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萬年的計劃（2）

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當時的科利尼厄斯將帝皇奉為神明。他的智慧無人能及，他的遠見卓識令科利尼厄斯五體投地，他知道聖佐治屠龍的傳說實際上便是帝皇所為。那龍也並非真正的龍，而是一名遠古神祇的碎片。他知道帝皇撰寫了漢謨拉比法典，知道帝皇曾將耶穌作為自己的另一種身份，他為人類帶來了宗教，也曾化身亞歷山大大帝，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偉大的征服者之一。

科利尼厄斯堅定不移的跟隨着帝皇的腳步，他知道，也見到過有許多和他們一樣的永生者離開帝皇，科利尼厄斯覺得那是單純的背叛。因為在這些永生者眼中，帝皇的行徑無異於干擾人類歷史進程的暴君，未來終究是人類的，他們不過是提前來到了下一個階段，人類的未來應當由他們自己去選擇，而帝皇的過度插手則表明了他是一個可恥的野心家。

科利尼厄斯完全反對這個觀點。在他看來，帝皇是他們所有人中最強大，也最有先見之明的人。他明白人類未來中潛藏何等危險，但他無法言明。他知道的威脅過於緊迫卻異常遙遠，帝皇向那些人的每一次真心相告都只能換來誤解甚至是背叛，於是科利尼厄斯看着帝皇一點點從一個幽默風趣，能自動吸引那些天縱奇才為自己效力的完美領袖一點點麻木。人類歷史上的無數衝突的背後都是帝皇與那些和他對立的永生者之間的衝突。

當他從爾達那裏得知歐爾.佩松曾是帝皇的戰帥，並且在他們擊敗巴別塔后歐爾摧毀了帝皇保存的咒言的事情之後，他堅定的認為這些離帝皇而去，甚至煽動凡人勢力掀起戰爭堅決反對帝皇改善人類計劃的永生者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需需要徹底消滅，至少也要讓他們失去對抗帝皇的能力。但是他並沒有把這些打算暴露出來，而是深埋在心底。

在漫長的歲月里，科利尼厄斯，爾達這兩人一直陪伴着帝皇，但科利尼厄斯與爾達沒有太多交集，在他的記憶中這是個強大而睿智的女性，並且天性良善，但科利尼厄斯總覺得有一天她會鑄下大錯。因此在空閑時間幾乎不與爾達有任何交流。

科利尼厄斯曾數次向帝皇諫言，他想要將那些與他們對立的永生者全數清除，至少通過某些方式讓他們退化為普通人，這樣他們的許多計劃就不會被那些愚昧之流百般阻擾，但帝皇全都拒絕了。

後來，科利尼厄斯，帝皇，爾達三人一起推動人類的科技進步，幫助他們進入太空。他們的進度很快，因為這三人知道前方會有什麼東西等待着他們。因此他們的速度只能更快，不能停止。而也正是在這段時間內，科利尼厄斯引發了阻擾帝皇計劃的永生者團體和他們之間的一次大規模戰爭。

那些人知道科利尼厄斯對於科學技術的驚人天賦和極強的學習能力。實際上當時人類第一艘擁有太空作戰能力的飛船就出自科利尼厄斯之手。他們明白這個羅馬人對於帝皇的重要性，因此他們希望說服科利尼厄斯，讓他明白帝皇所做之事是多麼離經叛道且危險從而讓他離開帝皇，至少不再如從前一般盡心輔佐。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科利尼厄斯提前在會場佈置了生化武器。帝皇數次拒絕科利尼厄斯關於驅逐或退化永生者的提案，爾達也對他對於昔日同僚的殘忍態度感到憂心忡忡，但這並不代表科利尼厄斯什麼都不會做。

為了研究出對抗永生者的方法，他曾無數次對自己進行實驗。結果發現無論是火燒電擊，還是各種武器的攻擊，核輻射，突入大氣層，亦或是粉碎都無法對永生者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於是他把目光轉向了病毒。既然無法徹底殺死永生者，那麼極強的致死性病毒不斷腐蝕肉體，讓永生者永遠停留在生與死的過渡階段，這樣對於那些永生者而言，其實與死亡無異。

這個假設一經提出科利尼厄斯便立刻開始對於這種針對性病毒的研究，而後世帝國的終極武器之一病毒炸彈里的噬生者病毒便是科利尼厄斯為了對付永生者的研究成果。

結果在會議當天帝皇阻止了科利尼厄斯，在他啟動生化武器攻擊的一瞬間，帝皇的強大靈能力量停止了武器部署區域的時間，他嚴厲訓斥了科利尼厄斯的行為，並且沒收了噬生者病毒的菌株和所有科利尼厄斯製作的生化武器及其副本。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帝皇的憤怒，也是第一次看到爾達在發現帝皇保存了那些生化武器時眼中的動搖。他的計劃由於帝皇的行為暴露，導致那些永生者們直接發起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內部太空戰爭。

