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其實我想當個忠臣
“督師，你忘了我先前的話語。我賀人龍活不成，督師得陪我下去。如此大明必亡！”賀人龍語氣強勢，“因此督師只能信我。”
孫傳庭沉默了，既是階下囚，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確實沒有選擇的權力。
不同意的話，賀人龍現在殺了他，然後城外各鎮前來平叛，秦軍發生內亂。
若是能夠平叛還好，就怕秦軍一亂，讓李自成趁機殺進西安。
賀人龍將飛揚跋扈的人設立了起來，目的是在這件事情后，讓明朝不敢在動他。
以前的賀人龍不懂，現在他很清楚京城那位的性格。
你若是聽話，他就會不停的催你，使喚你，稍有不如意，就會將你下獄，把你斬首。
你若是不聽話，又有實力，那他不僅不敢把你怎麼樣，甚至還會給你賞賜。
說到這裏，賀人龍還是不得不佩服左良玉。
這廝拒絕崇禎勤王旨意，屁事沒有，崇禎反而賞賜他幾百兩，讓他注意身體。
同是總兵，差距啊！
賀人龍立完人設，見孫傳庭沉默，知道光威脅不起作用。
要讓孫傳庭妥協，必須要讓孫傳庭相信，妥協后的結果，確實對他有利，是他能夠接受的局面。
“督師！”賀人龍見孫傳庭沉默，忽然有些傷感道：“其實我賀人龍一直想做一個忠臣！當初臨陣脫逃，不是我賀人龍怕死，而是我要等一個機會，一個有把握戰勝李闖的機會！”
孫傳庭皺眉看向他，卻見賀人龍站起身，悲憤揮舞拳頭。
“李自成聚眾百萬，其勢已成，朝廷要滅之，需要集結足夠的精兵，給足錢糧，任用有才能的將帥進行周密部署，才有那麼一點取勝的機會。”
“項城之戰時，朝廷準備了什麼，秦軍加上保定軍不到三萬兵馬，軍糧只夠一月之用。仗打到一半，大軍就開始宰殺騾馬為食。”
“襄城之戰時，朝廷以汪喬年統兵，只率一萬餘人，去解郾城之困。”
“您是老督師，您覺得這兩戰，有機會取勝嗎？”
孫傳庭沉默了，“確實難以取勝！”
賀人龍越說越激動，“闖賊那邊喚我為【賀瘋子】，打仗我從未怕過，可仗不是這個打法！我賀人龍命雖賤，但朝廷不能把我和弟兄的性命當劈柴燒。”
“朝廷見李自成破了洛陽又圍攻開封，便亂了陣腳，倉促組織兩次圍剿。”
“恕我直言，傅總督和汪總督誰是李自成的對手？他們能力本就不及李自成，朝廷還沒有給足兵馬和錢糧。”
“這樣貿然決戰，無疑是送死，無疑是資敵，讓闖軍獲得更多兵甲和戰馬，助漲闖軍的氣焰。”
“我賀人龍並不畏戰，只是不能讓弟兄們毫無意義的送死！”
“我作為大明總兵，如何不想取勝，可是取勝的條件沒有到來啊！”
“為了天下，我賀人龍不能輕易戰死，我必須為朝廷保存一支能夠作戰的精兵。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戰勝闖軍的機會！”
賀人龍忽然凄慘一笑，“朝廷任命督師為三邊總督時，我覺得機會來了。督師你就是我賀人龍等待的統帥，再加上我賀人龍麾下的精兵，定能與闖賊一戰！督師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應該知道得知督師要召見我共議討賊大計，我起初沒有猶豫，是滿心歡喜準備來見督師的~”
孫傳庭神情有些難看，一股懊悔的情緒，佈滿了心頭。
大堂內李元胤等家丁，聽了賀人龍的敘述，紛紛都紅了雙眼。
亂世人命不值錢，朝廷不把他們的性命當回事，只知道催戰，卻不考慮打不打得贏。
為什麼不能準備充足，有勝利的希望時再戰呢？
李元胤看着賀人龍，只覺得他的身影似乎更高大了。
賀人龍嘆了口氣，“唉！可誰想督師到西安，卻是帶着密旨要殺我賀人龍~”
大堂內陷入沉默，賀人龍仰起頭，居然虎目含淚。
“猛帥！”李元胤等人見此，一臉悲憤，“是朝廷辜負猛帥，而猛帥未曾辜負朝廷！”
賀人龍擺擺手，重新坐回中堂，一把抹掉眼淚，恢復常色，“本帥現在說我只想自保，督師能信嗎？”
“人龍！”孫傳庭換了稱呼，似乎不再敵視賀人龍，“你現在還能回頭，我願意為你向陛下求情。”
賀人龍搖搖頭，“算了吧！皇帝多疑，破鏡難圓。督師還是與我談一談合作之事吧！”
前兩次圍剿，都是皇帝決定，皇帝催戰，而皇帝不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
按着皇帝的性格，每次他插手的事情遭受失敗，他都會找個人背鍋。
前兩次支援開封，是皇帝授意，結果慘遭失敗。
皇帝既然沒錯，錯的是賀人龍臨陣脫逃，否則皇帝匆匆組織的大軍，肯定已經擊敗李自成了。
孫傳庭也知道希望渺茫，可依舊堅持，“本官會上書為你求情的！”
賀人龍聞語嘴角微微上揚，知道孫傳庭已經後悔，可以進行交易了。
如今李自成勢大，很快就要進攻關中。
以賀人龍的實力，現在還不是李自成的對手，他需要孫傳庭在前面頂着，所以他夜襲西安的目標，並不是殺掉孫傳庭，同明朝徹底決裂，而是讓孫傳庭和明朝妥協.
“今日之事後，督師還願意為我求情，我感激不盡。”賀人龍看着孫傳庭，“不過，發生這樣的事情，短時間內，我無法再相信朝廷和督師了！因此，我們還是談談合作之事吧！”
孫傳庭沉默片刻，最終點點頭，“本官現在沒有選擇，也攔不住你。不過你要與本官合作，那麼你必須讓西安官民心甘情願的掏錢。若是你在城中大肆搶劫，肆意殺戮，本官就算想為你說話，朝廷也容不下你。”
這點賀人龍清楚，城內士紳大戶在朝廷有人，賀人龍直接開搶的話，事後這些肯定會發動關係，迫使朝廷出兵剿滅賀人龍。
那麼賀人龍逼迫孫傳庭和朝廷妥協的目標，就無法實現了。
不能搶，還需要讓他們自願掏錢，這個要求很難，不過賀人龍卻自信滿滿。
“好，那就一言為定！三天之內，我定然籌餉三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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