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摸魚
兩個箱子裏的物品完全一樣，從數量到款式。
許書行試了下重量，每個箱子估計有一百多斤。
“我就天天提這玩意？”
許書行腹誹了句，腦子裏頭轉起滾輪的結構，鋼珠潤滑油鋼圈一閃而過，然後再想自己只能過一天，什麼都留不下來也就算了。
再翻看這些書，都用藍白綢紙皮殼子仔細包的整整齊齊，格式劃一。
四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
五經，詩經、尚書、禮記、周易和春秋
大學、中庸和詩經都是一本，論語三冊，孟子五冊，春秋最多，二十冊線裝書，紙質軟薄藍色皮面，厚度差不多一公分這樣子。
各留一冊，別的都搬出來放到架子上，筆墨紙硯也只留一份，這就輕多了。
他提了書篋出門，又把門關上落了鎖，收好鑰匙從院子側門離開了榮國府。
把門的僕人也就是好奇隨意問了句去哪，並沒追問的意思。
許書行在榮府南二裡外的小花枝巷子前找了個吃飯的安靜小鋪子，買足了吃喝的東西，開始翻看那些四書五經。
都是繁體字，半猜半認吧，從右到左從上到下。
他從小好動，家裏總說他屬陀螺猴的，別說名著，連漫畫動畫遊戲他都看不了十分鐘。
上課調皮老師天天叫家長，家裏實在沒辦法，就去淞城看醫生。
看了一圈才知道這叫多動症，遺傳的，長大了可能會好。
沒曾想在這倒是好了大半。
“咦，這不是寶二爺的書童？”
有幾個衣着華麗的男人像是認出他了，走過來。
“你如何不在寶二爺身邊，反而在這裏？”
許書行抬頭妥斯托耶夫：“是寶二爺的吩咐，讓我在這裏讀完大學才能回去。”
也不認識這幾位是誰，低眉順眼就是了，無外乎大臉盆的良師益友。
“寶二爺倒是個妙人，自己書不看，反而讓書童替讀。”
“寶玉最不喜歡這些書，倒是喜愛些奇聞異志。”
“哈哈！還讀完大學，...”
“若單是看，倒也好說，只是看完又如何，背都背不熟，更別說經義了。”
大臉盆在外頭是有點面子，人家不但沒有難為許書行，反而又丟給他一顆銀錁子讓他添茶，順手還翻了下那些書，嘻嘻哈哈說著閑話走了。
“大吾大以及人之大小吾小以及人之小...”
這裏頭大學一千七百多字，確實字數最少，只是一冊，用的是正楷體，字和小指頭差不多大。
然後是中庸三千多字，......
雖然半個標點沒有還全是繁體，許書行也看得來勁。
潛意識告訴他，自己被關在房間裏同樣看書，只不過看的是課本。
許承恆就說過他打小就不愛讀書只陪着漂亮女孩子打轉，可別長成賈寶玉。
聽這幾個大爺說，那傢伙除了每日去老太太和王夫人面前走一遭，便只在女孩堆兒里嘻笑玩耍。
只要是女的但凡有些顏色又肯與他玩笑的，他便視若珍寶如一般，恨不能為其揉肩捏背洗手梳頭，為此更是鬧出許多佳話，惹來許多羨慕。
當年若是知道這傢伙是這模樣，自己非得跟父親好好理論一番，我能是這般人才？
“要宵禁了，哥兒不家去...”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掌柜的過來暗示要打烊了。
賈家的很多分支和下人並不住在府里，而是住到附近的各條街巷裏弄衚衕，平時就像是進府上班，朝五晚七八這樣子。
“我還得等一會。”
想必院子裏應該有人在找自己，許書行把書箱一提，現在回府里不知道會是怎麼個場面，想必板子少不了。
算了，還是在這裏吃喝過夜吧！
“掌柜的！還有什麼好吃的儘管做上來。”
“錢不夠我把書放在這，明日給你。”
這年頭，書好像值不少錢的樣子。
但這裏沒有電燈，只有蠟燭，這就太傷眼了，房間裏面倒比外面更暗。
掌柜還未說話，夥計遠遠的先拉起了破嗓子：“這四片黃藤蔑，長短八條繩。又要防陰雨，氈包三四層。匾擔還愁滑，兩頭釘上釘。銅鑲鐵打九環杖，篾絲藤纏大斗篷。”
掌柜一塊抹布丟過去怒喝：“閉嘴！”
許書行耳熟：“說什麼？”
“哥兒莫怪，這劣貨平時就好個聽西遊記，慣拿些裏面的話來說事。”
“哦，難怪我怎麼聽着耳熟，唱得很努力。”許書行笑着看看那夥計，離二師兄也就差了長鼻子和招風耳。
“不就跑堂，還有比這輕鬆的活嗎？”
掌柜笑道：“廚房的活，雖然也忙，聞着菜味也能混個半飽。哎哥兒，宵禁了啊，你不回府里可要緊？”
“看不完書回去還是挨罵，自然要看完的。幫我壓下。”
許書行嘆息着算着時間，離着子時還有兩小時。
回想起昨天，應該就是在子時那瞬間，世界重置了。許書行乾脆跟店掌柜聊起了天，還在店裏做起了運動。
掌上壓，仰卧起坐，左右弓步正反一字馬。
“你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麼高人？”
許書行拿兩板凳橫劈着一字馬，臉漲通紅，這個身體比較僵硬。
他只要現在劈實了，重置之後直接就是身體基礎，這比現實世界好多了，那邊他只要兩天不拉筋就要縮水。
“高人，那可多了。”
掌柜的介紹起這京城賣藝的各種把式，胳膊上能站人的，連翻十八個筋斗的，一巴掌拍碎大青磚的，......
但要說什麼吐氣如龍運劍如飛，這個還真不知道。
“老夫活了六十九，也沒見過這樣的高人。”
許書行也不算太失望，按人口比例來說，頂級高手肯定都是百萬中無一誰會來賣藝啊。
“那你說說看，這江湖上有哪些...好漢。”
“依我想來，天地如此寬廣，奇人異士自然是有的，只是這些人多半隱居山野了呀。”
“全都隱居山野？就沒有弟子下山進城務工？弄個編製啥的不好嗎？”
“自然也不是全都，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也是常理，傳說里，國公爺祖上是東漢國的冠軍侯賈復，那位就真的是武藝高強橫掃六合八荒。”
掌柜的最後說出來的居然是賈家的老祖宗。
許書行搖頭失望：“當年是當年，能橫掃六合八荒那肯定高強，但武藝沒傳下來，現在賈家子弟哪有會打的，吃喝高樂倒是在行...”
掌柜嘿嘿撫須：“我大琞中立之國，四十年都無戰事，自當馬放南山去啃草，人在宅里涮涮樂嘍，你天天舞刀弄槍也犯忌諱不是？”
許書行認同，學武需要天賦和毅力，閑得久了，多厲害的武功也放下了。
也可能是沒練成，反正看賈家那些子弟，總不見得傳的都是葵花寶典辟邪劍法沒法練的。
“江湖各大門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