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落戶龍虎山

道道金光凝聚流動。

張懷義伸手在虛空上書寫，金光隨着炁遊走。最終合成六個篆文。

陽，平，治，都，功，印。

六個金光燦燦的篆文，相連相濟。變作一方厚七分，橫長各三寸六分的印璽。被張懷義穩穩托在手中。

傳說中的陽平治都功印？

作為歷代張天師權利和身份的象徵，它的名號姜知魚並不陌生。

天師府的法寶有很多，例如正一盟威符籙、三五斬邪雌雄劍、五雷天師令等等。

可要論最古老、最權威、最重要的，正是這一方天師印璽。

來歷紛紜，一說源於先祖留侯張良，為漢高祖劉邦所賜。一說為祖天師張道陵得太上老君所傳。一說五斗米道曾立二十四治，陽平治為天師駐地，故名如此。

但不管怎麼說，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裏，陽平治都功印自天師道而傳，已有約兩千年歷史。

壓在姜知魚身上的，正是歷史歲月的沉重，歷代天師的沉重。

這就是天師的分量嗎。

歷代張天師佐天侍帝。一面掌控着天象，雨水冰雹，旱澇災患方面的絕對權威。一面輔位於歷朝歷代帝王。

天心人心並重，天師分量豈能輕乎。

張家在這兩千年裏，是世家，是諸侯，是反賊，是教宗，是道首。綿延不絕，就連天帝都逐漸被變換為張姓。

這種東西很像另一種龍虎山傳承已久，歷代天師代代相傳未曾斷絕，疑似源自祖天師張道陵羽化飛升的終極秘密。

天師度。

得了天師度的人為天師，而擁有着陽平治都功印的人同樣可以行使天師的權利。

異人界的秘密與龍虎山天師府密切相關。

按照一人之下世界的歷史衍變，異人最早追溯到涿鹿之戰，然後經過牧野之戰，春秋戰國，楚漢爭霸，漢末三國等等一路下來。

而龍虎山的天師道，也是由黃帝開始，經姜子牙，老子，張良，張道陵，張魯等等一路傳下來。

異人的歷史與天師府的歷史重疊，或者說龍虎山的歷史就是異人界的歷史。

或許是上古時期，人皇軒轅氏得到了異人界的根源秘密。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異人。

最終黃帝乘龍升天。

他帶來了一個概念，異人成仙的概念。

在黃帝之前，是神和古仙的世界。黃帝的乘龍升天，開闢了人族羽化飛升的道路。帶給後世異人一個終極的追求。

而且黃帝並不是獨自升天，妃子家眷，文臣武將，熟悉的人與獸等統統一齊帶走。

乘龍升天，不僅自己羽化得道，還惠及周邊人與物。共得功果，真正的“人人如龍”“天下大同”了。

姜知魚猜測或許天師度的秘密，就是黃帝留下的羽化秘密。由姜子牙，老子，張良。最終由張道陵傳承領悟，並且被留到了張家，世世代代隨着天師之位相傳，永不斷絕。

道自黃老而始，門戶自張家而開。最終成就了天師的教化。

因種種原因被禁忌術藏在了天師度中。

當然這些離姜知魚都還很遠，不是他這個小蝦米能夠干涉的。

龍虎山善用雷法，最初的時候號為籲天事帝之科。

而這個雷，也可以是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張懷義對姜知魚走了請客，斬首，收下當狗的第三步收下當“徒弟”的同時。也是把姜知魚和他張懷義，他兒子張予德一起並列三路棋子。

本來的計劃是，第一路張懷義轉到明面上，暴漏出去，以死了之。明於世間而絕跡。

後來出乎意料的遇到馮寶寶更是得到了天大的保險。

第二路張予德轉到暗地裏，作為威脅，作為籌碼，作為後手。從張楚嵐的世界裏消失，隱於世間卻不現身。

姜知魚則成了張懷義為張楚嵐準備的第三路棋子。

如今張懷義這麼大費周章，甚至用出陽平治都功印。

倒是在給他的計劃上保障的同時，也為姜知魚帶來了好處。

怪不得張懷義都被逐出師門了，還能將天師府的金光咒，甚至雷法傳給孫子張楚嵐。

雷法的地位在天師府毋庸置疑，得了雷法，就代表有了角逐繼承天師之位的資格。

要是每個天師府門人都如此將手段傳給親人，天師府的手段恐怕早就像少林寺的功法一樣，廣為傳播了。

如果加上黃帝，姜子牙等先聖的留藏，張家天師府兩千年的底蘊恐怕至少還要翻上一番了。

張懷義曾經距離天師之位，只有一步之遙。可能因此有着部分天師才能行使的權力，而他或許又將這部分權力轉給了張楚嵐。

這種權力，加上老天師的認同。或許才是張楚嵐這個在天師府門人看來突然出現的人，能夠繼承天師度的原因。

老天師張之維固然強，可他也未必能獨斷專行的傳承天師度。

又不是自身難保，周圍沒有其他人的絕境。只能傳給張楚嵐這一種選擇。

天師府雖然是張家的天師府，可它既是世家，也是道統。統領着正一道諸派。

拿着明面上兩千年未曾斷絕的天師度，沒有人會任性處置。

如果張之維能毫無顧忌的肆意妄為，也不會被隱隱限制約束在龍虎山頂了。

因為十佬，哪都通等異人界高層都明白。天師之位才是對張之維最好的制約。

張懷義如今再次行使着天師的權力，召喚出陽平治都功印。姜知魚能察覺到這方印並不是真實存在於現世的。

就像一處極為穩固的礁石，一道堅不可摧的錨點。承載着天師府的道統。於茫茫歷史河流中，脫水浮出。

當它出現時，姜知魚能隱隱感覺到周身不可明見的變化。這種變化就像風水龍脈的流動遷徙。

也許這便是一人之下世界所謂神秘莫測的氣局。

就是不知道這是由張懷義人為打造，為陽平治都功印準備的供台。

還是陽平治都功印自帶的現世影響。

這方印並不小，被張懷義托在雙手。穩穩蓋向姜知魚。

姜知魚只感覺隱隱有一道金光掃遍全身內外上下。

就像是安檢掃描，確認錄取身份並驗證一樣。

只不過陽平治都功印更像是對性命這種玄妙根源的審核。

確認完被“看透”了的姜知魚信息后，這一方印璽，緩慢縮小成一顆紐扣般大小的圓丸丹符，落到了姜知魚頭頂。

彷彿有一道靈光自姜知魚百會穴被“勾引”噴涌而出，將縮小后的陽平治都功印迫不及待的卷到其中，以莫名的造化，融合成一體。又再次回歸到姜知魚體內，不過這回居於他的眉心祖竅，紮根不現。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痒痒的，麻麻的，漲漲的。

但內心卻很滿足，並且姜知魚內心隱隱明白。這大概是被蓋章認證了。

就像是和天師府簽了正式合同，落了戶口到龍虎山，給予了學區房等體制福利。

有了認證，有人背書，以後就有了關係背景和門路。

從此走的是張天師的關係路子了。為自己蒙上了一層天大的虎皮。

張懷義這老小子真是下了血本了。

可姜知魚明白一個道理。

將欲取之，必固予之。

這是老子的《道德經》上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