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入股
陳小六抽着悶煙，愁眉不展，余天明瞧了一眼，笑着道：“你自己湊了多少錢？”
“哥，我攢了一年多，湊了36萬，還差得遠，能賺這麼多錢，我還得感謝你。
原本我就給你留一半份子，沒有你，我根本掙不到這些錢。
不過，我沒想到廠家的反應來得這麼快，直接掐斷了我的渠道。現在，廢舊的桌球桌廠家都自己回收，直接斷了我的源頭。”
陳小六一邊說，一邊搖頭感嘆。
余天明咧着嘴，笑呵呵的點點頭，感恩之心並不是人人都有，升米恩斗米仇的，大有人在。
陳小六能記得他，還給他留一半份子，余天明心裏只有高興。
他不會要那一半份子，當時，他只是隨口說了一些經營方法和注意事項，並沒有出過力，陳小六能賺這麼多，靠的還是他自己。
轉念一想，余天明又有點好奇，對陳小六能在短短的16個月內，靠着二手翻新賺到36萬感到不可思議。
在省城，這個收入相當不錯，省城現在的職工月工資也才不到600元/月，陳小六一個月的收入比人家辛辛苦苦工作兩年的收入還要高。
余天明來了興趣，接着問，“你是怎麼做的，能賺這麼多？”
按他的估算，陳小六做二手翻新，一年能掙上五六萬已經是頂破天，不可能比這個數還多，除非他的經營方法比較獨到，或者還做了其它副業。
提到這，陳小六來了精神，樂呵道：“哥，我開了一家專門翻新維修的小作坊，自己開了4家桌球室，還和別人合夥開了五十多家桌球室。
我出球桌和器材租給他們，別人出場地，每張桌子一天收5塊錢的租金，要出現損壞維修，我來負責，出現丟失，由他們賠償。
那些球桌和器材都是翻新的，當廢品收回來，我一共租出去218張桌球桌，每天保底都有1000多塊錢的收入。
我和那些合夥的老闆白紙黑字寫好字據，約定合作一年後，我放到他們那裏的球桌和器材按二折的價格賣給他們，我幾乎沒什麼成本，既能賺每天的租金，一年後還能再賺一筆賣二手的錢。
不過現在維修的小作坊基本停了，我去找廠家談過，那些廠家沒一個願意將省城的球桌維修業務外包給我，現在，我也只能靠收一點租金過日子。”
余天明哈哈大笑，指着陳小六道：“你真行，轉賣為租，這個方法好。
那麼大一張桌球桌，一天才5塊錢租金，一年後只要幾百塊錢就能買到手，換哪個老闆都願意和你合作。
怪不得廠家都不願意與你合作，還要斷了你的源頭，你直接把人家的市場都搶了，他們只能去喝西北風。”
陳小六苦着臉，訕訕一笑，余天明說得不錯，也有人上門來找過麻煩，不過，他陳小六現在有錢有勢，以前道上的兄弟一抓一大把，在局子裏幾進幾齣的都有一堆，他也不怕別人找他麻煩。
抽完一根煙，陳小六又點上一根，心裏猶豫着要不要張口。
以前，他只是覺得余天明在港島應該混得不差，家裏有錢，又是港大的高材生。這一趟來了港島，他才知道余天明混得有多好，簡直突破他的想像。
陳小六抽着煙，遲疑一陣後下定決心，還是不要張口了，他想做的那點生意，余天明只怕是看不上。
真要張了口，還會讓余天明為難，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說的好，等回去后再另外想辦法。
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給余天明留一份子，感念余天明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沒有看不起他，不圖回報的拉了他一把。
陳小六沉悶着並不多言，房間內煙霧繚繞，余天明瞧了瞧陳小六滿腹心事，想了想，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紅塔山，抽出一根煙點上火。
拔了一口煙，余天明笑了笑，“小六，我當你是兄弟，這樣吧！我借你200萬，支持你轉行做建材陶瓷，你寫個銀行賬號給我，明天我安排人給你轉過去。”
陳小六愣住了，沒想到自己沒開口，余天明反而主動提出借錢給他，一張口就是200萬，這也太多了。
陳小六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哥，我.......”
