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了她而來
第2章為了她而來
她口中的大人,是燕胥安。
小丫鬟名叫白蔻,十七歲,據她所說,這裏是丞相府,白蔻是燕胥安指派來照顧她的。
秦霜降默了默,只輕輕伸手將白蔻手裏的葯碗推開,白蔻不解,卻聽秦霜降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白蔻端着手裏的葯碗,面色有些發愁與她不肯喝葯,但還是如實回答她的話:“大人這幾日都很忙,新陛下剛剛登基,凡事都需得大人操心,不過小姐您放心,等大人得空了,必定會回來看小姐的。”
先皇駕崩,如今遺體也剛入皇陵不足半年,可笑的是,繼位新帝不過十一歲,先皇溺愛,這般年歲卻什麼都不懂,整日除了吃喝就是玩樂。
也不知道燕胥安用了什麼法子,這小皇帝看誰都不順眼,唯獨聽他的話,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唯恐觸了燕胥安的逆鱗,就會像秦家一樣,被強制扣上一頂謀反的帽子,抄家滅門。
與其說這小孩兒是皇帝,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燕胥安才是那個真正掌權的人。
“小姐?”
見她失神,白蔻止不住喚了她一聲,有些狐疑,但還是將手中的葯碗往她身前遞了遞,柔聲哄道:“小姐,還是先喝葯吧。”
她神色有些焦急,似乎秦霜降不喝,遭罪的一定會是她,秦霜降疑惑,但還沒開口說話,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白蔻手一抖,險些將手裏的湯藥灑出來,好不容易穩住,忙將手中的葯碗放在桌上,又迅速退到一邊。
秦霜降聞聲抬眼,視線落在進門的男人身上,他一身黑衣,身姿挺拔,果然,是燕胥安回來了。
“大人。”白蔻忙跪在地上,簡單的兩個字也聽得出來她控制不住顫抖的聲音。
他大步走進屋子,身後跟了一眾丫鬟小廝,進到裏屋的時候,看了一眼靠在床上臉色還有些慘白的秦霜降,下一瞬,目光就下意識落在一旁的葯碗上。
見碗中湯藥一滴未動,他眸光微寒,似是有些不滿,但沉默片刻,卻並未說什麼,只輕輕抬了抬手,示意白蔻下去。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並未責怪,只拂袖坐在床邊,他眉眼冷峭又深邃,明明是很放鬆的姿態,卻也給人一種盛氣凝人的感覺。
他沒說什麼,只端起放在一旁的葯碗,親自用勺子舀起湯藥遞到她嘴邊,出口的聲音儘可能溫柔:“再不開心,也別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看他如此有耐心的樣子,讓秦霜降很意外,自七年前他離開秦家之後,就再沒回去過。
後來再聽到他的傳言,就說他脾氣極其古怪,但勝在聰慧,老皇帝重用的不行,掌權之後,更是我行我素,他所到之處,能止小兒夜啼,使犬吠立止。
實在不能想像,這麼一個暴戾恣睢的人,此刻出口的語氣,竟溫言細語,秦霜降看着他遞過來的葯碗,又抬眼看看燕胥安。
她不明白,燕胥安為什麼救她,她自認為,單說他們之間的羈絆,應該還不至於讓他牽挂到親自出馬保她一命的地步。
他們雖然曾以兄妹相稱,但她並不是他的親妹妹,歸根究底,她這個妹妹,只是秦天佑按照長幼排序,強加給燕胥安的。
秦天佑收養過很多孤兒,他們都是沒爹沒娘沒血緣,但都以兄弟姊妹相稱,這都不是什麼稀奇事。
但燕胥安和他們不同,他是秦天佑正兒八經看上的義子,而她,只是養在身邊的特殊暗人。
所謂的特殊暗人,就是他養來以色侍人,等到時機成熟,就送到指定的權貴床上,或是刺殺,或是眼線。
她心頭有諸多疑問,可見他盡量表現出溫柔的樣子,秦霜降終是沒問出口,只乖乖的喝了葯。
對此,燕胥安很滿意,剛放下碗,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來人匆忙的走到廳內,隔着垂下的絲綢簾帳,拱手見禮:“大人,禮部尚書蕭大人求見。”
話音落,燕胥安還沒什麼反應,秦霜降卻先一步表情一滯,下意識抬眸想看向外頭通稟的人,可視線卻猝不及防的被一道陰惻惻的目光截住,是燕胥安。
四目相對之間,他逐漸斂起了眼底的笑意,目光灼灼,與之前的寵溺不一樣,這次,彷彿是要將她拆食入腹的冰涼,秦霜降識趣的再次垂下眼帘,掩去面上隱約波動的情緒。
說起蕭容策啊,秦霜降和他很早就認識,比她認識燕胥安的時候還早,以前,蕭家和秦家關係好,蕭容策經常出入秦家將軍府。
他和秦家的幾個公子小姐關係也很好,但他和他們不一樣,他不會藉著各種理由霸凌她,甚至有他在的時候,秦家幾個小姐公子才會有所收斂。
於是,每次他來,秦霜降就總喜歡黏着他,喚他“容策哥哥”,這是他允許的,也是只有她可以這麼喊他……
這些也並不是什麼秘密,燕胥安是在將軍府生活過的,他當然知道。
但他沒說什麼,只眸光幽暗又陰冷的盯着她,出口的語氣卻依舊溫柔,但又透着一絲警告:“好好兒養傷,其他的,日後再說。”
說罷,他起身離開。
等他走出門,秦霜降才抬眼看向空蕩蕩的門口,神色恍惚間,她竟覺得,燕胥安的語氣和態度,讓她有種他們這七年從未分開,且親密無間的錯覺……
往後的一個月,燕胥安只要有空,就會偶爾過來看看她,請的東都最好的大夫,用的最好的葯,不管是她身上的毒還是傷,都恢復的很好。
他從不主動提起蕭容策來的事情,倒是白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在燕胥安不在的時候,她總是時不時的說兩句。
秦霜降也只是聽着,並不回應……
這天,日暮西垂,天色灰濛。
當房門再次被敲響的時候,秦霜降正靠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目光獃滯的看着窗外。
白蔻捧着從園子裏帶回來的梅花從外頭進來,她站在玄關處,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走進屋子找了個花瓶,一邊將梅花插入瓶中,一邊說著:“那蕭大人又來了,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二十九回了,還是頭一次見咱們家大人這麼好的耐心呢,要換做別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燕胥安是東都出了名的脾氣差,沒耐心,也正因如此,沒有人敢因為什麼事情而纏着他,秦霜降依舊沒搭腔,只默默地垂下眼帘。
她知道蕭容策幾乎日日都來是為了她,也大概能猜到燕胥安不對他怎麼樣,也並非是耐心變好了,他只是在等,等秦霜降主動表態而已。
秦霜降有預感,如果她不主動去,燕胥安能一直這麼跟他耗着。
思及此,雖是猶豫再三,可傍晚時,她還是向白蔻問了燕胥安的去向,端着參湯帶着白蔻去了書房。
見她來,門口的侍衛都有些意外,但卻並未阻攔。
秦霜降走到門口,書房的門開着,她抬眼看向裏頭,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坐在一旁的蕭容策。
她下意識止住腳,雖然來之前,是做好了心裏準備的,可在看見他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心口刺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