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喪葬街
我聽得後背發涼,忙問:“這是怎麼回事?”
張陵川神情嚴肅,對我解釋說,這是一種厭術。
以性命為代價,讓詛咒之人死於非命。
我想起了先前在余順意殘書里學到的縛命咒,那也是一種以命咒人的法子。
陰毒,卻十分有效。
王老頭繼續說道:“那對母女詭異地上吊自殺后,也沒有人上門幫她們收屍。”
“大熱的天,屍體都發臭生蛆了,才被人發現報警。”
更為詭異的事情,發生在那對母女死後的第七天。
十多年以前,有權勢的人可以做到一手遮天。
女孩被撞的事情便成為了懸案,兇手依舊可以逍遙法外。
那條大馬路上,人們依舊能看見那輛肇事的法拉利放着巨大的音響,在路上疾馳而去。
然而,在某天夜裏,那輛法拉利卻詭異地停在了馬路中間,一動不動。
身後,堵了一堆車,滴滴滴地按喇叭。
可是那輛法拉利卻靜得出奇。
“最終,是一位趕時間的車主下車敲了法拉利的車門,誰知道——他竟然透過玻璃窗,看到裏頭四個男人全都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跪在了車上!”
“跪在車上?”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想像,車裏那麼狹窄的地方,怎麼能跪在裏頭。
一直不做聲的張陵川,這時候突然開口:“是不是手腳都被折斷,反扣在身後,像謝罪一樣的姿勢跪在車裏。”
王老頭拍着大腿:“對,就是這樣。”
聽到這,我與張陵川相視一眼。
真沒有想到,蓮花謝罪這種厭術,竟然在十多年前就悄然出現過。
那個鬼臉羅剎組織,究竟想要做什麼?
“後來,跟這件事情有關的人,都收到了波及。除了我之外,我們柳州所有棺材鋪的工匠,家裏都遭受了詛咒!”
“正因這件事,我兒子恨上了我。他怪我當初太執着與祖上的規矩,這才害死了我的老婆。我們父子倆幾乎是天天都在吵,到後來他離家出走,不知所蹤!”
“我也是在一年前,才收到他寄來的家書,得知機緣巧合下,他竟然流蕩到了黃河當起了撈屍人。”
張陵川沉吟半晌:“所以,你是想讓我們跑一趟黃河,把你兒子帶回來。”
王老頭悲痛地點了點頭。
見我和張陵川仍在猶豫,王老頭轉身回房,從裏頭翻箱倒櫃,拿出了一張書信過來。
那信紙都泛黃了,上面的字倒是還能勉強看清楚。
“你們看看吧,去一趟黃河,說不定,你們也能找到一些線索。”
張陵川接過信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
信上,王老頭的兒子說,他這些年跟着一位師傅遊歷江湖,已經打聽到了有關於鬼臉圖騰的一些線索。
目前,還有最重要的一處線索,得去黃河找尋。
他在信上說,讓王老頭按照他之前寫的方法,壓制住妹妹身上的鬼臉,這樣可以保住她的命。
“只要等我從黃河回來,定能讓妹妹變回一個正常人!”
看到這裏,我身子忍不住一哆嗦。
原來,方才我在院子裏看到的那個花臉女人,竟然就是王老頭的女兒。
我忍不住將目光移向院子,儘管哪裏已經空無一人,可我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用秘法抑制住鬼臉的代價,就是得變成那樣一個奇怪的人嗎?
我的心,糾結萬分。
可是我好像,也別無選擇。
一炷香后,張陵川才將那信丟回給王老頭。
“把你兒子的信息給我,你這單子,我接了。”
“但是此去黃河山高路遠,你得先預支我一些定金。”
張陵川的意思很明確,從咱們這小縣城到黃河遠得很。
萬一我身上這鬼臉在半道上突然擴大到無法抑制的地步,我這條命怕是得交代出去。
王老頭拿出了一沓他兒子的照片,並寫了生辰八字交給我們。
隨即他才撩起我的衣裳,眸色深沉地盯着那個鬼臉面具看。
“你這鬼臉還小,很好抑制。”
“僅需用一件至陰的邪器鎮壓,這鬼臉便不會有變化。”
張陵川深深地看了眼他前堂擺放的這堆棺材,臨行前丟下一句話:“三日內,我會讓你見到你兒子。”
三天?
張陵川的口氣可真不小。
從咱們這小縣城到黃河邊來回就得耗去兩天。
他這是只給自己留一天的時間去找人?
“老闆,你確定咱們一天的時間,就一定能找到這個——”我拿起資料來看了一眼,上面寫着王重山。
“一定能找到這個王重山嗎?”
張陵川一把推開我們香火鋪的門,又拿起一根煙叼在嘴裏:“活人難尋,死人好找。”
我瞪大了雙眼看向他。
“老闆,你這意思是,王重山已經死了?”
張陵川眼神瞥像王重山的八字上,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沒再說話。
一晚上的折騰,我累得洗完澡就倒頭大睡了。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張陵川就跑來踹我的門。
“老闆,早……”
“早個屁,簡單收拾下,咱們馬上出發。”
聽到出發倆字,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把這個戴上,別離身。”
我好奇地接過張陵川遞來的一塊吊墜,忙問他這是什麼。
張陵川只是古怪地瞥了我一眼。
“沒聽見王老頭說的嗎,要帶一個至陰的物件,才能壓制住你身上那鬼臉。”
我把它戴在了脖子上,輕聲說了句:“謝謝老闆。”
其實也沒怎麼收拾,隨意拿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張陵川背上他那舊包,我倆便趁着大早上往車站的方向趕。
走在喪葬街,我的心裏還是感覺到有一絲奇妙。
這裏破敗,平常時候也沒有什麼人來。
那王老頭,為什麼要捨棄自己在柳州的產業,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賣棺材。
走在前頭的張陵川嘴邊叼着煙,大着舌頭對我說。
“每一個淪落到喪葬街的人,曾經都是在各行業里響噹噹的人物。”
“在這世間上,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落腳,就很幸福了。喪葬街都沒嫌棄你沒本事,你還好意思嫌棄它破舊?”
張陵川這話,我似懂非懂。
可是聽完后,我的腦海里浮現的疑問卻是,張陵川難道是經歷了什麼難事,才不得以躲在了這喪葬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