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碰到熟人

第66章碰到熟人

柳日暮遞給她一杯牛奶，眉眼溫柔似水，含笑道：“聽崽崽說你在江家都沒休息好，喝杯牛奶好好睡一覺。”

江思年心中一暖，伸手接過來，眼睛水潤潤的，“姐，謝謝你。”

隨即，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她疑惑道，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朝姐姐看過去，眼睛裏有希冀的光芒。

柳日暮笑道：“前幾天就準備給你的，以後想回來隨時都能回。”

江思年趕緊接過，剛剛洗過澡的她只覺得身上的水汽更重了，她把牛奶放到床頭柜上，迎着姐姐的視線抱緊了她。

“姐，謝謝你。”她真誠道。

謝謝你救我於水火，也謝謝你在我孤苦無依的時候讓我感受到家的溫暖。

晚上十點，公園這個點的人已經很少了。

天空中飄着零零散散的雪花，一抬頭，雪花落在臉上，冰涼涼的像極了小劉此時的心情。

長廊下，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的側臉，他的眉心有糾結，痛苦，疲憊和不解。

李清走過來，手裏端着還在冒着熱氣的咖啡，她低頭看着眼前正在發獃的大男孩兒，把其中一杯咖啡遞給他，“喝點熱乎的暖暖身子吧！”

小劉愣了下，隨手接過並道了聲謝。

李清坐在他旁邊，兩條腿向前伸着，右腳搭着左腳，她的一隻手撐在長椅上，一邊喝着咖啡，白色的水汽在這寒冷的冬季顯得更濃重了。

片刻后，她把咖啡喝完扔進垃圾桶，想了想，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小劉沉默着沒吭聲，過了會兒，沉重的嘆息聲響起，他使勁搓了搓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今天晚上，他和李清再次去了張若璇家裏，得到張太太的同意，他和李清去了二樓張若璇的卧室，居然意外的發現床底下一個帶鎖的箱子。

打開后，發現裏面是一個日記本。

當時他和李清都很高興，想着張若璇興許會在日記本上留下些什麼就打開看了。

看完日記本，小劉有一種三觀崩塌又被碾碎，最後再整合的破碎感，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來那間卧室的，只覺得整個人混混沌沌，失魂落魄。

事情大概要從張若璇小時候開始講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對張長憶的孺慕之情漸漸變了質，內心的渴望起初還像一顆小樹苗直到最後長成參天大樹，深深地扎進了她心裏。

張若璇很聰明，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很難瞞得過一向儒雅又精明的父親，所以從一開始她便壓制着自己的行為。

起初童斐還笑話她這麼粘爸爸，小心將來嫁不出去，沒想到張若璇直接說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可以一輩子陪在你們身邊。”

當時，童斐只當她童言童語，笑話了女兒兩句便也沒當回事，誰能想到以後會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張父張母平日裏比較忙，白天很少回家，張若璇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秘密有一天會被突然提前回家的哥哥發現。

猶記得張青未站在爸媽卧室門前，一臉震驚，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妹妹手裏拿着的東西，那一臉痴迷和陶醉的模樣震驚到他了。

他渾身抖的像篩糠，指着妹妹的手指在不停的哆嗦，胸口像是老舊的風箱，呼吸很快，心跳的也很快，“張若璇，你在做什麼？”一句話，他說的無比艱難，就好像有把刀在他的嗓子裏不停的凌遲。

