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搞錢就搞有錢人的錢
對於賀人龍而言，以前的賀人龍確實已經死了。
賀人龍說了一句，便徑直往堂內走，而後毫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在中堂。
“督師，請吧！”李元胤同幾名家丁，冷臉逼迫。
孫傳庭清瘦的臉頰鼓動，心中感到屈辱。
他看了眼持刀的軍校，最終還是走回屋內。
孫傳庭看到賀人龍坐在中堂，只能在左首坐下，然後冷冷道:“西安城內有五千精兵，城池附近有一萬多人馬。若是各鎮發現城內變化，必會向西安靠攏。賀總兵恐怕沒有帶多少人馬進城吧。你以為佔據本官行轅，就控制了全局嗎？”
發現賀人龍出現在西安，佔據總督行轅，把他給“夜襲”時，孫傳庭確實很震驚。
不過，孫傳庭在震驚過後，很快就恢復鎮定。
賀人龍的力量有限，他還有機會。
賀人龍笑道：“督師不愧是督師！我確實只帶兩千兵馬進城，不過掌控局面足夠了！”
孫傳庭見他一臉自信，微微皺眉，“你如何控制局勢？”
賀人龍嘴角揚起，“自然是因為督師在我手裏！”
孫傳庭冷哼一聲，神情輕蔑，“你覺得本官會受你威脅嗎？”
【我孫傳庭就是死在這裏，也不會向反賊妥協！】
賀人龍看了眼孫傳庭，知道這位明末猛人，對於大明和崇禎忠心耿耿。
那些明知倉促出戰會死，卻依舊選擇接受崇禎旨意的大臣，都是明朝的愚忠之臣。
如果可能的話，賀人龍很想收服孫傳庭。
不過賀人龍知道若是逼孫傳庭背叛大明，這位老督師能夠當場表演個觸柱而亡。
雖說賀人龍很饞孫傳庭，但是現在顯然還不是收服他的時機。
“呵呵～”賀人龍笑得很自信，目視孫傳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督師一定會妥協的！”
孫傳庭蹙眉，不明白賀人龍哪裏來的自信，“哦，本官倒是想聽一聽你的理由。”
賀人龍神情嚴肅起來，“因為督師是忠臣，且身負重任！”
孫傳庭頗為疑惑，賀人龍既然覺得他是忠臣，為何還會認為他會同反賊妥協？
賀人龍悠悠道:“督師入獄三載，而三年之間，天下風雲變幻。如今大明人才凋零，國庫吃緊。朝廷既無可戰之兵，又無可用之財。請問督師，如今天下，若是督師亡了，朝廷之內可還有力挽狂瀾同李闖一較高下的督臣？若秦兵亂了，關內可還有能夠與闖獻抗衡的精兵？”
孫傳庭臉色一變，有些驚駭的看着賀人龍。
他終於明白，賀人龍為何自信，為何認為他會妥協。
因為大明人才凋敝，精兵喪失殆盡。
關寧軍要防禦建奴，駐守山海關動彈不得。
他孫傳庭，還有關中秦兵，已經是明朝能夠拿得出手的最後一個統帥，最後一支可用於機動的精兵。
這也就是說，他孫傳庭和關中秦兵，是大明朝最後的希望。
他孫傳庭不能出意外，不能死，否則大明亡矣！
賀人龍知道孫傳庭已經意識到，他的生死不僅是他個人的事，還關係到明朝存亡。
“我亡國亡，我活國活！”賀人龍注視孫傳庭，“我們現在能談一談了吧！”
【我亡國亡！】孫傳庭沉默半晌。
他被賀人龍控制，原以為大不了一死，可賀人龍的話語，讓他明白他的生死關係大明存亡后，他不敢死了。
孫傳庭不是那種辦砸了事，就一死了之的迂腐文人。
“你想怎麼談？”
“督師從京師到西安，應該頗有感慨吧！”賀人龍嘴角后咧，“數月前督師剛出獄時，想必意氣風發，準備大幹一場。我聽說督師對皇帝言，五千精兵天下可平。如今督師還這麼認為嗎？”
孫傳庭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是氣的，也是羞的。
這簡直是在他的傷口撒鹽。
事實上孫傳庭還沒離開京師，就意識到走了“五年平遼”的老路。
孫傳庭發現三年未見，賀人龍的變化太大了。
孫傳庭是進士出身，正兒八經的儒帥，在賀人龍這種武夫面前，他心中總有一種優越感。
今天他卻似乎被賀人龍這個武夫給拿捏了。
孫傳庭心裏早就意識到自己的困境，賀人龍反覆提及，真是不給他面子，讓他這個老督師難堪。
孫傳庭黑着臉，“賀總兵，你到底想說什麼？”
賀人龍道:“督師，你也不想讓皇帝知道你欺騙他吧！既然如此督師給我方便，而我則幫督師搞錢。如何？”
孫傳庭挑眉，“搞錢？”
賀人龍道：“李闖勢大，以督師如今的實力，已經難以遏制他。督師想要平定李闖，必須訓練更多兵馬，積蓄更多錢糧。而督師應該清楚，朝廷早就沒錢了。”
孫傳庭頗為意外的看了賀人龍一眼，眼中很是驚訝。
大明今日困境，歸根結底，就是沒錢。
這是多少朝臣都沒能解決的事情，賀人龍一個武人如何能夠解決？
“你能從哪裏搞錢？”
賀人龍道：“朝廷搞錢的方向錯了。搞錢就該誰有錢搞誰，朝廷整天搜刮窮鬼的錢，不僅搞不到，還把苦哈哈的老百姓都給逼反了。那李自成數敗依舊能夠崛起，就是朝廷把百姓都逼到他們一邊啊！”
“誰有錢搞誰~”孫傳庭呢喃一句，看向賀人龍的目光發生了變化。
自宋以來，中原王朝逐漸重文輕武。
明朝在土木堡之變后，勛貴武臣的地位迅速衰落，文官逐漸壓制武將。
孫傳庭以前認可賀人龍的勇猛，可是內心深處卻瞧不上賀人龍，認為這些武將不過是他實現抱負的工具。
現在孫傳庭的看法變了，賀人龍的話又粗又俗，不過卻正合他的心意。
李自成能夠數敗，而他孫傳庭卻一次都輸不起，正是因為朝廷加派賦稅，使得百姓心向李自成。
孫傳庭坐正了身子，終於認真對待起賀人龍。
“你可知你這句話的含義，又可知你會成為天下官紳的公敵？”
賀人龍豪邁大笑，“我賀人龍武夫也！這件事督師很難做，我公然兵變，目無王法，他們奈何不得我！”
孫傳庭沉默了。
賀人龍忽然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時間，我賀人龍在西安籌餉三百萬兩。屆時我與督師七三開。督師調開城外諸鎮兵馬，讓我有塊立足之地。我賀人龍保證，絕不與督師和大明作對！如何？”
孫傳庭向崇禎許諾五千精兵可平天下，可當他了解詳情后，才知道走了袁崇煥的老路。
如今別說五千精兵，就是十萬精兵，恐怕也有難度。
在意識到說大話后，孫傳庭就找了很多借口，向崇禎要錢要兵，希望皇帝能夠追加一筆錢糧，可都被皇帝拒絕。
現在孫傳庭確實很缺錢，他自己弄的話，肯定會被人彈劾，賀人龍確實是一把好刀，不過賀人龍居然敢叛亂，且不受他的控制，讓他心存顧慮。
“賀人龍你臨陣脫逃，如今又發動叛亂，本官怎麼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