余天明抽着煙，擺手道：“男子漢大丈夫，別磨嘰，就這點事，瞧你那熊樣，還猶豫半天。”
被余天明說破心事，陳小六有點尷尬，嘴上道：“那行，哥，謝謝，那200萬乾脆當你入股，算7成股，我拿技術和經營佔3成股，你看這樣行不行？”
余天明點頭道：“入股也行，不過倒過來，你七我三，我只出錢投資，不參與經營管理，廠子能不能辦起來主要靠你，你拿7成合情合理。”
“哥，這不行，那樣我佔了大便宜，200萬不是小數目，我不同意。”
“你這腦子，我怎麼就和你說不通，缺錢去哪裏都能想到辦法，但生產技術和經營管理才是大頭。”
兩人扯上半天，無論余天明怎麼說，陳小六認死理的較真，不同意余天明提出來的三七分，兩人拌上老半天，陳小六才勉強同意一人一半。
余天明沒好氣道：“行吧！隨你，五成就五成，以後發了財，你別躲在被窩裏哭。”
建築陶瓷做得好，以後輕輕鬆鬆都能過億，余天明只希望陳小六到時候別哭暈在廁所里。
陳小六嬉皮笑臉，滿不在乎道：“哥，以後是以後，我現在只看當下，明天我讓麻子幫我找個律師，起草一份合同，200萬太多了，不能馬虎。”
余天明好笑道：“行，你自己看着辦，暑假我會回省城，到時去你那裏看看。
小六，好好乾，等瓷磚生產出來，如果質量沒問題，你給我打電話，我再給你介紹幾個人，保證你生產出來的瓷磚有銷路。”
華信地產、北方地產、華怡地產同時都有工地在投建，只要陳小六的產品沒問題，他不介意再幫一把。
“那敢情好，哥，你放心，明天辦完合同我就走，早點回去儘快將廠子盤下來，準備開工。”
陳小六一拍大腿，渾身充滿幹勁。
“明天，我還有其它事就不送你了，合同讓麻子代表我簽字，弄完后讓他送你去羅湖口岸。”
從酒店出來，余天明找到麻子交代一番，讓麻子幫着買一部手機送給陳小六。
另外，再去買一些學生用的電子產品，讓陳小六帶回去送給他妹妹，他記得陳巧下半年要上高二，不由感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便是一年多。
深夜，京都國際機場依然繁忙如織，飛機帶着巨大的轟鳴緩緩降落。
剛從登機口走下飛機，李楠便看見哥哥李斌，身着中校軍裝的堂哥李衛國，還有表哥肖玉光，三人站在一輛紅旗轎車旁。
首都國際機場不是誰都能將私家車直接開到停機坪上等人，下車的旅客目露好奇，時不時的將目光投向那輛打眼的紅旗轎車，還有站在車旁邊的三人。
李楠笑着走上前，脆生生的喊了一句，“二哥，玉光哥，哥，你們怎麼都來了？奶奶怎麼樣了？”
李衛國笑着道：“幾年沒見到你，都長這麼大了，放心，奶奶已經醒了，要不然，我們三個哪能這麼閑，專門來接你。”
李斌接着道：“懷源，你也辛苦了。”
韓懷源笑了笑，朝李衛國和肖玉光打了聲招呼，李衛國安排道：“走吧！先上車，小楠你坐副駕，玉光開車，我們幾個在後面擠一擠。”
聽着奶奶已經蘇醒，李楠心裏鬆了一口氣，上車后問向肖玉光，“姑姑呢？還在醫院？”
“我媽晚上回去了，連着熬了幾天，都有點撐不住，今晚我和斌哥守在醫院，你剛到，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去醫院。”
肖玉光剛說完，李斌接話說：“小楠，晚上你住到奶奶的四合院裏，爸和媽，還有姑姑和姑父都在那，懷源住到我那裏。
二哥，明天你和嫂子都要上班，醫院就不用來了，明天讓小楠和雨琪在醫院陪着奶奶，我和玉光正好休息一下。”
李衛國想了想，點頭道：“成，那就這麼定。”
接着又像是想起什麼，李衛國嘆氣道：“大哥遠在西北邊疆，一時半會回不來，玉和哥又常駐國外，我們這一大家子天南海北，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團聚過。”
隨着這聲嘆息，車內的氣氛有些沉默，韓懷源也深有同感，他們韓家也是如此，一大家子天南地北，過年都很難聚到一起。
到了衚衕口，轎車不好進，李斌下車將妹妹送進四合院，長輩們都已經睡下，他和李楠交代幾句后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
走出衚衕，見其它幾人站在車旁抽煙，李斌道：“懷源，給我一根煙，抽完再走。”
韓懷源瞧了一眼，姐夫李斌一般不抽煙，只有心情特別煩躁時才會抽上一根，難道老人家的情況非常不好？
給李斌點上煙，韓懷源小聲道：“姐夫，奶奶是不是情況不好？”
李斌吐出一口煙，搖頭道：“醫生說時日不多了，可能就在今年。”
韓懷源拍了拍姐夫的肩膀什麼也沒說，人有生老病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想了想道：“晚上我陪你去醫院，我是個夜貓子，回去也睡不着。”
李斌抽着煙，沉默的點點頭，奶奶的年紀不小了，遲早會有這一天。
這一趟回奶奶住的四合院，他和韓雨琪在給奶奶收拾換洗衣物時，從老衣櫃裏無意中翻出幾張老照片。
當時，他只瞧上一眼，腦子裏便猛然一震，心下也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