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比試
時間一點點過去,動員開荒種油茶的事情已經做差不多了,除了移民這邊。
修建山上水塘是小余山、石灰爐和樟樹塆三個村子的事情,修建這些設施雖說是大家出義務工,但也是按照誰受益誰投勞的原則的。山上水塘的修建主要是為了解決廟前和牛嘴部兩塊山地的灌溉問題,受益的是這三個村子。
經過雷阿公的動員和勸說,三個村子的意見很快就統一了。等秋收之後,他們就準備去投工投勞大幹一場。至於紫雲英的種植,連作稻的試種也都排進工作計劃裏面了。
現在唯一的困難就是動員移民,而要動員移民就要首先解決好他們孩子上學的問題。所以移民老師姜和平,畲族老師雷順岳的比試也到了要公開對決的時候了。
中國是一個尊師重道的社會,在任何一個時代,老師的地位相對都是比較高的。尤其是在文化程度不高的農村鄉下,農民能想像到的最好的職業就是老師了。無論自己如何面朝黃土背朝天,他們總希望孩子們有個體面的工作。
所以這一天,村大會堂前面聚了不少人,連住在山上的都趕下來了。移民們更是個個到齊,畲民們也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本地漢民更是圍了個滿滿當當。
“真熱鬧啊。”嚴貴榮發出這樣的感慨。
陳嚴卻微微蹙着眉。
“怎麼,你有點擔心?”嚴貴榮詢問陳嚴。
陳嚴道:“我現在突然有點懷疑這是不是個餿主意了。”
“怎麼說?”嚴貴榮緩緩吐着煙。
陳嚴指了指周邊:“你看看這幾波人,明明都站在一起,可卻是一副涇渭分明的模樣。我是怕等下就算分出勝負來,也還是得鬧出點矛盾。”
嚴貴榮有點擔憂地看向移民呂慶成,這是個最不穩定的因素,他也把不準這個人什麼時候就會尥蹶子:“我去讓鍾周全站到呂慶成旁邊,萬一有個什麼不對,也好有個應對。”
陳嚴皺着眉點了點頭。
嚴貴榮去找了鍾周全,民兵連長鍾周全悄悄摸到呂慶成旁邊去。見那邊都安排好了,嚴貴榮才走了回來,他道:“你也別怪勇飛,除了這個主意,咱們想不出更好的了。”
陳嚴道:“還是窮鬧的,要是大家都能吃飽飯,就不會有這麼多矛盾了。老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夫妻尚且如此,普通村民就更別說了。”
嚴貴榮把煙袋鍋子磕了磕,他說:“希望移民能儘快恢復生產,我們搞的這些治山治水,改田改苗,希望明年就能看到很好的成效,這樣各種矛盾就都能緩解掉了,不然單靠調解,永遠調不完,而且哪裏有千人防賊的道理。”
“一定會的。”陳嚴慎重地點點頭,然後問:“哎,勇飛呢?”
嚴貴榮往大會堂前面一指:“在上面,今天他是主持人。”
陳嚴扭頭,見劉勇飛正美滋滋地走出來。
“各位社員,各位叔伯,各位嬸姨,各位兄弟姐妹。大家好,我是勇飛啊。”劉勇飛樂滋滋地發言,而後自動換成淳安話,又跟移民複述了一遍。
陳嚴有些哭笑不得,這人還真是個人才,自帶翻譯,雙語無縫切換。
劉勇飛雙語切換着講:“大家肯定知道今天我們要幹嘛,今天是我們選老師的日子。大隊推薦了兩個特別優秀的老師,一個是姜和平,一個是雷順岳,這兩個人大家都很熟悉。首先呢,兩個人都是非常優秀的……”
“勇飛,你廢話講完沒,趕緊開始。”底下有人起鬨了。
“勇飛你這叭叭講的比唱的還好聽,你要不先給我們唱個戲?”
底下人一群人嘎嘎樂。
村裡就是這樣的,基本沒有正經的時候,連開會都不正經,就更別說這種時候了。
移民呂慶成突然用官話講:“劉勇飛,等下比試最好公平點,你要是搞暗箱操作,要是敢欺負姜和平,那可就是欺負我們全體移民,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本來還熱鬧的氣氛,被呂慶成這麼句話給搞的全場僵住。
鍾周全眉頭大皺,他悄悄活動着雙手,萬一真發生衝突,他就得動手了。正想着動手的事情,他就又忍不住看陳嚴一眼。先前陳嚴千叮嚀萬囑咐,只能攔人,不能打人捆人,不然衝突升級就麻煩了。想到這個囑咐,鍾周全腦袋頓時疼起來了,讓動手又不讓完全動手,這他娘的不是戴着鐐銬打架嘛。
姜和平也趕緊勸:“別瞎說,別瞎說,這麼多人看着呢,怎麼會不公平,你別瞎鬧事。”
“我這是幫你,你這慫貨!”呂慶成又罵了一聲。
姜和平臉黑。
雷順岳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呂慶成,眉頭緊鎖在一起。
陳嚴正準確去說兩句,擔當主持人的劉勇飛卻先開了口:“老呂大哥,你這是信不過我。那行,我既然選擇大庭廣眾之下比試,那就肯定是公正的,你對任何環節有意見,都可以隨時質疑,行不?不過你要舉手才能問,要不然你突然一喊,我膽子小,把我嚇壞了,你可得給我治病還得管我飯吃。”
大家都笑了。
呂慶成被劉勇飛的話給堵了回來,他左右都沒話講了,只能黑着臉點點頭。
正準備上前的陳嚴見劉勇飛已經控制好局面了,他也就退下來了。嚴貴榮滿意地抽着煙,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好了,好了。”劉勇飛拍了拍手,說:“我們開始了,現在小學的課程主要是算數、語文、思想品德、音樂、美術、體育。我們這裏老師少,都是一個老師教所有課的。所以前面幾道題主要是考考兩個老師的基本功,我相信兩位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主要是給我們大傢伙兒展示展示。最後一項是考方言,這才是重點。好了,那我們先考語文。”
劉勇飛拿了一本語文書出來,他道:“我就挑一篇文章,你們用官話背誦一遍吧,行吧?”
雖然只是剛開始的熱場活動,但雷順岳和姜和平卻明顯的緊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