那個時候的張若璇已經上了五年級，掩藏情緒還不夠老練，尤其被哥哥發現自己的秘密時，她開始向哥哥求饒，說著自己知錯了，求他不要把這一切告訴爸爸。

張青未一時心軟，又想着妹妹年紀還小不懂得分辨感情就把這件事給瞞下來了。

後來，只要是有哥哥在場，張若璇便會收斂許多，久而久之，張青未便以為妹妹回歸正途了。

這份平靜一直維持到初一那年。

四月十五號那天，童斐本來要和丈夫一起參加宴會，但多年未見的好友來H市，張長憶便想讓老婆出去散散心，於是便一個人去參加宴會了。

張長憶長相出挑，氣質儒雅，個子高，大長腿，又是成功人士，人往那裏一站就是閃閃發光的鑽石，走到哪裏都有盯着他看的人，再加上他本人低調，潔身自愛，從不給對他有企圖的人機會，使得圈子裏的人對他的評價極好。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對他下手的人會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女兒。

正所謂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那一晚上過後，張長憶整個人處於崩潰邊緣，人生信仰徹底崩塌。

第二天，等童斐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半瘋半魔的丈夫……

一臉無辜的張若璇！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了。

童斐目瞪口呆，直到她說出，“媽媽，我很喜歡這個男人，你把他讓給我吧！”這句話后，她想起過往種種，只覺得眼前一黑。

反觀張若璇像是小人得志一樣晃了晃手機，“我可是全都錄下來了，你要看看嗎？”

童斐看着眼前猶如惡魔般的女兒，第一次，第一次生出為什麼會生下她這麼個女兒，早知如此，當初乾脆打掉算了。

張若璇離開家以後，張青未也知道家裏發生的事了，匆匆趕回家看着父親崩潰又瘋癲的模樣，對妹妹的恨意一下子徹底爆發。

他打了輛車，來到張若璇租的房子開始狠狠拍門。

張若璇正在洗澡，打開門一看是哥哥，眼睛裏閃過一抹失望，“你怎麼來了？”

張青未雙眼猩紅，整個人處在暴走邊緣，“張若璇，你還要不要臉？你個喪心病狂豬狗不如的東西？你還是人嘛你？”

“我是畜牲行了吧！”張若璇不甚在意的瞥了他一眼。

這一刻，張青未算是明白了，他這個妹妹，從骨子裏就已經爛透了。

“當初你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你會好好學習，放下過往……”

不等他的話說完，張若璇像是看傻子似的瞧着他，“我那是糊弄你的，沒想到你居然會信。”說著，她聳聳肩，“也是真夠蠢的。”

最後，張青未忍無可忍之下，打了她一巴掌便氣沖沖離開了。

長廊下，李清口鼻間冒着白霧，“童斐還真是挺厲害的一個女人。”

小劉揉了揉眼睛，“是啊！換作任何人，這日子怕是就過不下去了。”

童斐和丈夫的感情極深，兩個人說是心有靈犀都不為過，丈夫出了這種事，她有過恨，有過怨，她想不通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好好的一個家怎麼說散就散了呢？！

她只糾結，掙扎了一個晚上，等第二天的時候便已經收拾好情緒了。

她放不下丈夫，放不下這個家，也放不下女兒，無論她再錯，終究是她生下來捧着長大的姑娘。

後來，在童斐的細心呵護下，張長憶才漸漸恢復正常，而張若璇也一直沒回來，偶爾回來也是悄悄的不讓張長憶發現。

童斐擔心她一個人在那邊沒人照顧，便找了個阿姨負責她的飲食起居。

張青未接受不了這個打擊，高三一畢業就出國留學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童斐以為日子可能就這麼過下去了，直到張若璇過生日的那天，她問女兒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那個答案，童斐表示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

女兒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像是一把鎚子重重敲在她的心臟上。

耳邊不停的迴響着那句話：媽媽，你太自私了，我們是一家人，我是你的女兒，你可以，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媽媽，你退一步好不好？

童斐不記得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她看着張若璇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又冰又冷。

她只說了一個字，“滾！”