戰爭最終以遍佈太陽系的戰艦殘骸和數千萬人的死亡告終，月球和火星上的殖民地受到了嚴重損毀。就像這數千年裏的那些大型戰爭一樣，人類再一次從廢墟中重建家園。

原本科利尼厄斯也許會一直堅定的追隨帝皇直至時間盡頭，萬物終結。但有一件事在他心底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當人類步入黃金時代，或者說按照現在人類帝國的叫法：黑暗科技時代，帝皇與他們搭乘一台NASA的舊式航空飛船前往摩洛。他們找到了遠古時期的靈族網道然後進入亞空間。在那裏帝皇攻入了四神的堡壘，從一個被黑暗諸神稱之為“起源”的地方用某種未知的手段獲取了某種力量。具體過程科利尼厄斯已經完全遺忘，或者是有人故意抹除了他的記憶。他只記得自己一起同帝皇殺入地獄，帝皇拿了什麼東西，然後又打了出來。

即使過程和細節已經遺忘，但科利尼厄斯還是記得自己當時第一次對帝皇產生了一點點的不信任。這讓他有些恐懼，因為帝皇正在使用那些完全不受控制的力量，他正在使用科利尼厄斯他們不了解的力量。混沌的恐怖他早有體會，不論是古代泰拉的那個墮落女藝人，還是那些被惡魔奪舍的靈能者，或是偽裝成泰拉古代神話里的神誘使人類崇拜的那些惡魔，他認為混沌是必須被徹底拋棄的，任何從中得到的東西都是絕對不可信的。

這個種子隨着帝皇後面的一些行為與計劃如同受到春雨一般生根發芽，最終在一場浩劫里徹底爆發了。

在第20個千年，當人類的科技足以讓人類有了與其他銀河頂尖種族一拼之力的時候，人類也逐漸走向了癲狂。他們開始沉迷於基因修改，機械改造，環境變更，甚至把一顆冰封星球改成了北歐神話主題樂園，在上面用基因手術製造出了各種各樣的神話生物。他們愈發放縱，最終導致人類這一物種的概念都受到了污染。

與此同時，科利尼厄斯創造出的高級人工智能和人造人，這些本來旨在幫助人類的工具被當時的人類濫用，他們甚至完全將自身未來交到這些人工智能手上，讓它們完成所有任務。就好像這是一場遊戲，而人類有了控制台。最終，人工智能認為自己比人類更加優越，因此做出了消滅人類的決定。

這場滅世浩劫具體從何開始科利尼厄斯無從得知，他只記得人造人幾乎全部死亡，恆星被巨大的蛇形機械吞噬，整支戰爭艦隊被納米蟲群同化，整塊大陸被智控機械切割拋入太空，上百萬個世界化為火海，鐵人叛亂一度讓人類陷入滅絕的危機。

在那之後便是選擇與人類站在一起的鐵人和僅存的人造人幫助人類抵抗叛亂的鐵人，以及後面的銀河聯盟。這也是科利尼厄斯放棄人類身份的轉折點。

噬生者病毒實際上已經污染了他的身體，以至於在這萬年的時光中雖然科利尼厄斯一直用近乎魔法般的科技支撐身體運轉，但他還是能感覺到這種病毒在內部不停的把他的軀體拖向那個永遠停留在生與死的一瞬間的地獄。而帝皇和爾達，這兩人突然不見了。好像他們從未存在過一般，無論科利尼厄斯如何去尋找都找不到任何蹤跡。在他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科利尼厄斯終於還是把目光投向了人工智能。

如果他能將自己的意識轉化為數據流，讓自己變為數據生命，那麼不僅自己能擺脫噬生者病毒的折磨，也能進一步解開那些叛亂鐵人的本質，從而提早終結這場浩劫。

具體的轉化過程科利尼厄斯早已大半遺忘，只記得那是極為血腥殘忍痛苦不堪的過程，而且徹底違背了人類的道德觀念。

鐵人叛亂最終被終結，剩餘的人工智能和人造人有些被毀滅，有些則搭乘艦船離開了銀河系，永遠不再回來。破碎的人類聯盟頒佈了十分嚴格的限制人類使用人工智能的法令，在那之後，又是近千年的時間。

原本人類以為鐵人叛亂是他們會遭受的最大規模的浩劫，但是靈族隕落帶來的色孽尖嘯瞬間撕開了恐懼之眼，亞空間頓時變成群魔亂舞的地獄，進入亞空間的所有艦隊瞬間失去了聯繫，人類的各個世界見的聯繫也跟着徹底終斷。

