吶……這是一個有趣的賭博……要是我贏了……這個以你靈魂的為代價放出怪物的力量就屬於我了，要是我輸了……我就給你……
——我就給你……
——和我同歸於盡的機會……
——這也是……
——我們唯一能夠……在一起的機會……”
少女微微的仰起頭，此刻的她早已是淚流滿面的摸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哦哦哦，美好的初戀，嘖嘖嘖，閃閃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