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六駿的前世今生
第338章六駿的前世今生
昭陵六駿顧名思義出自昭陵。而昭陵指得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合葬墓。昭陵位於陝省陵泉縣東北的九嵕山。在昭陵旁邊祭殿的兩側有廡廊,而原本“昭陵六駿”石刻就是安放在那裏的。
當年唐太宗李世民征戰天下時,每次出戰都身先士卒。每次兩軍對壘,他都會親率精銳騎兵衝擊敵陣,一番衝殺穿陣而過,謂之“貫陣”。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李世民是在馬上得的天下。
而“六駿”的原型,是他在征戰時所乘過的六匹戰馬,它們都曾經伴隨着這位一代雄主在戰場上馳騁縱橫。白居易有詩云:“太宗旨在振王業,王業艱辛告子孫”。這詩說的就是為了告誡子孫創業的艱辛,李世民在貞觀十年興建昭陵時下詔,將“朕所乘戎馬,濟朕於難者,刊名鐫為真形,置之左右。”這其實也是他對於與他相依為命的六匹駿馬的懷念,
史傳唐太宗令畫家閻立本先把“六駿”形象畫出,然後由其兄閻立德刻於石屏之上,置於昭陵北麓祭壇之內。非但如此,他還為這每一匹戰馬賜名作詩,記述它們的戰功和風采。唐太宗還令大書法家歐陽詢寫了每一匹戰馬的名字和他親擬的頌詞,再令工匠鐫刻於石雕之上。不過可惜的是每一幅石雕上有一尺見方的題字的位置,但歷經千年的風霜,如今這些文字都模糊的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了。
當初蕭遙在陝省博物館的時候,也曾去過現在存放六駿的長安碑林博物館。親眼見到了這“六駿”。當初六駿是分東西兩列置於太宗陵前,馬頭均是朝着南邊的陵寢。從南向北,西邊依次是“颯露紫”、“拳毛騧”和“白蹄烏”。而東邊依次是“特勒驃”、“青騅”和“什伐赤”。
“六駿”為青石質地,每件寬204厘米,高172厘米,厚40厘米,近4噸重。1914年時“颯露紫”和“拳毛騧”兩石刻被盜賣到了美國,其餘“四駿”,先是被搬運到陝西省圖書館,建國后移藏於長安碑林博物館至今,後來雖然用石膏和水泥製成“颯露紫”和“拳毛騧”的複製品。但六駿分離卻是不爭的事實也是中國人民心頭永遠的痛。
“昭陵六駿”被稱為是中國雕刻史上的瑰寶,其中有其高超的藝術手法的原因,另一方面也因為它是唐代石刻中少有的現實題材作品。魯迅曾說過:“漢人墓前石獸多半是羊、虎、天祿、辟邪,而長安的昭陵上,卻刻着帶箭的駿馬,其手法簡直是前無古人。”蕭遙曾聽長安碑林博物館副研究員馬驥說過:“秦始皇兵馬俑里有那麼多匹馬,沒有哪匹馬像“六駿”一樣,是有名字的。”
這些以突厥語命名的戰馬,可以說世界上從來沒有像它們這樣風光的戰馬了。
當赫爾教授轉回頭的時候,蕭遙就知道,對於米開朗基羅的畫,赫爾教授是存着志在必得之心的。
“蕭先生,您提的清單中的這些是我們博物館的鎮館之寶,能不能用別的藏品交換呢?”赫爾教授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現在蕭遙也不提什麼要出去的事情了,定定心心地坐下和赫爾教授聊了起來。
赫爾對這幅米開朗基羅的畫的確是志在必得。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在國際博物館界以收藏近東和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的文物著稱,他們的研究方向也主要集中於此。但是這些在學術界給他們帶來了豐厚學術成果的研究和收藏,卻不能很好的轉化為經濟效益。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後期,賓大時任校長威廉姆?培柏與傑出的銀行家愛德華w?克拉克共同成立了巴比倫尼亞研究基金。但這筆錢已經不能繼續支持博物館漸漸增長的日常開支了。所以博物館就必須儘可能多的吸引遊客。而館藏文物的單一性造成了他們的吸引力不強。
米開朗基羅的大名和這幅畫的獨特性,自然將成為吸引遊客的一個亮點。這也就不難理解赫爾教授的急切了。
“赫爾教授,我不是個缺錢的人,我現在做的這些事情,也不是為了我個人。說實話,對於貴館當初得到的這兩個石刻其實是一件贓物。當然,那都是歷史了,我們現在也沒必要去探討誰是誰非,不過我覺得,用藏品交換的方式,是最好的讓這兩件寶物回到它們本來應該呆的地方的方式。”
蕭遙對赫爾的急切心情自然是了如指掌了,而他所說的其實也是一種對於歷史的感嘆。
