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調查者，行於塵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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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行，隱入塵煙。
穿着地攤淘來的破舊大衣，他們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風塵僕僕的形象，路過小店，寒筱北還建議買點零食，不過老賈一手攔着死盯菜單咽口水的小胡，一邊嚴詞拒絕了。
“寒先生，我們現在上哪去？就這麼慢悠悠的逛？我們可只有兩天時間。”
“別心急。”寒筱北眼神瞟向街頭拐角，示意道，“我們已經身在目的地了。”
這是洛城市北部，與洛水市的九關區相連的一片鬧市街區，三人一離開三法司，寒筱北就像開了天眼，拿定主意買了一班軌道快列來這裏。
靠着尋找棲姬的前車之鑒，老賈適應了與寒筱北行動時的快速奔走，不過他還得看護自己的搭檔——年齡、閱歷的差距，在他人那裏都完全稱得上是隔閡的胡彧。
他自己也說不明白，對小胡為什麼會有兄弟似的默契，可能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只有已經走了的大哥清楚吧。
賈雨斯隔着大衣按住自己的配槍，防止晃動碰撞的金屬聲招致不必要的麻煩，他發覺這條街道看似是個因缺乏管理擠滿了來往商販的地界，但在街頭巷尾，一些身着不同衣物的人卻偷偷投來了相似的視線。
“寒先生，這條街居然是黑幫的勢力範圍？”
“沒錯，這塊坪地下就是青岐地下城，據說是兩洛交界處最魚龍混雜的一座城，才羽大人的弟弟曾經在這裏獨霸一方，雖然被她親自端了，大理寺撤走以後，卻依然有不法分子盤踞，甚至因為沒有壓制而更甚往日。”
小胡抿抿嘴，臉色不是太好：“以前的大理寺工作報告說，這裏只是地下區域有黑幫盤踞，現在都蔓延到坪地表面來了……”
“有錢嗎？”
寒筱北唐突地向兩人伸出手，小胡都懷疑這話是不是聲音近似寒先生的乞丐說的。
“這是我小半個月的薪水，拿着吧。”
老賈先取出錢，算是做了個表率，他瞅瞅小胡，後者不情願地“唔”了一聲，翻起兜來。
“喏，一百刻麝爾，也是我的半月工錢，這任務經費，寒先生你務必讓才羽大人事後還……”
老賈拿肘撞了他一下，讓他停嘴了。
寒筱北拿着那兩枚珍貴的長方形合金條，上面刻着一百的面額和寰宇帝國銀行的標誌。
他走向一處黑幫成員出沒的酒館，根據觀察，在外放哨的人過了一會就會過來換崗，那麼應該是他們的活動總部吧。
進去挑了個正中間的位置，他看準這裏桌椅不太一樣，估計是留着給大佬的，便放心一坐，果然酒館裏原來坐着的一批客人呼啦一下全站起來了。
一個很壯實的大漢，穿着快被崩開的小號酒保服，手臂能看見肌肉的線條了。
“喂，要吃什麼？”
“您店裏有些什麼？”
大漢從圍兜里抽出一把銃，一把壓縮刀。
“22號口徑光束彈，入口即化，三式邊軍刀，割肉很快，黑市討來的軍貨，就是不知道客官的骨頭受得住哪一類啊？”
伴隨着挑釁的笑聲，酒館裏外充滿殺氣，黑幫成員一擁而上，趕走那些不明就裏的顧客，圍在了寒筱北身旁。
“很抱歉我受不住那些，給我來份特殊套餐吧，我想見見你們老大。”
寒筱北緩緩推出那兩枚貨幣，一個看起來很貪財的幫派小弟綳不住啐了一嘴。
“（粗口），二百刻，你家錢是給風刮來的啊？”
要是細算，兩百刻麝爾相當於三百五十帝國盾，三萬五千信用點（標準元），嚇不到真正的大佬，也就嚇嚇小魚小蝦。
