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你寫了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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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人多,大家不要亂走,走散的話,可就進不去了。”
杜元亭叮囑道。
“是。”
諸人齊聲應道,跟隨其後。
往前沒走多遠,便見一道路障關卡,有差役守衛着,勘驗入門者的身份。
入口這一關很順利,進去之後,到了山麓下的一個開闊的廣場上。
這裏人數同樣不少,卻是一群群的各自站立,身穿不同的服飾,形成涇渭分明的陣營團體。
“江州學院!”
“明倫學堂!”
“二十二學堂!”
“致學書院!”
……
一家家的,紛紛扛着牌子名號,旗幡招展,蔚然壯觀。
反觀杜氏草堂這邊,不但人少得可憐,更沒有一面招牌。
蘇元武嘀咕道:“早知如此,咱們也該弄一桿旗來。”
杜元亭瞥他一眼,叱喝道:“讀書人當謙和靜心,弄這些花里花哨的有什麼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江湖幫會門派在這裏街頭談判,廝殺呢。”
陳錚聽着,不禁莞爾。
不過看這陣勢,夫子形容得頗為貼切,的確有那麼幾分意思。
根據規矩安排,邀請的個人和團體單位,各自從不同路徑上山。
此處,正是大小學院學堂的聚集地。
陳錚就又想到昨天蘇元武說的話,說教學同行們對杜元亭免收束脩的行為頗為不滿,要借詩會之機,打壓杜氏草堂。
所謂“打壓”,自不能真打上門來,那是練武之人的做法;讀書人的心思卻要陰辣得多,慣用軟刀子殺人。
“先生,我去問過,說今年上山的規矩變了。”
負責跑腿的書童阿狄氣喘吁吁地稟告道。
“變了?怎地事先沒說明?”
杜元亭眉頭一皺:“變成甚樣了?”
阿狄答道:“那邊的人說,鑒於往年多有渾水摸魚,濫竽充數者,故而今年要提高門檻,主要一條:各個學堂單位,每位師長只能帶一名學子入山,但擁有秀才功名以上的學子,不受此限。”
杜元亭冷笑一聲:“就這樣?”
阿狄補充道:“沒有秀才功名,沒有師長提攜的,如果能通過第一關考核,也能入山。”
“什麼考核?”
“今年詩會,不同以往,定了四個主題,喚作‘風花雪月’。入山第一關,為‘風’,然後依次而上,連過三關者,才能立足山頂,參與角逐最後的‘月’字題。”
聽完之後,杜元亭冷然道:“這些傢伙挖空心思,玩得倒是越來越花了。”
頓一頓:“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吧?”
“嗯,有請柬的個人,都是可以直接上山,無需經過關卡考核的。比如說:渭斌公子。”
杜元亭點點頭:“既然如此,渭斌,你先上山去吧。”
“我聽夫子的。”
由始至終,陳渭斌都沒說什麼話,他臉上總帶着一抹溫潤的笑意,宛如翩翩公子,但骨子裏的傲氣無法掩飾得住,讓人不敢輕易上來套近乎。
其離開后,輪到蘇元武,他也是個秀才,直接過第一關。
剩下的,就是陳錚、王禎、李嵩三個童生了。
杜元亭只能提攜其中一個。
到了此時,本來一個好好的草堂小團隊,已然有一種分崩離析的感覺。
這就等於打了杜元亭的臉,他說過要帶大家上山,見識一下中秋詩會的世面,可現在看來,有兩名學子,只能望山興嘆了。
聖人曰:不患貧,而患不均。
一碗水端不平,隙縫自生。
至於命題為“風”的考核,事先沒有準備的話,以陳錚他們三個的水平,很難過得去。
今年這個新規,看似對所有團體單位都適用,顯得公平。
實則不然。
首先是江州學院,其為官學,能進學的生員,基本要求就是秀才功名,所以他們的人,全部都能暢通無阻地過關入山;
其次:別的學堂書院,人家來的師長多,除開秀才學子外,剩下為數不多的童生,一個師長帶一個,也就帶完了,同樣沒受到多少影響。
相比之下,杜元亭只能帶一個。
“元亭兄,怎地在此停滯不前,可是遇到了問題?”
說話聲中,數名長袍儒者結伴而來。
當中一人笑容可掬地道:“是不是學子帶不上山?要不,吾等幫你捎上。”
杜元亭淡然道:“不用勞煩明倫兄了,我自有辦法解決。”
“哦,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說著,幾人有說有笑地揚長而去。
杜元亭暗嘆一口氣。
陳錚忽而踏前一步:“夫子,你帶王禎先過關吧,我與李嵩,隨後就來。”
杜元亭一怔,疑問道:“你確定?”
陳錚重重一點頭:“如果上不去,夫子可罰我。”
看着他,杜元亭忽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印象里的這名陳氏旁系學子,頗為內斂,低眉順目的,在課堂上說話更不多,甚至從沒有主動回答過問題的。
可現在,卻如同一柄要出鞘的劍,開始嶄露鋒芒。
誠如蘇元武所說過的,這次帶他們來見識世面,何嘗不是一種校考?
杜元亭正是要通過此番經歷,看五名學子的臨場反應,表現如何。
他於是笑了:“好,陳錚,那李嵩就交給你了。”
不再多說,帶着阿狄和王禎離去。
李嵩眼巴巴地看着,問道:“陳錚,你真有辦法?”
陳錚笑道:“你心裏可在怨我自作主張,讓夫子帶了王禎,而不是帶你?”
李嵩沉吟道:“如果你要夫子帶自己進去,我與王禎可能都會埋怨,現在嘛,自無怨言。”
陳錚打趣道:“那要是我沒法帶你入山呢?”
李嵩眨了眨眼睛:“那我也沒損失,倒是你,卻會受罰了,我相信你不會做這種自討苦吃的事。”
陳錚笑了笑,不再多說,在邊上尋了個適合寫字的地方,從書箱中取出文房四寶,唰唰唰地寫起來。
看樣子,寫的還不止一張兩張,而是很多張。
李嵩瞧得稀奇,卻也不好上前打擾,免得壞事。
一會之後,陳錚寫好了,把墨吹乾,放好東西,手裏遞一張紙過來:“拿着,這是你的。”
李嵩連忙接過,認真讀起來:“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這是一首關於寫“風”的短詩,雖然短小,但頗為巧妙,全篇無一風字,卻句句寫了風。
拿着這個去過關,綽綽有餘了。
李嵩終於明白,陳錚的底氣和信心源於何處了,下意識問:“你寫了兩首?”
陳錚揚了揚自己手中的紙張:“走吧,時辰已不早,再不上山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