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越多越好

第二天清晨，陳業5點鐘準時起床，出門跑步，訓練耐力。

一個小時后，他在小區附近的海邊平台停下，做完拉伸，拿出手機，習慣性地了幾張照片，發到微博上。

今天天氣不好，鉛雲低垂，籠罩着無盡汪洋，海天相接處被濃重的陰影覆蓋著，海風激蕩，卷着浪花拍在礁石上，撞得粉碎，激起一片碎玉。

陳業配文道：

“訓練第5天，今天天氣不好，在琴島的朋友趕緊回家吃飯，千萬不要被雨淋到了。”

他離開平台，往小區走去，刷新了一下界面，想要回復幾條評論，卻看到微博下面評論激增：

“陳業，他們說得是真的嗎？你真要毀約？”

“西域隊給你那麼高工資，你還不滿意，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當初西域隊把你從奉天買來，花了那麼多錢，又花了幾年時間把你培養出來，還放你去NBA打球，你現在翅膀硬了，又想回奉天了，你有良心嗎？”

“從14年開始一直還喜歡你，你被下放到發展聯盟，我都在看毒蛇隊的比賽，一直在網上為你說話，和那些黑子對線，今天才知道，你是這種人，真的好失望，伱能解釋一下嗎，不然真的沒法繼續支持你了……”

陳業心中一動，手指加快速度，不斷刷新着界面，往下翻看評論。

他點開幾個發在評論區的自媒體視頻、文章連結，裏面的內容都是聳人聽聞。

“驚天爆料！陳業嫌2000萬薪水太少，與西域隊簽下合同后反悔！”

“寬宏大量！西域隊董事長候韋接受採訪時無奈表示，陳業出爾反爾欲毀約，但西域隊永遠是陳業的家，希望陳業能回心轉意。”

“兄弟們，突發情況，陳業竟然毀約啦！老王得到獨家消息，陳業和西域隊談崩了，簽了合同還要毀約，而且還編了個理由，說是要去打NBA。你說這不是開玩笑嗎？就他那水平，還打NBA呢，就是打發展聯盟都費勁。要我說，這明顯就是為了給西域隊施壓，據說他是為了去奉天隊打球，和鐵哥們趙紀偉重聚……”

一夜之間，陳業想要毀約的新聞、文章在網上遍地開花，候韋親自出面，接受記者採訪，此外還有大量自媒體、營銷號跟進報道。

他翻遍了手機上所有常用的APP，發現自己毀約的新聞登上了微博熱搜榜第一，在虎撲、直播吧、懂球帝等體育APP的熱搜榜上也是名列前茅，在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台也是沖入了熱搜榜前十，在知乎上進入了熱榜前十，只是在B站上還沒有掀起什麼水花。

“動作很快嘛……”

陳業收起手機，不知是誇還是罵，加快腳步，往小區走去。

天上的雲越壓越低，白色的雲表面染上了一層黑，灰濛濛的，一望無際，和下方的無邊汪洋連接在一起，遮天蔽日。

海風也變得猛烈了許多，發出“烏烏”的尖嘯聲，捲起一堆堆浪花，在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飛濺成千萬朵碎掉的水花，消散在天地中。

海鷗似乎被灰雲壓低了飛翔的高度，孤單影只，掠過海面，沿着海邊飛向遠處的礁石山崖，似乎在逃離這個被渲染成黑白兩色的末日世界。

“轟隆！”

陳業走進小區大門的時候，天上突然閃過一道白色的寒光，然後從遠處傳來一聲悠遠沉悶的巨響，好似有巨大的神靈藏在雲后，用力敲響了一隻戰鼓。

緊接着就是連續不斷的閃電雷鳴，陳業加快了腳步，從快走變成了小跑。

“嘩啦啦……”

當他走進單元門的時候，天空降下無邊暴雨，頃刻之間鋪滿了整個世界。

陳業放慢腳步，走進電梯，靜靜看着樓層數不斷變高。

啪嗒。

陳業來到六樓，打開指紋鎖，回到家中。

韋含雁正趴在客廳陽台上往外張望，回頭看到陳業走進來，臉上的擔憂消失不見，迎了上來，眉眼彎成了一個柔美的弧度。

“我剛才還和爸媽說，下這麼大雨，別淋着你，你就回來了。”

陳業把手機遞給韋含雁：

“看看吧，候韋動手了。”

韋含雁接過手機，低頭翻看起來。

“微博，抖音、快手、知乎、虎撲……全網的營銷號、自媒體都在帶我的節奏，候韋肯定是聯繫了大批水軍，我今天早上發了一條微博，下面全都是罵我的評論，他確實是說到做到，動作很快。”

陳業的語氣很是輕鬆，韋含雁看過後，卻是氣憤不已：

“你只是要解約，又不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們也罵得太難聽了！”

陳業安慰她：

“沒事，讓他們罵兩句，又不掉一塊肉，反正也罵不了幾天。”

