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尾巴

第十四章:尾巴

身形從壁掛的斬馬刀前悄然移走,梁甫盯着伊籍並未回應。

看他不作聲,伊籍也不急躁,只是默默看着,“我知道你眼下有許多問題,有何不解,你但問無妨。”

作為軍營使者,初來襄陽,便忽然有人冒出來說是你家將軍的內應,讓你如何如何做。但凡是個有理智的人,都會謹慎對待。

不過梁甫顯然不是一般人,“鎮南將軍府里果真是出了意外?”不僅沒有絲毫質疑,反而直接道出自己的猜測。

一臉詫異看向他,這番操作險些把伊籍給整不會了,好在他心態夠穩,迅速緩過勁來,點點頭。

“自昨日起劉荊州府邸已經開始謝絕外人拜訪,今日更是將軍府的事務都交由從事打理。”伊籍迅速道明情況,“據我判斷劉荊州此番恐怕是真的要卧病不起了。”

“眼下是有人想封鎖消息?”梁甫又問。

再度頷首,伊籍也是正色,“蔡瑁作為蔡夫人的胞弟,這幾日頻繁出入州牧府邸,明顯是后宅出了問題,蔡夫人才急切喚他過來的。”稍微沉吟,“劉家諸子中唯有少公子劉琮與蔡家有姻親,而此人又怯懦不堪,蔡家恐怕會保他繼承荊州基業。”

看眼伊籍,梁甫作為先知者,此時也不得不佩服劉備識人的水平,便是伊籍這般在劉表陣營並無建樹的人,劉備也能發掘出並任用他。以後續的事實看,確如伊籍所料,蔡家隔絕內外,成功保劉琮繼承了荊州牧。

然而對這個消息閉塞的時代來說,及時的情報是價值不可估量的。

緩緩從衣襟內拿出事先備好的書信,伊籍沉聲,“原本我想過幾日確認后,再差人送去新野。但又恐中途生變,如今恰好趕上你來此處,便托你務必將此信送與劉使君。”

緩緩將信推到梁甫面前,抬手將信件壓住,梁甫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案幾。而對面,伊籍只是安靜的等待。

良久,梁甫忽然開口問伊籍,“你為何要助劉使君?”

明顯愣怔,伊籍大概也沒想到梁甫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他只是稍微停頓后,便微笑起來,“因為劉使君是我迄今為止,聽過,見過,最有志氣的英雄!”

“好一句有志氣的英雄!”點頭稱讚,梁甫也表示認同,“信我收下了,回到新野大營后,我必然將他呈遞上去。”

見狀,伊籍來此處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他也便起身道別。

“襄陽局勢微妙,若有機會,你還是早日脫身為妙。”臨行前梁甫倒是叮囑起伊籍來。

笑着頷首,伊籍行到門旁,卻忽然停了下來,回首看向正將信件放進衣襟的梁甫,“有句話,我還是不問不痛快,梁大郎你方才何以斷定我便是真?而你本人又是為何非要留在劉使君的軍營的呢?”

將信件放進衣襟,梁甫抬頭來答,“能深夜孤身來尋我這寂寂無名者傳遞情報的,若非劉使君心腹,誰會冒此風險。”接着他又笑了笑,“至於我為何投玄德公,如你方才所言,這天下,英雄重英雄爾!”

深深看着梁甫,許久,伊籍忽然笑了,“梁大郎,你且看罷,我斷伱三年內必不會再寂寂無名!”

說罷,伊籍昂然踏步出門去,若非深夜,他或許是會大笑離去的。

稍微收拾心情的,梁甫再將事情細細縷清后,便又將龔仲幾人喚醒,直接交代起明日清晨出門的事情,而後再議定一些事項后,眾人這才各自入睡。

翌日,黎明。

天剛剛拂曉,襄陽城內的驛舍里就傳來了爭吵聲。

“梁甫!你憑什麼讓我們這一伙人硬在此處聽你安排,俺們是來送人的,又不是來消遣的,既然事情辦妥,如何不能回去!”當場,龔仲指着梁甫大聲反問。

“龔仲!既然我是此行的領頭,你就必須聽我的!昨日下午才來的襄陽,睡了一夜,今日難不成誰家都不拜訪就回去了嗎?”

響亮的爭吵聲,也引來城內眾人的注意,有知曉情況的則是交頭接耳的小聲說著。

“你自己拜訪吧!俺們先回去了!”只見直接一揮手,索性自己帶着兩人出了驛舍。

“站住!”見狀,梁甫也是面露焦急,連忙讓同伴與驛舍中人緊急交割后,匆匆追了出去。

而人群中,兩名青年,互相對視一眼,隨即尾隨上去。

出了驛舍,梁甫並未停留,一路追着龔仲直到城門下。此時襄陽城門也剛打開不久,早市的人潮剛剛散去,梁甫也不與龔仲爭執,連忙將符傳交於衛卒查驗后,幾人直接出城離去。

後方兩人見梁甫幾人果真什麼人也沒接觸,就這般出了襄陽城后,稍微猶豫后也轉身離開。

而此時出了襄陽城梁甫幾人也沒有廢話,一路向北,直到津渡口才稍微喘口氣。

扶着碼頭的憑欄,龔仲喘着粗氣,“還真讓你說中了,那麼早便有兩個人過來監視我們。”

“確定他們走了嗎?”回首四顧,梁甫問道。

“確認是沒有追出來,我出城后着重留意的。”隨梁甫一起的張大肯定回應。

朝遠處定了定神,梁甫回過頭來,不置可否。接着,幾人陸續登上渡船,往北邊樊城過去。

而他們走後,一名漢子也連忙雇了艘小舟悄悄跟了上去。

一炷香后,幾人順利踏上樊城的土地,接着他們馬不停蹄,繼續往北趕路。見他們行色匆忙,身後尾隨那人也連忙追上,只是在樊城城門外道路上的人實在太多,漢子到底是跟丟了。

正在他懊惱之際,忽然有一隻手從他背後,捂住他的嘴,將他悄悄拖到沒人的偏僻地段。

龔仲死死按住此人,張大在他身上來回摸索個遍,除了浮財再無其他。

“這傢伙身上什麼信物也沒有,根本不像是軍中武卒,他為何要跟着咱們?”雖然欽佩梁甫的機謹,但張大還是表示不理解。

“這還得他自己開口。”說著梁甫直接拽起漢子後頸衣,朝水邊拖去,“說來你們或許不知道,當年廷尉的詔獄裏,有個叫囚水窒息的死刑,說的就是把人按在水裏給活活悶死!”

話落,梁甫手裏的漢子開始拚命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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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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