“等着，我去喊他來。”
壯漢把錢摸去，頭也不回扎進后廚，囂張的幫派成員也都坐回了各自的角落。
小胡這才敢喘一聲放鬆的氣，默默說道：“寒先生什麼時候這麼冷靜了？”
寒筱北：“冷靜？我都快被嚇死了……！！”
不多時，壯漢跟着個年輕小夥子走出后廚房，看樣子是討論了一會，也不多做停留，直接奔三人這桌過來了。
“說吧，什麼屁事值得你們豪擲千金？”
年輕人就是比較氣盛，這個傢伙粗粗打量了幾個人，感覺面孔有點生，寒筱北又沒有立刻回話，這才又重複了一遍。
“說話啊？一萬塊就為了看我坐下一個聽個響？”
寒筱北見他的樣子完美符合教科書是愣頭青的名詞解釋，也就知道怎麼發揮了，遂字正腔圓的說：
“米爾蘇緹斯的小男僕，都能混成一條街區的老大，你們之間的交易，很精彩嘛。”
一語道破，驚醒夢中人，周邊嘩然。
壯漢摸不着頭腦地看向“大哥”：“老大，他說啥？”
小夥子狠狠拍桌，踹開壯漢，眼珠子直勾勾對着寒筱北：“什麼人啊你？知不知道有些話是說出來要掉腦袋的？”
“知道啊，所以為了防止你的腦袋過早落地，我來了。”寒筱北不慌不忙，拿出一張照片。
儘管在年輕小伙一聲令下，小弟們全拔出銃來頂着他們三人，可是照片倒映在對方眼眶的時候，槍口還是退遠了半尺。
照片上是老傅工頭拚死搶到的晶片。
“米爾蘇緹斯要你把那份日記仔細銷毀，你卻嫌麻煩，人家給了你相應的賞賜，你卻沒有好好辦事，把數據丟進港口了事。怎麼，你篤定港口每隔幾天就清除一次數據是嗎？”
小夥子已經冷汗直流了，甚至自言自語念叨起來。
“（粗口），怎麼（粗口）會到你手上？他們不是派兵去犁了一遍嗎……”
聽到“派兵”一詞，小胡的心都要一躍三尺，兵？港口的兵？殺死傅大哥的人？！
但是寒筱北還是及時按住了他倆，繼續裝着勝券在握的語氣。
“米爾會殺了你的。”
年輕小伙唯獨被這句整破防了，好像滿心想到都是自己沒來得及享受的餘生富貴：錢，車，房子，女人，頓時殺心四起，拔下牆上裝飾架的彎刀，沖寒筱北砍去，到脖子才停下。
“你究竟是誰！？你要幹嘛？！”
“之所以能在這個群龍無首的街區立足，是因為你是集團的人，雖然領的只是一份僕人的薪水，但也是攀着高枝，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樹要倒了。”
“樹倒猢猻散？你的意思是……米爾大人，他犯事了？？”
“沒錯，我需要你告訴我他的位置，我知道那是絕對保密的，但我賭你知道，你的母親是恩提克家族雇的乳娘，米爾蘇緹斯一旦知道你沒有銷毀日記，他肯定會殺了你，不過在那之前，他是絕對相信你的。”
小伙徹底亂了陣腳，拿着刀在空中亂晃了幾下，“是的，米爾大人的坐標絕對保密，我說了也是要死的……無論如何。（粗口），但是我不想死啊！”
寒筱北動動手指，就像指頭裏捏了一個象棋的王后。
“我聽說你很喜歡打遊戲，尤其是牽塵動寰，我也聽說過這款，要不我們以遊戲定勝負？”
年輕人大為遲疑，轉過身：“你特么，說真的？倒是個提議，輸贏怎麼算？”
“你贏，把我們綁了交給米爾，將功補過，他未必不會赦免你，我贏，你們全部人，聽我安排，三局兩勝。”
黑幫小夥子在心裏盤算着籌碼是否對等。
“太少了吧？”
寒筱北搖搖頭，點亮手環：“你贏的話，我身上還有一點錢，也一併轉給你，我保證願賭服輸。”
“多少錢？”
“二十萬刻麝爾。”
“多少？！！”
小胡拱了拱寒筱北的臂膀：“寒筱北你瘋啦！你哪來這麼多錢？”
寒筱北咬緊牙關：
“我娘親給我留下的。”
看眼神，他知道對方的回答了。
“……成交，跟我來吧，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