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關,你有什麼看法?
萬楓山上遍佈亭台樓閣,以及小廣場等,可隨地進行休息;又挖池堆石,形成假山飛瀑,更添美景。
入了山口后,杜元亭就帶着阿狄和王禎在這裏等待。
很快,剛才先走一步的蘇元武找過來了;至於陳渭斌,他有請柬在手,已經直登山頂而去。
蘇元武找王禎了解到事情經過,不禁詫異道:“陳錚好大的口氣,莫不是打腫臉充胖子,故意在夫子面前賣弄?”
王禎道:“不至於吧,如果他做不到,可會受罰的。”
杜元亭負手而立,望着入口處,目光中蘊含著一種期待。
沒等多久,期待化成了欣喜,但見陳錚與李嵩聯袂而至。
王禎第一時間迎上去,與李嵩走在一起。
兩人年紀相仿,交情最好。
陳錚本以為杜元亭會詢問,沒想到夫子只是看了一眼,隨即道:“人齊了,上山。”
陳錚心裏猛地想到,以夫子的眼光,應該早猜了個七七八八。但這種事等於投機取巧,儼然作弊,不符合杜元亭的心中準則。只是他亦不怪罪,所以乾脆什麼都不問了。
有時候,夫子果然是相當開通的。
杜元亭不問,蘇元武來問,當聽到那首小詩后,不禁拍手贊道:“寫得妙……陳錚,你不是說沒寫到嗎?”
陳錚回答:“來之前的確沒甚準備,見到命題后才寫的。”
自從宿慧覺醒,他腦海的記憶里多了很多東西,使得思維心性有所改變。除此以外,更變得才思敏捷,能出口成章那種。
如此變化頗為玄妙,恍若傳說中的夢筆生花。
總之是好事。
蘇元武興奮地道:“那接下來的‘花雪’兩關,陳錚你也要好好表現,給夫子掙一番臉面。”
陳錚沒有正面給予回應:在事情並未真正做到之前,不該夸夸其談。
先前在杜元亭面前,只是一種適當的解圍而已。
到了如今,他很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與王禎李嵩,跟陳渭斌和蘇元武,是不同的。
不止是身份功名上的不同,求學的處境和態度更加不同。
陳渭斌不用多說,陳氏嫡系年輕一輩的讀書種子,自小就安排有西席教習。隨着長大,一路來不知跟多少位老師學習過。
與此同時,他也是江州學院的生員,還是廩生。
所謂廩生,就是一邊讀書,一邊能拿米糧補貼的那種優等生。
今晚的詩會,江州學院的名額多達三十人,陳渭斌要想跟學院來,一點問題沒有。
他個人都持有特邀請柬的。
不過陳渭斌最後選擇了杜氏草堂的名義,自有考量。這段時間他拜杜元亭為師,是要學到新的文章本事,故而藉機示好。
蘇元武呢,也在江州學院進學,但成績不太好,只是個“附生”,等於擴招依附,本沒資格來參加詩會,只能跟着杜元亭來。
不管是陳渭斌還是蘇元武,兩人到草堂聽學,嚴格來說,算是課外輔導類。
與之相比,陳錚三個童生,他們的定位和教學需求,是很不一樣的。
接下來的大考,一邊是舉子試,一邊是童子試,不在一個層面上。
如此一來,會造成教學上的混亂。
那些大的學堂書院,會把秀才學子和童生學子分開,形成不同的班。
可在草堂,杜元亭一視同仁,並不區別對待。
由此可見,草堂確實不那麼規範。
對此,五名學子心中自有看法。
這些看法會在同窗相處之際不經意地流露出來,或不滿、或擠兌、或埋怨……
好比一向話多的蘇元武,他早對學識基礎較為薄弱的陳錚有些意見。
不過當下,卻有所改觀了。
至於他是不是真得全心全意替夫子的顏面着想,是不是希望陳錚能在詩會上大出風頭,另做別論。
陳錚性子變得沉靜,自有自己的立場和考慮。
在杜元亭的帶領下,六人上山,拾級而上,走過曲折而鋪設整齊的青石板路,不用多久,來到半山腰間。
此地開闢出一個大場子,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各大學院學堂的師長學員們匯聚於此,準備進行第二關的考核。
到了這一關,再不能提攜,即使擁有秀才功名者,也需要寫出合格的主題之作,才能繼續往上了。
寫不出的,唯有止步於此。
場邊四周,有着諸多的亭廊,石桌石凳等,一應俱全,吃喝全有。
從半山觀望風景,賞月,也頗為不錯。
而關於山頂的動態,當誰誰寫出了什麼佳作,會在第一時間由專人抄錄下來,讓大伙兒傳誦欣賞。
大抵便是這樣的章程。
了解過後,杜元亭默然了。
雖然頗為看不慣,甚至痛斥那些傢伙把一個中秋詩會玩出花來,但對方的組織性明顯是嚴謹的,也給詩會帶來全然一新的感覺,增添了諸多的挑戰性和趣味性。
第二關的考核,設立了兩個主題,“花”和“雪”合在一起了,體裁限制並不嚴格。
也就是說,只要寫出與兩者有關的作品,水平差不多的,便能過關。
不過有兩條規則。
一條是時間,闖關者需在亥時之前提交,超過了就沒機會了;
一條是不能用舊作,作品新舊的評定標準,為是否流傳出來了;
至於剽竊抄襲那些,更不用多說,直接打回,甚至人人得而罵之。還會被記上黑名單,成為過街老鼠,以後都沒法抬得起頭了。
其實“風花雪月”,皆為老生常談,但凡寫過詩詞的,都會以它們為題材寫出來過,有相關的創作經驗。
因此,即使不能用舊作,臨場發揮,基本都能寫出一首來,主要是看水平如何。
蘇元武心中竊喜,他去年寫過一首《詠雪》,一直在反覆推敲,修改,至今未曾拿出來過,主要也是因為個人沒有名氣,也就沒有流傳的渠道。
那麼按照詩會規則的標準,這首詩不算舊作,可以拿出去闖關。
他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但一會之後,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沒想到要求這麼高,負責把關審閱的老頭子只看一遍,立刻就否定了,提筆劃上個叉叉。
杜元亭背負雙手,看向陳錚,饒有興趣地問:“陳錚,這一關,你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