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蠱惑人心
半夜。
兩個人偷偷摸摸的來到了學院裏。
布拉卡達魔法學院有兩棟教學樓，叫‘象牙塔’，不是真用象牙做的，而是形狀像兩個彎彎的象牙。
這是很科學的建築方式，不僅樣式美觀精巧，而且合理的避免了高山上風雪會導致建築傾斜的問題。
之所以有兩棟象牙塔，是因為魔法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分支。
一種是以神秘學為基礎；另一種是以神學為基礎。
巫師、德魯伊、鍊金術士等通常會研究神秘學——他們認為魔法更多是以自身能力引發出自然的力量。
牧師、咒術師、薩滿等通常會研究神學——他們認為魔法是在藉助神的力量。
這也是魔法行會中的兩大派系，一直為了理念爭論不休。
布拉卡達魔法學院有來自大陸各國的學生，當然是兩種邏輯都可以學，主要是為了避免爭端才分開教學。
由於兩個基礎課截然不同，學生只需要選擇其中一門就可以。
但無論傾向於哪種理論，都不會影響對魔法的修行，這一點是公認的。
而這個公認，主要就是因為智慧石的存在——智慧石是任何人都能用的，不分派系。
所以智慧石被安放在了兩個象牙塔之間的小院子裏。
雖然位於學院裏，但這院子實際上屬於魔法行會，山德魯有鑰匙。
山德魯被派駐到學院內的主要工作，一個是在學員畢業的時候辦理各種手續，另一個就是在新學員入學的時候帶他們來智慧石激發天賦——這兩項工作本質上都是在為魔法行會發掘人才。
這地方每個人只會來一次，也只需要來一次，半夜當然沒有新生入學，院子裏顯得很安靜。
其實這玩意本來是要額外收費的——山德魯這是偷偷帶易安前來，避開了收費的人員，算是很夠朋友了。
智慧石是一個銘刻着許多玄奧符文的方石碑，中間嵌了一塊光滑如鏡面的水晶，隱隱散發著銀色的光。
“把手放在智慧石上，它會激發你的魔力，並讓你看到自己的魔法天賦。通常情況下，你只需要冥想，就能讓魔力運轉起來。”
山德魯示意易安觸摸那塊水晶：“一般人需要額外付出1000金盾才有資格見到它，它也是學院中唯一讓我覺得划算的東西。”
說完，他退了幾步，站到遠處，只留易安在智慧石旁邊。
易安有些疑惑的伸出了手。
智慧石開始閃爍，光滑的水晶表面似乎起了波瀾，一股莫名的涌動迎面而來。
易安下意識的閉上了眼，腦子裏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場景。
他‘看’到了……自己？
是的，自己。
就像是傳說中的‘內視’一樣，易安見到了自己的三維立體形象，還看到自己腦部有一小朵藍色的火苗。
與此同時，易安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腦門子似乎出現了一股‘氣’，甚至能感受到這股氣在向四肢百骸散發某種能量！
這就是魔力？
這種感覺……很像是傳說中的‘真氣’啊！
或許這本來就是同一種東西？
易安心裏有些興奮。
不過，真氣之類的玩意不是應該存在於丹田嗎？
哦對了，上丹田確實就是腦門，也就是印堂中心。
但這玩意怎麼運行？
易安嘗試着讓這股‘氣’運轉到身體的其它地方，但沒有成功，它依然只是在腦門處晃悠。
對了，冥想！
易安放鬆了身體，開始緩慢的深呼吸，全身心的體會着那股氣。
漸漸的，氣息確實動了起來，或者說，是旋轉了起來。
在這種特殊的‘內視’環境下，易安隱約覺得自己看到了星空。
那股氣，就像是一個旋轉的星系。
這是一種暈乎乎的感覺……
但很舒服，就像是處於微醺狀態。
感受到那股氣的旋轉之後，易安腦子裏的三維形象消失了，內視的畫面中只剩下了一個奇怪的圖樣。
那個圖樣很抽象，看起來像是一隻凝視前方的眼睛，也像是一張正在說話的嘴，或者，也可以被視為旋轉的星空？
易安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如果說這是自己潛藏的天賦，那這到底是什麼天賦？
猛然間，易安感覺腦後似乎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就像有人在窺探自己一般！
易安猛的睜開了眼睛。
周圍沒有人，山德魯依然站得很遠。
但此時，易安驚訝的發現，智慧石的水晶里出現了畫面。
那是一片黑暗死寂的天地……沒有活物，只有廢墟、焦土與無盡的骸骨……
——那是只看一眼就能體會到死亡與絕望的畫面！
眼花了嗎？
易安閉了閉眼，重新睜開。
眼前依然如此，水晶中還是一片荒蕪的焦土，只是畫面正在淡淡隱去，而焦土中，隱約出現了一點點嫩綠的光。
這又是什麼？
難道……這才是自己的天賦？
但這，到底是意味着死亡，還是新生？
片刻后，智慧石不再閃爍，安靜的擺放在面前，鏡面般的水晶上只有易安的倒影，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但易安依然回想着那黑暗死寂中一點新芽出現的畫面。
見智慧石停止了運行，山德魯走了過來：“我想，您應該從智慧石里看到了一些畫面？是大地還是天空？亦或是火焰？冰霜？該不會是劍或盾吧？”
“應該是大地吧，黑乎乎的……”
易安不確定的回答着。
山德魯問的那些畫面易安一個都沒看到——很顯然，自己的天賦可能比較特殊，最好不要輕易透露。
……
不朽之塔。
這是現任布拉卡達魔法行會會長艾斯切爾的居所。
也是布拉卡達統治者的王宮。
由於布拉卡達的術士們堅持認為‘不朽之王’馬格努斯陛下依然活着，所以一直都沒有新國王，近千年來都由魔法行會的會長行使元首職權。
艾斯切爾正在高塔上看着一塊奇異的紫水晶。
紫水晶上浮現的，正是易安看到的那片滿是骸骨的死寂焦土，以及焦土中出現的一點嫩綠。
“亡靈？……不對……難道是……不死者？”
艾斯切爾緊皺着眉頭，雪白的眉毛幾乎豎了起來，眼神死死的盯着黑暗中的綠芽。
隨後，他雙手攏在紫水晶旁，紫水晶內的畫面變成了易安和山德魯交談的場景。
“看起來也不像啊……”
艾斯切爾嘆了口氣，揮了揮手，紫水晶中的畫面漸漸隱去。
他捋了捋鬍子，拎起法杖向門口走去。
大門在他走到門前的那一刻自動打開，又在他走過之後自動關閉了。
而此時，房間中的紫水晶再次綻放光芒，浮現在紫水晶中的，是一個既像眼睛又像嘴巴的圖樣。
那個圖樣，在艾斯切爾桌上的魔法書中也同樣存在。
那是艾斯切爾最拿手的魔法，也是他的天賦……
蠱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