當年,法國商人格魯尚收買了一批盜賊,潛入昭陵將六駿之中的這兩件砸碎后偷偷運下山。但是被聞風趕來的當地村民攔住,這些盜賊情急之下,將“二駿”推下山崖,後來殘碎的石駿被陝省督軍陸建章以政府名義沒收。而颯露紫和拳毛騧就這樣離開了昭陵。
“二駿”落到陸建章手中之後。適逢袁世凱興建“袁家花園”。其子袁克文問陸建章所要二駿裝點花園。陸建章為了討好袁世凱就將“二駿”貼上封條,送到了燕京。可“二駿”尚未送入袁家花園,袁世凱就做着他83天的皇帝夢一命嗚呼了。
當初攛掇袁克文向陸建章要“二駿”的是琉璃廠小古玩鋪延古齋的老闆趙鶴舫。而袁世凱死後,又是這個趙鶴舫作為中間人,聯繫了大古董商盧芹齋,由其出面收購了袁克文手中的“二駿”。至此二駿從政府官員手中進入了民間收藏。
盧芹齋早年在其同鄉張靜江的幫助下,與人合開了一家名為通運的古玩公司。此人就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文物販子。中國的瓷器、書畫、青銅、石刻,通過他流入歐美各大博物館和收藏家的手中的不勝枚舉。正是這個文物販子,在西方人眼中卻成了傳播東方文化的使者,不得不說這就是因為西方人一直以來,以自我為中心的自傲和歧視他國文明的習慣所致。
1916年2月,賓大博物館圓形無柱穹頂展廳落成。館長高登決定舉辦一個中國藝術大展,作為展廳的揭幕展。他向世界各大古董商發出了邀請函,希望他們攜寶參展。而盧芹齋也收到了高登的邀請。一個為籌備中國藝術大展,一個為開闢美國市場,高登與盧芹齋走到了一起。
兩年後,“二駿”運抵美國紐約,暫存在大都會博物館的倉庫里。此後高登一方面着手把“二駿”借到博物館展覽,一方面不遺餘力地遊說賓大博物館董事會買下這兩件藝術品。
他在給董事長哈里森的一封信中寫道:“這些浮雕自七世紀以來,一直出現於歷史記載,證明中國人視其為藝術領域內的優秀作品。它們是非宗教、純世俗藝術品,對我館佛教雕刻收藏能起到完美的平衡作用。因為中國早期雕刻是宗教的天下,六駿因而成為稀世之寶。這些石刻實為獨特的不朽之作。”
當時盧芹齋為二駿開價15萬美元,可以說是個天價。為了能湊足這15萬美元,高登四處籌款。知道兩年後,博物館收到慈善捐助,由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12萬5千美元的價格,買到了“昭陵二駿”。
“二駿”遠涉重洋到了美國賓大博物館。當時,國民黨元老、大書法家于右任曾有詩句:“石馬失群超海去”。“拳毛騧”與“颯露紫”二駿流失海外一直是國人心中的痛。
聽了蕭遙的話,赫爾教授沒有說話,他有些猶豫。畢竟這兩件石刻也是賓大博物館的重要藏品,可不是一般性的不重要的東西,在他看來如果能達成用錢購買米開朗基羅作品的協議是最好的。最主要的是博物館董事會是否能同意這樣的交換協議。
看着赫爾的猶豫,蕭遙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其實我們這次交換,也能算是完成當年貴館前任的戴遜館長未能完成的事情,您說呢?”
聽了蕭遙的話,赫爾微微一怔,蕭遙提到的戴遜先生,目前正擔任着董事會的執行董事。而蕭遙所說的,倒是確有其事的。
國人對“昭陵六駿”有着深厚的感情。當地傳說,百姓們弱國有了冤情,就會來到“昭陵六駿”前傾訴,唐太宗就會騎着“六駿”顯靈。在這樣的民族情結之下,為了使“二駿”早日歸國,不少愛國人士曾為此多方奔走。這也說明中國人是不會坐視“二駿”流亡海外而不管的。
其實二駿在歷史上,是曾有過回歸的兩次轉機的。一次就是尼克遜訪華前夕曾向美國社會名流詢問:送什麼禮物給中國最好?當時居美的楊振寧提議將“兩駿”送回,然而這一意見未被採納。
另一次就是1986年夏,陝省考古學會會長、著名考古學家石興邦到美國考察時,與美國哈佛大學華裔考古學家張光直一起到賓大博物館觀看“昭陵二駿”。
時任博物館館長戴遜先生和張光直是好友。在張光直的斡旋之下,戴遜表示願意考慮將兩件藏品歸還中國,但提出中方用幾件文物作為交換。後來由於戴遜館長的摯友凱賽爾先生訪問長安在碑林博物館看到了“四駿”解說牌上寫着,“昭陵六駿中的‘颯露紫、拳毛騧’兩駿被美帝國主義分子盜去,現藏美國費城賓大博物館”。
凱賽爾十分生氣,給戴遜寫信說,“如果這是真的,我感到羞恥,請你把文物還給中國。如果不是,也請你告訴他們,希望能阻止這樣的譴責。”
戴遜當時的不快,可想而知,交換事宜遂不了了之。而如今蕭遙又提到了這件事,戴遜董事會怎麼想呢?
這件事情赫爾教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