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紙改鐵，膠改焊，很刑

瑞恩一夜沒睡好，他的腦袋瓜子裏全是暗灰色的狂風呼嘯的聲音，聯繫着自己和小約翰的變換圓環似乎正在發生着什麼變化。

隱約間似乎有一個身着暗藍色盔甲，身形更為敏捷的亞極陀在注視着自己。

暴風屬性的亞極陀嗎？

小約翰的燒很快退去，就像是那場並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狂風冷卻了現實的溫度。

“大、大人，我這是怎麼了？”

小約翰醒了過來，看着面色慘淡熬了一夜的瑞恩，認出來這是那天晚上救了自己的大哥哥。

不過後來聽大人們說，這位大哥哥似乎是個異端逃犯，不知道怎麼又成了城裏管轄人們修建水渠的大人。

對於這個小村莊而言，布萊斯原本管轄的那些偏僻村鎮，已經可以算作是城裏了。

只可惜領主大人調查瘟疫行屍的時候就是從這裏開始，這個小村莊也靠近河流不用擔心用水問題，因此並沒有划入到修建水渠的範圍內。

不過瑞恩已經在考慮這裏也納入他的管轄範圍，作為瑪瑙河接入河淵的前端，如果能夠修建出堅固的城牆壁壘，也是一樁美事，屍潮衝擊堡壘高牆的場景總會讓人類感到心神俱震，有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和恐懼混合在一起的快感。

最主要的是，在瑞恩前世的印象里，入海口附近的土地總會漲價（劃掉）。

“沒什麼，你的身體只是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會變得和我一樣擁有強大的能力。不過這種能力是用來幫助弱小，守護人們的幸福和笑容的。”

瑞恩摸了摸小約翰的頭，問道：“我想收你做學生，你願意嗎？以後我就是你的老師了。”

小約翰迷迷糊糊地問道：“大人，我是要去當您的扈從嗎？我還能再見到我的家人嗎？”

瑞恩搖搖頭，道：“兩天後我們就會離開這裏，但你完成學習任務的時候可以隨時回家。你可以先和你的父母朋友告別，等兩天後我回來帶你離開。”

小約翰乖巧地點點頭，在他的記憶里，哪怕只是成為一位騎士的扈從，都夠讓自己家裏一年吃喝不愁，這位大人比騎士還要厲害，他們家就更不用擔心吃飯問題，碰見天災人禍還要節衣縮食了。

這個觀念自古以來都在平民之間流傳，畢竟騎士雖然是最低等級的貴族，但也是上層階級，已經可以不用從事農業生產。

此時的小約翰還不明白這個選擇會在未來誕生出什麼有趣的事情，他只是想讓家人吃飽肚子。

瑞恩又安撫了一陣孩子的情緒，帶着一堆衛兵繼續順着瑪瑙河一路朝南，他要親眼看見河淵。

又經過了一天時間的跋涉，瑞恩抵達了瑪瑙河入海口的位置，附近幾十公里內已經沒有任何生產人口居住，只有一個接近廢棄的港口，駐守着為數不多的衛兵，兩個月一換崗。

據說河淵剛剛被開闢出來的時候，站在這裏的陸地上，都能有機會看見對面熱那亞公國的土地。

這一路走來，瑞恩真的沒有再發現任何瘟疫行屍的蹤跡，他的感知能力驚人，卻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和高加特領主的調查結果一致。

難道那個行屍真的只是個意外？

瑞恩也翻閱了這個港口的記錄，最近兩年內都沒有任何船隻靠岸。

“大人可以去查查貝利河的港口情況，那裏更加繁榮，比這裏有人氣多了。”

駐守港口的老兵建議道，“只不過那邊的入海口是甘特領的地盤，那邊沿海地形較為平坦，商業和漁業都很發達，不像我們這裏野林子外面就是山崖峭壁，連個大型的港口都修不起來。”

瑞恩思索道：“這樣啊，甘特領不是和他們北邊的威爾遜領關係不錯，一向和我們都靈不對付嗎？”

老兵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大人要找什麼來自南境的東西的話，在都靈大概是找不到了。瑪瑙河急促沖入河淵，導致很多船隻根本沒有逆流而上的能力，小船根本無法靠岸，當我們這個港口不存在一樣。而貝利河入海口很和緩，甘特那邊經常有商船來往。前不久哪怕有一艘大船駛過，都不願意在我們這裏休息。這樣的環境，又怎麼會有從我們這裏走呢？”

“前不久有艘大船？”

“額，大概是二十多天前吧。因為沒有靠岸，所以我們這裏沒有記錄。”