再後來，童斐便壓下了此事，這件事最終成為永遠不能打開的潘多拉寶盒。

恢復正常的張長憶也開始繼續上班，一切似乎都朝着正軌在走，可是只有童斐知道有些事情發生過就很難磨滅，傷痕依舊還在。

後來她也想通了許多事情，她受到了家人的背叛，丈夫遭受的打擊更重，她曾經易地而處過，只是想想就能發瘋崩潰，更遑論丈夫這個當事人。

畢竟她和丈夫之間已經很久沒有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了。

直到張若璇的死發生后，大家才發現，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以為已經長好的傷疤，再次掀開，依舊鮮血淋漓。

公園長廊下，李清也是久久無語。

“你說張若璇後悔嗎？”她問道，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散了。

“後悔？”小劉嗤笑，“誰知道呢！”

“她真的就那麼喜歡他嗎？”李清不懂，她沒辦法懂，也沒辦法理解。

小劉站起身，看着前方，“也許她愛的只有自己吧！”

“還有件事。”李清猶豫了下，神情有些糾結，“張家這些私事往上報嗎？”

小劉和她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回到警局已經很晚了。

趙警官這邊查到點線索想去落實一下，剛推開門，就看到緝毒大隊的隊長劉勇過來了。

“你這是？”趙警官問道。

劉勇穿着便衣，模樣普通，但身板卻鍛煉的相當結實，個子不算很高，屬於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款。

“趙隊，你們現在的案子恐怕要暫停一下了。”劉勇沉聲道，他眼神犀利，周身瀰漫著屬於他這個職業該有的氣壓。

辦公室里，兩個人不知道聊了什麼，很快，劉勇便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小劉和李清。

兩個人看着劉勇離開的身影，小劉詫異道：“剛才那位是不是緝毒大隊的隊長？”

“好像是。”隨即李清不解道：“他怎麼會來我們這裏？”

小劉心中一沉，一把將李清拉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我估計案子要變，咱們可得機靈着點。”

回到辦公室，趙警官看到他們，問道：“怎麼樣？有沒有線索？”

小劉搖搖頭，“張家的口風很嚴，什麼都沒問出來，後來我們還去了張若璇的房間，也是什麼都沒查到。”

李清看着隊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到隊長鬆了口氣。

“好了，天也不早了，折騰了好幾天，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把精神養好，接下來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趙警官吩咐道。

“是。”兩個人齊聲應道，在警局住了好幾天，早就想回去洗個澡歇一晚上了。

另一邊的張家。

童斐等到丈夫睡着后才小心翼翼的起床，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書房裏，她打開自己的那台電腦，然後輸入郵箱地址，一旁的手機屏幕還在亮着，上面赫然有一條剛剛發送的信息。

【你要查的東西已經發往郵箱，請查收。】

童斐的心有點慌，手指在顫抖，她穩了穩思緒，腦海里想起丈夫越來越差的精神，每晚糾纏他的噩夢，她深吸口氣，開始輸入密碼。

對方發過來的是一個視頻，童斐閉了閉眼，然後打開。

無論在看視頻之前她做了多少心裏建設，真到了這一步，所有的心裏防線徹底崩塌。

童斐捂着嘴，淚流滿面。

難怪丈夫要瘋，這裏面的內容換作任何人經歷過都要瘋。

她想起當初丈夫手腕和腳踝的摩擦傷。

那一晚，他得多絕望。

“噁心嗎？”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壓抑又暗啞的聲音。

童斐身體一震，她關掉視頻，站起身猛地抱住丈夫，整個人哭的稀里嘩啦的。

她覺得自己的委屈和丈夫經歷過的根本不能相比。

“長憶，我愛你。”童斐淚眼朦朧，“我求求你，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不止一次，她看出丈夫對生活越來越不留戀，如果不是因為家庭的責任，公司的責任，童斐真的怕自己會徹底的失去他。

外面風雪依舊，片片雪花層層密密的落在外面的冬青樹上，或許是雪太大，最終冬青樹不堪重負壓彎了枝條。

張長憶長身玉立，燈光打在他身上，微垂的眼眸，晦暗，痛苦的神色在他臉上交織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