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考校
六年時間轉眼而過，李息跟着鐵老闆夜夜修習縱橫之術，這縱橫之術精要在於對人心的把握，以彼之利誘彼之力，將天下之力盡為我用。
人之所以為人，主要在於智慧，而智慧的作用是審時度勢，找出解決問題的最優辦法，人與豺狼猛獸比起來，身體上有着天然的劣勢。
就算是最笨的獵戶，也不會愚蠢到奢望克服這種天生的劣勢，靠苦練武功去與猛獸正面搏鬥。他更多地會藉助弓箭、獸夾、陷阱等工具，並利用猛獸各種天生的習性和弱點，將之巧妙捕殺。
聰明的獵手往往不需冒任何危險，就能將獵物兵不血刃地拿下。
“如果你的獵物是和你一樣聰明的人呢”李息曾不解的問道。
“那就需要審時度勢，巧妙藉助各種形勢與之周旋，”
鐵掌柜答道：
“個人的力量始終是渺小的，昔日西楚霸王力能舉鼎，勇冠三軍，卻也敗在劉邦陰謀詭計之下，無奈自刎烏江。智慧雖然不能令人增半分力氣，但卻讓人知道力量應該用到什麼地方，講究的是不動聲色間將人心玩弄於鼓掌之中，掌握了一個人的心，他便成了你的傀儡，而你，就擁有了他的一切！”。
看着李息似懂非懂的樣子，當時的鐵掌柜笑而不語。
隨着不停的學習，李息漸漸的明白，也許，聰明和智慧是兩種不同的境界吧，聰明的人未必有智慧，但智慧卻只能來自聰明的頭腦。僅知智慧的力量還遠遠不夠，你還得善於運用這種力量，並拋開一切束縛身體力行。只有做到身心如一，才能真正發揮智慧的力量。
更讓李息震驚的是，貌不驚人的客棧卻藏龍卧虎，一個個貌不驚人的跑堂雜役，或是整天憨笑的廚子據都是身懷絕技。
當然，李息深刻知道飯吃三碗閑事莫管的道理，每日裏只是做好自己應做之事，從不多嘴多舌，外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面里熱熱鬧鬧的客棧，私下裏竟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日，李息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打算做好今日的雜務后便找一個僻靜的地方修習身法，他對武功並不十分感興趣卻對這身法情有獨鍾，苦練不輟下也算是有所小成。
剛準備出門，一旁的小二跑過來說鐵掌柜叫李息去賬房見他，李息也是覺得十分奇怪，往日白天時間鐵掌柜從不與他交談，不知今日會有何事。李息心中暗暗的想，卻是快快的來到了賬房。
先向鐵老闆照常作了一揖，詢問有何事相喚。鐵老闆招呼李息在一旁坐下，抽了一口煙袋，也不抬起眼皮，恍如即將作古的老人窩在靠椅里，即使李息已經深深的體會到老者的可怕，竟也一陣陣恍惚。
“我若是讓你去打一個你打不過的人，你該如何辦吶。”
說著鐵掌柜一陣咳嗽，費力的從肺中吐出一股子旱煙，李息強忍着想走過去幫他拍一拍的慾望，依舊是低眉順眼的垂着腰說。
“借，我會藉助像官府一類的勢力，找尋其錯，以勢壓人。”
“若是對方勢力之大讓你無勢可借呢”鐵老闆皺了皺眉，很顯然，他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還是借，找尋死士藏於暗處，借天時借地利，猝然發難，不給對方勢力施壓之機。”
“可若是對方武藝高強，你又倉促間找尋不到合適之人”鐵老闆雙眼猛然睜開，陰惻惻的看着李息，這一刻鐵老闆猶如病榻上的老人瞬間化為陰狠的毒蛇，呲呲的在李息面前吐着信子。
李息頓時只覺得冷汗大冒，自己就猶如剛出生的雞仔被毒蛇盯住了一般，這一次李息沒有再輕易的張口，心裏暗自盤算這鐵老闆到底要自己做什麼，也顧不得再藏拙，直覺告訴李息此次若是還是不能讓鐵老闆滿意，此生恐難再有開口的機會。
“借！”李息抬起頭，直視鐵老闆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到。
“我會借身邊一切可用之人，了解他的性子，打入他的勢力，急他所需獻其所愛，借他的勢擴他的勢，成為其身邊第一等可信之人，然後奪其心腹去其手足，在其勢中佔據大義，鳩佔鵲巢以他的勢滅他的人！”
“李息啊，你在我這學了6年了，今天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交代你去辦，你可否有信心啊。”
李息驚覺不知何時開始，鐵老闆又如奄奄一息一般，就彷彿之前發生的只是自己一個人的錯覺。此時聽到鐵老闆的聲音，李息暗道一聲來了，自己在這六年時間不停學着在古代又被稱為屠龍之術的技藝究竟有何用處，卻也不敢怠慢，在這鐵老闆身邊時間越長，越覺得這人的可怕，明明深不可測卻讓人感不到一點危險的氣息，這讓李息面對鐵老闆時，不敢有一絲憊懶。
“回掌柜的，李息一定竭盡所能去辦這件事情。”
李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鐵老闆從袖中掏出了一封書信，扔到李息面前，李息輕輕的將信封撕開，掃了一遍。
“掌柜的，這水寨掌舵快刀墨烏，聞名江湖已久，麾下嘍啰眾多，不可力敵。”鐵掌柜點了點頭。
“我讓杜家阿大阿小兄弟助你，若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也不用回來了。”
李息跪下給鐵掌柜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抬頭時身前竟無一人，面前的椅子上連灰塵都好似未曾移動過，李息輕身之術也算有所小成，卻仍然只覺得後背陣陣發涼。
這杜家兄弟卻也是與李息同出於鐵老闆的客棧，起初李息只是以為倆人都是普通跑堂的雜役，接觸時間長了卻發現二人俱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手，阿大性格豪爽，氣力超群的同時又有一副好賣相，杜阿小卻極盡隱秘探刺之能，李息曾多次向其請教藏秘之術。
收拾好細軟李息便去找杜家兄弟匯合，也沒什麼好帶的，只不過見到杜家兄弟時阿大遞過來一個包袱，李息道一聲有勞，只見包袱里只有百張十兩銀票，一些易容道具及金瘡藥物。李息回身對着掌柜屋子俯身拜謝，與杜家兄弟逕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