瑞恩點點頭，道：“知道了，老人家您多注意這裏的情況，如果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以及時通知衛兵，讓他們告知桅杆家族的卡莫·桅杆騎士。”

離開港口的時候，瑞恩只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了兩件事，光之力的傳染和二十多天前經過都靈南方的那艘大船。

因為眼下沒有其他線索，所以只能假定那隻行屍是從那艘大船而來，經過了五六天的長途跋涉走到了最近的村莊。

這樣的話，到時要讓高加特注意他們東邊的甘特領會不會忽然搞事了。

反正未雨綢繆不是一件壞事，一直注意曼陀羅公國什麼時候給都靈沉重打擊，就很容易忽略那些同為領主的公爵們的背刺。

因為在小村莊耽擱了一個晚上的緣故，瑞恩是在第四天的上午回到自己的管轄地的，還帶着小約翰。

“唉喲，瑞恩大人，我可等您多時了，這是領主大人讓我送過來的文件。他還囑咐說，灰禿鷲、杜文兩個家族不太正常，調查的時候，發現他們這幾年交的稅都有差錯，很多鐵礦石都被低價賣往了甘特和威爾遜。”

說話的是高加特的隨身侍衛之一，伯勞奇·威爾，也算是威爾家族的一員，其實是某個旁系撿來的孩子，因為自幼力氣大，被選為了高加特的護衛之一。雖然有些娘娘腔，但是沒有波波利那麼嚇人。

瑞恩道了謝，接過了文件，問道：

“波波利那個死太監還沒離開都靈？他就不害怕出一點什麼意外？”

伯勞奇眨巴眨巴眼睛，示意道：“這個話題有些敏感，很多貴族包括效忠領主大人的貴族，都接受了波波利的宴會邀請。近幾年來曼陀羅公國和冰茉莉公國的貿易越來越頻繁，北方土地貧瘠氣候寒冷，所以南方的資源能夠在北方賣出極好的價錢。大家都是為了多賺些錢，讓公國來做中間人雖然沒賺那麼多，但是至少比打仗代價低。”

不愧是高加特身邊的人，感覺比那個明面上帥氣逼人，實際上有些憨憨的領主大人有頭腦多了。

瑞恩一拍大腿，虧了。

自己這套水利系統在城市建築中的應用其實更適合北方，大澡堂子是北方人的專屬，不知道領主和底下的貴族們有沒有談好怎麼賣，反正一些關鍵的器件只能從他這裏生產，念力塑形的模具只要不丟失，到時候或許可以坐地起價。

送走了伯勞奇之後，瑞恩才見到了布萊斯。

後者的辦公桌上還是那麼一大堆文件，不過看日期已經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瑞恩好奇道：“布萊斯先生，我們的城鎮還沒有正式開始建設，怎麼日常事務就這麼多了？”

布萊斯看見瑞恩回來，甚至沒有力氣從座椅上站起來，有氣無力道：“瑞恩大人，我真的不想再開會了！自從您說過，開會的時候大家要踴躍發言，發表自己的意見之後，那些各個部門的人員就開始瘋狂提意見，讓我優先滿足他們的項目。更可怕的是，他們部門內部也意見相左，本來是和和氣氣坐在桌子前開會交流，說著說著就開始相互吐起唾沫，動起手來了。”

瑞恩神色平靜道：“動手的都按照我指定的對應條例關進禁閉室三到五天。”

布萊斯緩了口氣，說道：“這我倒是執行了，但他們在裏面打得更歡實了。”

瑞恩深呼口氣，無奈道：“統計一下他們的平均年齡，我想我其實需要從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人群中重新選擇各個部門的組成人員。”

布萊斯驚呼道：“那些小夥子們豈不是打得更厲害嗎？老傢伙們最多扯扯鬍子揪揪頭髮罷了。”

瑞恩解釋道：“我們要建立的城鎮是這個世界上有史以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類型，既然老人們已經表現出了不適應，那麼我們就應該選擇更有可塑性的年輕人。”

布萊斯有些茫然道：“怎麼有種我被時代拋棄的感覺？”

瑞恩道：“距離你被拋棄還很遙遠，我很忙，很多事務都要你來負責。”

他拍了拍布萊斯的肩膀，接著說道：“以後萬一我們加入了一個叫做泰拉行政部的部門，你就知道什麼叫做繁瑣且無用的行政工作了。”

