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有事,找杜先生去!”

第十七節 “有事,找杜先生去!”

許多事實都無可辯駁地說明,1924年初的杜月笙在上海灘的青幫中已是當之無愧的領袖,他在黑社會中的手段和他手中掌握的黑社會的力量使他在整個上海灘的幫會中已變得舉足輕重,如同遍及意大利和美國的黑手黨的黨魁們一樣,他的觸鬚已延伸到和正在延伸到各個領域,他已成為上海灘一個地地道道的黑幫教父。

這個時候,上海灘上流行着這麼一句話:

“有事,找杜先生去!”

1924年春天,浙江發生水災,在租界裏做寓公的孫寶琦等人不甘寂寞,乘機發起了一個“救助鄉親賑災會”。

孫寶琦,字慕翰,浙江人,前清即為顯宦。在北洋軍閥時代,曾歷任駐外公使、總長、國務總理,在上海灘也算是一個名人。但“救助鄉親賑災會”成立后,卻應者了了。孫寶琦聲嘶力竭地搞了一個多月,才收到千把塊錢的捐贈。

“救助鄉親賑災會”轟轟烈烈地開場,寒寒傖傖地結束,孫寶琦覺得臉上實在過不去,整天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還是找找杜先生吧。”有人向他獻策。

“杜先生?是不是杜月笙?”

“正是。杜先生急公好義,如果慕老出馬,多了不說,萬兒八千的,杜先生定然會慷慨解囊的。”

“他真會這樣嗎?”孫寶琦將信將疑。

“怎麼不能?如今在上海灘,誰有難處都去找杜先生。”

於是,孫寶琦準備了每個重20兩、印度產的“大土”三個,乘車到華格臬路216號的杜公館拜訪。

杜月笙看到這位“孫總理”親自來訪,不免一怔。他和他素不相識,此次來訪,意在何為?杜月笙不敢怠慢,馬上命人把孫寶琦熱情地迎進客廳。

孫寶琦寒暄一番坐下后,彷彿不在意地請教:“照目下的行市,不知印度大土每隻值多少錢?”

杜月笙說:“目前禁煙甚嚴,大土久已絕跡,沒有行情了。”

“哪裏話,我這就有3隻。”

孫寶琦說著,吩咐跟班立即到汽車裏取來,放在桌上,笑着又說:“以前聽說是200兩銀子一隻,現在算它漲了幾倍,也不過千把元一隻吧。”

杜月笙連忙說,“這麼好的東西,大概絕不止千元一隻,怕要2000塊錢吧。”

孫寶琦有些得意,說:“聽說杜先生有時喜歡‘香’兩口,古人云:‘寶劍獻於烈士,紅粉贈之佳人’,這就獻給足下吧。”

“不敢當,不敢當。”杜月笙連忙說,“讓我照價買下來,送給時疫醫院,救濟病人,為慕老造福罷。”

孫寶琦忙說:“那麼,就算捐給善會吧!”他連忙取出捐款簿,攤開放在桌上。

杜月笙吩咐秘書:“寫一萬元,開張支票給慕老。”

接過支票后,孫寶琦萬分感激,興沖沖地告辭。

誰知上了汽車后,司機卻對他說:“孫總理,這3隻大土,杜先生已經送回,放在車後座上了。”

1924年春,去找杜先生的人除了達官貴人、社會名流外,還有一些普通老百姓。

租界馬路對面的一個弄堂里,住着一家王姓居民,家中不幸被竊,兩箱子衣服全被偷走了,其中有幾件是祖傳的“傳家之寶”。

王姓居民情急之中,也“去找杜先生”。

杜先生的名聲,王姓居民當然知道,但是他會不會幫忙姓王的,王姓居民卻覺得實在難說。

當他轉彎抹角找到杜月笙時,杜月笙卻微笑着說:“讓我想想辦法吧。”

第二天清早,姓王的起來準備去買菜,開門一看,一捲紙壓在一塊石頭下。拿起一看,是一沓當票和幾十塊錢。

他不明究里,顧不上去買菜,拿着當票跑到當鋪,結果,他那些被盜走的衣服和傳家寶全在那裏,他用這錢一贖,就把衣服和傳家寶全贖了回來。

這時,法租界中,職工大多數是中國人,但他們的工資卻少得可憐。在水電公司的法國籍員工,月薪起碼有200多塊光洋,而華工卻平均只有12塊。公司雖每次都答應了工人提出的改善待遇的要求,但都從沒有兌現過。

1924年3月中旬,水電公司工人實行總罷工,要求履行增加工資的諾言。法方不但不理會,反在第二天關閉廠門,拒絕工人上工。

法商水電工會於是決定實行罷工,並正式提出以每人每月增加工資8元,廢除罰款制度作為復工條件,法商方面拒不接受。

淞滬護軍使何豐林幾次邀請勞資雙方進行調解,法方拒不參加,並且態度異常蠻橫。幾天過後,法商方面宣佈,所有罷工的工人一律開除,另外招雇了一批白俄工人和新工人接替工作,雙方矛盾加劇。

為了使罷工取得勝利,工會裏的杜月笙徒弟說:“我們去找杜先生吧,他一定會使我們取得勝利的。”