他們瘋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暴動的亞空間導致靈能者數量激增，而那些不受控制的不穩定靈能者進一步摧毀了更多人類。那些不需要依靠亞空間的異形種族，或是本身就有很大問題的異形種族趁亂奴役或是攻陷人類星球，科利尼厄斯遍佈銀河的情報網幾乎瞬間就被完全摧毀，沒人能料到這個情況。人類徹底陷入黑暗時代。哪怕是泰拉，人類的母星，也陷入徹底的暴亂之中。

“在這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很熟悉了。”科利尼厄斯說“不論是泰拉統一戰爭，清洗叛變的雷霆戰士，還是大遠征。”

進入永夜時代的第一年，科利尼厄斯就滿銀河系搜尋自己曾經的勢力，因為他幾乎在人類每個星球上都建立了避難所和安全屋。結果他發現那些自己能找到的避難所里，絕大多數避難所都被暴民，異形，或是怪物攻陷了。他只能帶着自己搜尋到的少數倖存者離開。剩下的那些，要麼已經被亞空間吞噬，要麼根本到不了。

一路上他設法解救了很多人類世界，出手毀滅了數十個新生的異形種族，他還遇到了數不勝數的恐怖經歷。最終他到達了泰拉。卻發現泰拉已經變成一片末日廢土一樣的地方。當年他留下的勢力已經變成了一群科技瘋子，科利尼厄斯帶領倖存者和他搜集到的科技，武器裝備組成了一支規模不大但裝備極其先進的武裝勢力，他們打下了被掌控在科技瘋子手中的一片區域，在那裏重新開始。

由於高科技水平，很多勢力都盯上了科利尼厄斯，有些想把他抓來為自己所用，有些認為科學是異端要殺了他，還有些則是單純的想做交易，或是請他幫忙。

他幫助奧洛克人維護他們的避難所，他給了印尼集團風暴鳥製作技術來換取大量資源和人力，他和掌印者們互相交流，科利尼厄斯送給他們一台遠古時期人類使用的BB機，掌印者們則回贈了一個陶瓷罐子，據說是一個被稱為“明”的部落的遺物。

在烏拉爾山脈，他聽到了許久沒有聽過的名字。特拉瓦特部落擁有先進的科學技術，科利尼厄斯很是欣賞這一點，但對於機械里有靈魂的說法則完全不屑一顧。除此之外讓科利尼厄斯感興趣的就是他們的說法：他們只聽從一位自稱“帝皇”的存在的要求，因為他與他們分享了可以追溯到黑暗科技時代的技術知識。

一開始科利尼厄斯以為這個帝皇只是特拉瓦特神秘首領的自稱，但他一直無法找到部落人口中的帝皇，同時，科利尼厄斯也對所謂的“黑暗科技時代”很感興趣，他以為是人類崩潰后的這上千年裏科技有了其他變化。

結果他得到的答案幾乎讓他氣死，特拉瓦特前來與他對接的一名高級人員說黑暗科技時代就是數千年前，也就是說他們口中的黑暗科技時代就是科利尼厄斯做夢都想回去的黃金時代，即使已經變成數據生命的科利尼厄斯也從未如此憤怒過，他差點兒就失手殺死了那個特拉瓦特的人，只是讓手下的士兵將其趕走。

他還揮師與埃辛迪奧級戰鬥機械人，遠古時期遺留的叛亂鐵人軍隊作戰，並最終擊潰了它們。但他沒有辦法徹底清除這些叛亂鐵人，因為那時一股強大勢力的出現打破了整個泰拉的局面。

他終於得以與帝皇再次相見。

但這一次見面最終以一場大戰告終。

科利尼厄斯反對帝皇準備利用他從亞空間中得到的力量創造超人類戰士，而帝皇則堅決反對科利尼厄斯重啟人工智能，結果顯而易見，完全對立的兩人最終導致兩股勢力爆發戰爭。

大戰持續了數十年，最終以科利尼厄斯的失敗告終。有關這場戰爭的一切細節被盡數抹除，科利尼厄斯似乎理解了那些昔日同僚為何離開帝皇，科利尼厄斯尊重帝皇所做的一切，但他無法認同帝皇對於人工智能的禁令，帝皇在統一戰爭其間的所作所為也讓他深感懷疑。這些複雜的情緒最終導致他和帝皇分道揚鑣，但他還是保存了一部分勢力，並在帝皇毀滅奧洛克城和紅鑽王朝的時候儘力保存了很多人的性命。就這樣，對帝皇失望的科利尼厄斯帶着他的人民離開了泰拉，開始了他們在銀河系裏的流浪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