將小約翰送到住宿的地方休息，瑞恩趁着自己還沒有困意，抓緊時間編寫審閱着近期就要開放的實驗學校的教材。

上面的內容都很簡單，盡量做到老少皆宜，一看就懂的層次。

不過問題在於，這裏的很多人都不認字，所以很多內容甚至都是用草圖來表示。

要是讓瑞恩上一輩子的老師們看到這本簡陋的教材，就會感慨孩子記性還真不錯，至少沒有把很多東西畫成反的。

這些教材的內容主要是讓孩子們認知自然世界，明白物質的表現形態，比如最基礎的氣態液態固態，各自都有哪些可以用在現實生活中的性質等等。

等他們認字多了，在解釋這些物質形態相互轉變的時候，可以通過什麼工具來實現，或者通過獲取什麼數據在紙上就完成物質形態轉變所需要或者所釋放的能量。

到了這一步，基本就是初中的物理水平了。

忙了一晚上的瑞恩忽然發覺自從上一次熬夜之後，他的身體似乎是主動進入了某種狀態，居然感覺不到勞累。

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強迫自己眯着眼休息了兩個小時。

等到布萊斯帶着新找好的各個部門的年輕人們來找自己的時候，才帶着他們前去鎮裏最好的鐵匠鋪。

這個時代的技術開發石材沒什麼問題，所以甚至有早期簡陋的石廠可以用來生產水渠所需的石材。

但是冶鍊鑄造技術就不發達了，因此還是以家族學徒傳承為主的個體商戶形式流傳下來，沒有形成大估摸的鋼鐵廠。

布萊斯·風箱曾經也屬於一個鐵匠家族，只是有機會念過書之後，就開始從事文職工作。但是他以前的關係還在，很多瑞恩畫出來的小玩意都是他找人幫忙做出來的。

新挑選的年輕人們小心翼翼地跟在瑞恩和布萊斯後面，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來這裏。

他們難道不是來開會學習的嗎？

布萊斯一進鐵匠鋪，就熟練地戴上厚重的手套幫忙，和裏面的師傅打着招呼。

鐵匠師傅有些拘謹，擦着額頭上的汗，展示着這幾天來打造的成果。

三桿七十多公分長，粗約一個指節大小的黑色金屬管正擺放在桌上，布萊斯替鐵匠師傅解釋道：

“瑞恩大人，你所說的在金屬管內刻蝕螺紋線圈的工藝要求，有些難加工。即便有您提供的模具，精度也達不到您的要求，只能放寬三倍的距離製作。”

瑞恩卻開心地端起這些金屬管，說道：“技術進步可以一步一步來，這東西能做出來我就很開心了，證明某個藍色大傢伙沒有給我搗亂。”

眾人聽不懂那個藍色大傢伙是什麼，看着瑞恩挑了一桿金屬管，來到鐵匠鋪後方的院落內。

院落內擺放着數具士兵用的輕甲，比不上騎士鎧甲，但對於冷兵器也有足夠的防禦力。

畢竟沒有哪個領主，能夠給所有的士兵都替換等同於騎士甲的防護裝備。

布萊斯眼色很機靈，急忙將配套打造的尺寸相同的金屬丸子遞給瑞恩，還有一個被裝在布包里的物件。

布萊斯說道：“大人，火藥這東西在神聖羅蘭很常見，那裏有人用這些礦物搭配起來煉藥，但是卻經常爆炸。我們這邊買的最多的，還是神聖羅蘭的絲綢和瓷器，那些東西更有價值。火藥這東西除了放放煙花，應該沒有什麼其他用吧。”

瑞恩沒有回答，只是專心倒出火藥。

對於這個世界火藥已經被發明出來這件事，瑞恩倒是覺得還不錯，省的自己花時間調配方，一個一個實驗。

因為觀念問題，這個世界的人們還沒有發現火藥的最危險的用處，這個世界的人們也沒有擴張世界地理大發現的需求，因為世界已經無比清晰地展現了他們面前，各個公國實力相等。

不過放在前世，最早1072年的宋朝，就有人搞出了竹子做的突火槍。

以至於自己讓布萊斯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其中最難處理的，居然是作為槍身的金屬管，因為這裏找不到竹子，只好一步到位直接用金屬了。

瑞恩保持着神秘的微笑，將火藥灌注到槍身內，隨後將彈丸也放入幾顆。

金屬管後方的缺口打開，露出埋設好的火繩。

瑞恩端起這根原始的火繩槍，用念力給自己身前加了好幾道防護。

在點燃火繩之前，瑞恩高聲提醒道：“各位可以捂住耳朵，或者站在牆壁陽台後面。”

畢竟他也不知道這第一次發射，會炸膛還是會順利擊發。

不過他決定相信自己能夠順利開槍，畢竟是戰錘世界，那幫沒腦子的綠皮都能拿着故障率百分之一千的武器正常使用，他沒道理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