韋含雁怒氣難消，又罵了兩句噴子，陳業這個真正挨罵的人，卻是反過來安慰她別生氣。

正在廚房中忙碌的周淑芬，注意到了在客廳說話的兩人，高聲道：

“含雁，你們說啥呢？過來幫我端個東西。”

“哦，好，我這就過去……”韋含雁應了一聲，轉而小聲對陳業說道，“別告訴爸媽，他們看了肯定會生氣。”

陳業點點頭：

“放心吧，我又不傻。”

隨後，韋含雁去廚房幫忙，陳業則是去洗澡。

來到浴室，陳業脫下衣服，默默喚出系統。

屬性面板上，惡意值已經增加到了365點，而且還在不停增長。

短短几個小時，就有200多萬人對他產生了惡意波動。

陳業微微一笑，關掉系統，痛快地洗了個涼水澡。

洗完澡后，陳業像往常一樣，大快朵頤了一頓，出門訓練。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陳業走出單元門，放眼望去，雲銷雨霽，彩徹區明，翠綠欲滴，心情大好，腳步加快了許多。

……

晚上，陳業結束了一天的訓練，疲憊之餘，終於有時間給趙紀偉、王哲琳、高詩岩等好友回電話。

他們看到陳業上了熱搜后，都第一時間聯繫陳業。

但陳業為了專心訓練，只是先簡單回了兩句，沒有細說。

此時空閑下來，陳業才把自己想要解約去NBA，卻和候韋談崩的事情告訴他們，只是略去了細節和錄音的事情。

眾人都是大驚，紛紛勸阻陳業。

他們想不通，陳業為什麼要放棄2000萬元的頂薪合同，跑去NBA搏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

但陳業卻是心意堅定，不為所動，他們也就不再勸了。

陳業又把睢染幫候韋說話的事情一說，眾人都紛紛表示，一定會廣而告之，讓睢染的名聲在CBA的圈子裏傳開，讓他身敗名裂。

王哲琳更是后怕道：

“睢染竟然是這種人？他最近一直在聯繫我，你這麼一說，我是不敢再找他做經紀人了，我得跟朋友說一聲，離這種小人遠點……”

花了一個多小時，陳業和朋友解釋完自己上熱搜的事情，喚出系統，發現惡意值已經漲到了898點，又有500多萬人貢獻了惡意波動。

陳業心裏很是滿意，再看網上那些噴他的人，不僅不生氣，甚至覺得他們有些可愛。

他之所以不馬上把錄音發給候韋，就是為了讓輿論發酵，收割更多的惡意值。

而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決定再添一把火。

陳業叫上韋含雁，來到書房，兩人商量着，寫了一份聲明，發到網上。

以前都是睢染替他操心公關方面的事情，現在他和睢染鬧掰了，只能自己動手了。

寫聲明的時候，韋含雁很是不解，明明有錄音可以用，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但被陳業含糊了過去：

“輿論鬧得越大，西域球迷被蒙蔽的越深，錄音的威力也就越大，候韋才會害怕。”

“哦……”

韋含雁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但神情還是很不好看。

她不想看到陳業被罵。

陳業知道韋含雁的心意，但他又不能只說惡意值的事情，只能在心裏道歉：

“對不起，老婆，我得多收割一點惡意值，才能快點成為球星……”

……

在這篇幾百字的聲明中，陳業避重就輕，沒有在毀約的事情上多說，而是將重點放在了駁斥那些自媒體、營銷號說他毀約是為了要更大的合同，或者是為了去奉天隊打球的說法。

他表示自己是想去NBA追夢，會全額賠付違約金，這是一個非常正常的商業行為，並且願意與西域隊誠懇協商。

這份聲明稍稍挽回了一些陳業的形象，給了他的球迷一個解釋，之前還保持沉默的球迷，開始在他的微博下和那些噴子對線。

但無奈華夏的契約意識不強——大眾的契約意識是簽了合同就要遵守，毀約就是錯的，哪怕是完全合規的，甚至賠付違約金也不行。

很多人還是更遵循樸素的道德觀念，站在西域隊這一邊，而且陳業的2000萬合同也是營銷號、自媒體的宣傳重點，成功激起了他們的仇富心理。

陳業微博下就不乏這樣的評論：

“一年2000萬你都嫌少，我一個月3000說什麼了？真是貪得無厭，你就該下地獄！”

他們發泄着生活中積累的怨氣，卻渾然忘記了陳業也是揮灑汗水賺錢，是冒着傷病風險賣力氣的勞動者，而西域隊才是資方。

陳業看到這些評論，只是一笑了之，注意力全放在惡意值的增長上。

他的這份聲明還是起了一點作用，惡意值的漲幅慢了一點，但陳業並不在意

候韋出招后，他做出了反擊，現在輪到候韋繼續了。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手段，你煽動的球迷越多越好……

帶着一份期待，陳業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