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甘州之戰
而在正面戰場上，回鶻人射出一輪箭矢后，紛紛後撤，而回鶻人的中軍，也在前軍後撤后不久，將營帳往後移動。
見此情景，前方衝鋒龍家和六穀部前軍以為回鶻軍已敗，故而不等大軍匯合，加速了向前的衝鋒。
在後方的龍家家主龍就嘆道：“想不到回鶻如此不堪一擊。早知道就獨自領軍作戰，沒必要邀嗢末、六穀部，還得白給他們一份。”
而隨軍出擊的六穀部首領折逋葛支卻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不對，回鶻人不會如此，讓前軍暫緩。”
折逋葛支急忙下達命令，但此刻的戰場上，哪是那麼容易下達命令的。
六穀部也是奴隸起家，所以也獨立多年，但各項建制不算完善。他們的號鼓聲，只能簡單傳遞，前進、衝鋒、撤退等命令，而在情況下，又不可能鳴金收兵，否則自身會亂，只能派遣快騎向前線傳令。
但就算是快騎，此刻在混亂的戰場上，又怎麼可能追得上衝鋒大軍。
最前方的龍家年輕人仗着馬匹精良，越追越快，越追越遠。
而與他們一同追擊的六穀部前鋒同樣不甘示弱，加速衝鋒，兩軍雖為聯軍，約定戰利品共同分配，但肯定最先破敵的一方能得到更好的戰利品。
此刻你爭我趕，不落於人后。
但他們沒有發現，隨着如此頻繁催動馬匹，胯下的戰馬越來越疲憊，而他們的大軍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陣型之間越發混亂。
而又是追擊片刻，他們總算靠近了回鶻人的大軍。
和他們預想中回鶻人中軍四散逃竄不同，此刻的回鶻人陣型嚴整，士兵肅立。而這些回鶻人的正前方，有數百回鶻騎兵與其他人完全不同。
回鶻人大部分身披裘衣，少有戰甲，但這數百騎兵身披鐵甲，與其他回鶻人格格不入，甚至有十來名回鶻人連戰馬都身披馬甲。
這正是現任可汗天睦可汗組建的親衛隊，選拔各部落中的最為強大的勇士。
一些沒腦子的直接沖了上去，妄圖搶先獲得戰利品，但也有一些有識之士，頓感不妙，但此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被大軍裹挾着衝鋒。
而對面的回鶻人，在龍家六穀部聯軍靠近后，也同樣發起了衝鋒。
想起了之前懸挂於陣前的人頭，這次，這些回鶻人無不敢用命，都拼盡全力，攻擊着對手。
雙方不過只是一陣交接，陣型散亂的龍家、六穀部聯軍就被天睦可汗的親衛隊衝垮，雖然第一輪傷亡不過百人，但陣型散亂的後果是非常致命的。
龍家、六穀部聯軍的前鋒潰散后，敗兵向後退去，不斷衝擊着自己的陣線。
而剛剛逃離的回鶻人前軍，此刻也從後方繞了過來，從兩側襲殺聯軍。
而在後方的聯軍將領，並沒能當機立斷，命人斬殺敗兵，反而顧慮頗多，結果己方大軍被自己的敗局沖亂后，又迎來了天睦可汗親衛隊的致命一擊，從而造成更大的混亂。
如此反覆，龍家、六穀部聯軍的混亂快速擴大，展現出敗相。
戰場后，天睦可汗的親衛隊實際上並沒能殺傷多少敵軍，但他們的作用卻是非常重要的，由他們將敵軍衝散，而緊隨而來的回鶻人，則對龍家、六穀部聯軍進行了一邊倒的屠殺。
陣型渙散、士氣已泄的龍家、六穀部聯軍此時也是待宰的羔羊。
而見到前軍潰散，六穀部首領折逋葛支不再猶豫，連忙吹響號角撤軍，而他自己並沒有在戰場等待，收攏軍隊，而是毫不猶豫地帶着左右親軍撤離戰場。
對於折逋葛支首領而言，這是非常明智的選擇，此刻逃離，生還的機會極大，回鶻人未徹底打敗聯軍前，未必會派人追殺。
但對於聯軍而言，卻是壓倒駱駝的最後稻草。
首領逃離，無疑加速了戰場上聯軍的混亂，只能四散逃散，潰不成軍。
而此刻龍家、六穀部聯軍敗局已定，哪怕是孫武、白起複生，也改變不了敗亡的命運。
在大軍後方，直到敗軍衝到陣前，龍家族長龍就也明白了局勢，想要逃離戰場。
但此刻的戰場，也是亂做一團，又哪是那麼容易逃離的。
他依舊有一種不真實感，想不明白，前一刻還穩操勝券，幻想着戰利品和回鶻可汗妻女，下一刻，竟然如此慘敗。
這一切，彷彿做夢一樣，如此荒誕。
龍就掙扎着，逃離戰場，此刻的他心中明白，只要活着，就還有出路。
甘州是徹底敗了，但龍家在肅州還有不少部落，這次並沒有一起出戰，但唇亡齒寒，甘州回鶻勢大，他們遲早願意聯合抵抗回鶻。
這次敗了，大不了繼續向歸義軍臣服，還能藉助歸義軍的力量坐穩龍家族長的位置。
還有機會，一切都還有機會。
但緊接着，一根不知道從何處射來的箭矢，打斷了他的幻想。
箭矢直中脖頸，龍就頓時摔於馬下，被亂馬踩踏而死。
這位雄心勃勃，但德不配位的龍家族長中流矢，死於亂軍之中。
而龍就的死，沒有影響戰爭的局勢，一個時辰后，戰場的屠殺終於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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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符四年夏，甘、肅二州霸主龍家，聯合吐蕃六穀部、嗢末回鶻作戰，初戰勝，回鶻敗退。
后回鶻內亂，天睦可汗殺前任可汗自立，引軍再戰，效前朝太尉楊素用兵，求人而殺之以立威，使數百人犯大敵，不勝而俱斬之，三次過後，眾軍無不用命，一戰而破敵。
是役，回鶻陣亡三千餘人，六穀部僅三千殘兵逃亡鄯州、六穀部折逋葛支率部逃亡，龍家家主龍就中流失而亡，沒於陣中，龍家僅數百人逃離戰場，趕往肅州。
戰前，天睦可汗命大將夜落紇領兵兩千，拖延嗢末，夜落紇以戰馬捆綁枯木，令眾軍拖拽而行揚起塵沙，又廣立旗幟以為疑兵，嗢末以為回鶻主力盡在，不願為龍家、六穀部死戰，故而整軍對峙，不願出兵。
戰後，天睦可汗挾大勝之威，領大軍支援夜落紇，嗢末方知中計，雙方對峙三日，遣使和談，共約退兵。
自此，嗢末與回鶻交好，與吐蕃六穀部交惡。
此役過後，回鶻盡占甘州，天睦可汗盡得龍家百年基業，所得府庫珍藏、美女，分毫未取，賞賜眾軍，將龍就妻女賞賜於夜落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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