杜月笙果然爽快,接到工人們的求援信后,立刻吩咐管家:“墨林,把這兩萬元錢送到法商工會去,讓他們支持住。就說我杜月笙說的,不加工資,絕不復工。”

萬墨林剛走,法國資本家的代理人、法商水電公司買辦沈叔眉跟着來到,他說:“杜先生,這工潮越鬧越大,請你無論如何得設法制止。”

杜月笙忙說:“沈先生放心,這事我不會不問的。你回去對甘格霖總領事和費沃禮總監說,就說我杜月笙說的,工人工人,就是做工的,不做工,絕對不行。”

罷工最初只限於機務部門,自從法國人指使越南巡捕在華成路開槍打死一名去參加開會的工人後,車務部門的工人也參加了罷工,弄得法租界內電燈不亮,電車停開,自來水供不上,預定在7月14日舉行法國國慶狂歡也不得不宣佈改期。

7月21日,法國巡捕又槍殺在水電工會俱樂部開會的工人,當場死傷20餘人。這一慘案激起全市工人的憤怒,其他工會也紛紛行動,支持罷工。罷工浪潮開始席捲上海灘。

情形越來越嚴重。法國總領事甘格霖和巡捕總監費沃禮,請杜月笙出面設法不讓工潮繼續下去,可是,他們對工人提出的要求卻不肯接受。為了使法國人鬆口,杜月笙叫來門徒陸京士等人說:“你們去組織個‘罷工後援會’,處理有關事宜,既要讓法國人給工人長工資,又要迅速讓工人上工。”

然而,法國人態度十分強硬,對陸京士等人提出的要求根本不予理睬,並宣佈法租界實行戒嚴,加派鐵甲車巡邏,同時繼續逮捕領導罷工的工人,抓了幾十人,但是,這還是無濟於事。

工潮一直堅持到8月中旬,由於法租界水電供應一天比一天緊張,電車交通斷絕,垃圾堆得到處都是,法國當局無法再堅持下去了,只好去找到陸京士:“我們願意給工人增加工資,每人每月2.4元。但是,那領導罷工和帶頭鬧事的45人要全部開除。”

杜月笙聽到這一消息,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該死的法國人,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上海灘上還有我們這些中國人。京士,去和那些頭頭說,立刻復工。”

“那被開除的45名工人怎麼辦?”

“這幫工頭,開除得好!不然,他們就會認為在上海灘上他們是老大了。就按法國人的意思辦。”

陸京士嘴一歪:“不行啊,杜先生,這45個人都是頭頭和積極分子,一聽說開除,他們無論如何不會叫工人復工的,工人們也不會同意復工的。”

杜月笙想了想,“好吧,你去對那45個人說,讓他們一定要同意復工。至於工作,我負責安排他們到工會中去,工資歸我支付。”

罷工的工人終於同意復工。但是,在簽字的時候,卻又掀起了一些波瀾。

工人代表說:“復工前,請先釋放被捕的45名工人。”

法國人說:“這些傢伙全是一幫搗亂分子,這時候放他們出來,無異放虎歸山。你們先復工,復工過後我們視情再定。”

“不行,一定得復工之前放!”

“不行,只有復工后視情再定。”

雙方從早上爭到中午,沒有爭出所以然,結果,字未簽成。

下午,杜月笙親自驅車找到工會的頭頭,說:“不是都談好了嗎?怎麼不簽字呢?”

“杜先生,我們有45個弟兄在罷工期間被他們抓進去了,我們要求先放出來,但法國人卻硬要復工以後視情況再定。”

“那也沒什麼,他們還能不放人?”

“法國人什麼事干不出?有這幾十個人關在裏面,復工后,他們就會要挾我們,想怎麼干就怎麼干!再說,這幾十個兄弟是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才被他們抓進去的,現在我們工資加了,但我們怎麼能忍心看他們還在受苦呢?”

杜月笙頻頻點頭:“好,好,有情有義。我這就去找甘格霖總領事和費沃禮總監,要他們放人。”

來到總領事館,見到甘格霖和費沃禮,杜月笙說:“我是來要求放人的。”

甘格霖說:“你能保證這些人出去后能老老實實的不惹事?”

費沃禮說:“在這些日子裏,我們讓他們吃了許多苦頭,放出去他們會繼續煽動工人罷工來報復我們的。”

“這件事,我想是沒有關係的,既然大部分人都同意復工了,他們這幾個人也不會有什麼辦法,再說,還有我呢。”

“杜先生,你能保證他們出來後會老老實實?”

“我完全能夠保證。如果他們出來后再鬧事,我願意賠償雙倍的損失。”

於是,法國人立刻同意放人。第二天,罷工的工人全部復工。

但是,法方要開除的那45個人,杜月笙墊了兩個月的工資,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於是,這些人不服,紛紛到杜公館說理,萬墨林說:“杜先生說給你們發工資,不是已經發給你們了?”

“只發兩個月,現在為什麼不明不白就不發了?”

“杜先生又沒說要一直發下去,發兩個月還不行?你們自己想想,整天不上工,白花人家的工資,天底下有這種好事嗎?”

“這……”

“去吧,去吧,法國人不要你們,你們再找其他活,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弔死呢?”

工人們白白地從杜月笙那裏領了兩個月的工資,現在聽到萬墨林這樣說,也覺得不好再說什麼,悻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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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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