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紛爭
噌的一聲站起來，龔仲盯着蔡勛，目露凶光。
“如何？在襄樊，你新野的走卒還敢逞威不成？”拍拍驢頭，蔡勛不屑冷笑，“在此地，你們連他都不如！”
“嘭！”蔡和拍案而起，“夠了！蔡勛，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頭驢從何而來，趁我還沒有回去將此事告知族長，你趕緊把錢財歸還給人家。”
短暫愣怔，蔡勛索性直接撇嘴，愈發不屑起來，“蔡和，莫要以為我不曉得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是想拿此事在家中大人面前邀功，好將我比下去是嗎？
我還就告訴你，今日這頭驢我是要定了。誰來都不好使！而且我也不怕直白與你說，有了這頭驢我便能直通士林，從此一躍成為荊襄本地知名人物！”
“這麼說來，這頭驢倒真是與你有緣。”早已將龔仲等人引為日後臂助的梁甫，豈會坐視麾下被羞辱，此刻他心裏已有盤算。
斜眼梁甫，看他裝扮，蔡勛自然瞧他不上，不過也不介意讓他知道，“何止有緣，這驢與我乃是知己！”
“話說是知己，但你又不能與他對話。”梁甫搖頭嘆息。
“如何不能？”
“如何可能！”語氣驚訝，梁甫一臉不信。
“嘿嘿！”咧嘴笑起來，蔡勛朝城門口望了眼，“還真讓你說對了！我便是真的懂得它的言語！”
“這話怎麼說？”隨着梁甫話問出口，周圍路人也紛紛停下腳步。眼看注視自己的人越來越多，而門下他等的人也正在趕來，蔡勛一時興起，忽然仰頭‘咴兒…咴兒…’像驢一樣鳴叫起來。
當場，一眾圍觀路人紛紛大笑，城門下看見此景的人也跟着歡笑起來。
見狀梁甫終於越位出來，只見他一邊面笑不止，一邊抬手止住眾人，“諸位我聽說，獸若是活的久，是會幻化成妖邪的。而妖邪大家應該都清楚，會依附到心智不堅的人身上。也就是通俗所說的妖邪附體。”
說著話，梁甫一步步向蔡勛靠近，“而人一旦被妖邪附體，那他各方面表現的就會和獸精一樣！包括說話。”
原本引起眾人歡笑的蔡勛正在得意，可隨着梁甫的話說完他也意識到不對勁，瞪眼看他，蔡勛正要大聲辯駁。
“嘭！”
卻被梁甫直接一拳轟到面門，“大家後退，我來制服妖邪！”梁甫大喝，隨後縱身而上對着捂住臉鼻的蔡勛就是一番蹂躪。
按在地上一番捶打后，梁甫又扯下一條布袋直接塞進他的嘴裏，而後反縛雙手，將他提溜起來。
“你再說伱還會不會驢叫？”瞪圓眼眸，梁甫大聲喝問。
而剛才反抗中已經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蔡勛，此時哪裏還敢頂撞，連忙搖頭。
“好！”
周邊圍觀的人群也反應過來，連忙爆發喝彩。剛才明顯是這位健碩青年，臨危不懼，挺身出來替大夥制服的妖邪，且不看先前囂張的那人眼下何等乖巧。
接着梁甫又叮囑眾人幾句，人群才各自安心散開，道路再度恢復如初。
拎着蔡勛來到茶棚，梁甫隨手將他丟給蔡和的扈從，“把這礙眼的傢伙趕緊帶回去，省的在這裏丟人現眼。”
軍漢們唯諾不敢言語，只有蔡和朝他拱手抱了抱拳。
擺擺手，梁甫扭頭朝城門下看去，一名狀貌不揚，身體孱弱的青年士子一直看着此處發生的事情。目光相錯，青年迅速轉身，隱入人群中。
眼看青年背影漸漸消失，梁甫搖了搖頭，他其實已經猜到那青年大約是誰。
不過眼下的他其實也沒必要與他多做糾葛，此行最主要的還是將北邊的探子送到襄陽。於是，稍微喝口茶后，幾人再度上路。
由蔡和的扈從牽頭，尋了處渡口，幾人中午便渡過漢水，下午進了襄陽城。
而當梁甫等人跟着蔡和將這探子一路押送到鎮南將軍、荊州牧劉表的府邸后，直到傍晚都沒有人再來與梁甫說過話。而且梁甫作為新野軍的信使，此行帶了符傳，遞交完文書後，便直接被安排到驛舍。
至於蔡和幾人，則是回歸蔡家。
於是，梁甫五人便成了無人問津的小嘍啰。直到夜幕降臨，也再沒人來通知過他們要如何，到這裏，從新野辛苦趕來的幾人也終於忍不住滿腹的牢騷，圍在梁甫的屋舍內吐槽個不停。
“要我說，俺們不如連夜離開這鳥地方，反正人也已經送到，我等也算交了差。”沒有吃喝上，龔仲最是不滿。
“仲兄也不能這麼說，終歸是奉命來的襄陽，若無回命便自行返回，且不算是正經的完差。”張大是龔都麾下最敏睿的人，做事也很妥帖，梁甫喜歡帶上他。
而關平的兩名校刀手，其實整路都沒怎麼多說話。只是此時稍微也有些不忿。
掃了四人，梁甫其實也是不太滿意。他不滿的是他眼下的身份實在太低，也根本沒有什麼名聲，似乎是個人都可以小覷他。
“好了，大夥也趕路一整天，早些休整歇息吧。明日晌午前若沒甚動靜，我們便返回新野，不在此地受氣。”
聽他這麼說，幾人也感覺舒暢不少，便各自回屋休息。驛舍不缺房間，所以梁甫五人要了三間房，他獨自一人睡一間。等他勸走眾人的，自己也洗漱完畢，正準備躺下的時候，忽然門扉被人敲了敲。
微微錯愕，龔仲他們肯定是不會這麼小聲敲門的。移步來到門口，梁甫小聲詢問，而門外那人只說了句開門。
稍微猶豫片刻，梁甫也不糾結，徑直把門打開，將人讓了進來。
來人是個中年文士，自有一身書生氣。進入屋舍內，他先是自顧繞了一圈，而後才看向梁甫，“梁大郎，諸葛孔明的同鄉？”
眯眼點頭，看樣子來人對劉備的近況了如指掌。
施施然提起案上的茶盞給自己倒了杯茶，文士輕輕呷了一口，才繼續說道：“你來之前，劉使君難道沒有給你說過我嗎？”
搖搖頭，梁甫又哪裏能想到劉備在襄陽居然也有暗子。
“我叫伊籍！”文士洒然一笑，也不在意，“深夜來尋你，只是告訴你明日清晨速速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