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潛潭之虺,成蛟化龍!!
“林?林先生?”
羅伯特整一個怔忪狀。
他心裏邊頓時跳出一個漢話詞語——
卸磨殺驢。
又在看向威廉姆斯的正色神情后,他更是驚駭起來……
不,絕不是因為眼下的事件,而讓爵士的心態發生轉變。
威廉姆斯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打算!!
價值28萬刀,重達400多公斤的黃金,怎麼可能任由這些東方人帶走?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反之,威廉姆斯現在的表現,才符合自己對他的了解。
發生改變的人,反而是自己。
又或者,自己本就不是威廉姆斯的同類。
但即便如此,羅伯特還是想試圖挽回:“爵士先生,那個印第安巫師部族的事情尚未了結,誰也不能保證林先生此行有所結果,我們還需仰仗他的本領。”
威廉姆斯笑了起來:“羅伯特,你既然如此看重這幾個東方人,那他必然就不會讓我們失望,不是嗎?”
“如果此行沒有結果,他反而證明他失去了利用價值。”
羅伯特錯愕道:“那接下來怎麼應對那群印第安人?”
威廉姆斯淡淡道:“雇傭一支軍隊的價格,也遠不會比28萬刀昂貴,不是嗎?”
“羅伯特,你是我的得力助手,為什麼你的腦筋轉不過彎了呢?”
羅伯特臉色漲紅,並不是尷尬,而是憤怒。
他雖然是一個會耍滑頭的商人,但本質上他崇尚誠信;
林道長等人一路走來,不辭辛苦,歷經磨難;
這一切都是因他之請!
若讓他們葬送異國他鄉,羅伯特知曉,自己將因此一生背負羞慚。
再者而言。
諾里斯之死只能怪他自己,若當時沒能平息大河部的怒火,也就不會有後續的美國之行。
威廉姆斯?
他會永遠沉寂在痛苦的噩夢中,死的不明不白。
而現在,他卻恩將仇報!!
“沒有第二種辦法了嗎?”羅伯特顫聲道。
可威廉姆斯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拍案而起:“羅伯特,現在不是你討價還價的時候,我已經是在設法保護你了!”
“那幾個東方人會平息切斯特頓的怒火,只要你暫時離開美國,我會找機會解決掉這個陸軍上校,到時候再通知你回來,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如果是從前,羅伯特會信以為真。
但現在,他心中卻回想起林安禮的笑談:“他明明可以報價,卻要將白天鵝號作為籌碼,這不是再敲打你?”
威廉姆斯從未真正將自己當作摯友,反而是自己一廂情願,為他竭盡所能的付出。
威廉姆斯習慣性的算計一切,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間。
羅伯特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
威廉姆斯道:“你明白就好,但你不要前往港口,最好是一路北上,去加拿大再想辦法乘船去英國,我在英國可以為你安排一處住所。”
羅伯特並未作答,而是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銅製的口哨,這是船上作業時用以警報的工具。
在回到莊園后,也是他與覺光約定的示警方式!
嘀——
刺耳的口哨聲嘶鳴。
高分貝的震鳴讓威廉姆斯覺得耳膜生疼,下意識捂住了耳朵,怒吼道:“快停下,羅伯特,你在幹什麼?”
羅伯特一口氣吹得悠長,並不理會;
卧房外,看守的守衛推門進來,見到如此情形,楞在當場。
而下一刻。
沉悶的腳步聲震顫地板。
黝黑的鐵塔巨人第一個趕到,隨後是法明、林誠合,覺光吊於末尾,後跟一個小黑奴。
眼看人齊了,羅伯特止住了哨音,拔出腰間的匕首,一個轉身,靈巧挾制了威廉姆斯;
鋒利的刀面抵在他的喉嚨上;
“覺光大師,出事了!”
“爵……威廉姆斯要害伱們!”
突兀的情況讓所有人目瞪口呆,而覺光反應極快,第一時間將林誠合幾人推入房中,遠離了守衛,才立即發問:“出了什麼事?”
羅伯特道:“還記得諾里斯嗎?那個囚禁了神女的混蛋!”
“他的兄長是美國第一陸軍上校,現在得知了他的死訊,要上門來報復!”
“威廉姆斯打算出賣我們。”
“什麼?”林誠合驚呼,“我們救了他,他反而要出賣我們?”
“那什麼諾里斯就是被我師父斬下頭顱的人?當初要不這麼做,一個營地的人都得被印第安人消滅!”
覺光目光深邃,游移在羅伯特與威廉姆斯身上:“羅施主,你要為了我們,與你的摯友決裂?”
羅伯特慘笑:“是我太過一廂情願了,哪怕他被詛咒纏身四年,我也沒有放棄過拯救他的想法,不辭辛苦邀請諸位前來……”
“可他似乎將這一切當成了理所應當!”
說到這裏,他變作英語,對威廉姆斯道:
“如果我走了,我就坐實了兇手之名!運氣好我的確能逃出生天,可運氣不好,說不定我會葬送在你派出的殺手手中。”
“法克,羅伯特,你,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怎麼會這麼對你?你瘋了,你徹底瘋了!”
“為了這些東方人,你要背叛我?”
羅伯特嘶吼起來:“是你背叛了我!我拯救了你的生命,到頭來你要讓我淪為過街老鼠?”
“哦,對了,你還記得嗎?當年奧利維亞是我的愛人,她的家族遭遇危機,是你用金錢趁虛而入,橫刀奪愛!她不得不在她父母的逼迫下,嫁給你!”
門外。
雍容美麗的貴婦恰好來到門前,正將這番話收入耳中,臉色驟變:“羅伯特,你閉嘴!”
“放,放開威廉姆斯!”
羅伯特轉望而去:“可,可他要害我!”
“我說了,放開她!”
眼看奧利維亞上前,就要徒手去抓那匕首,羅伯特下意識鬆開了挾持的右手。
可就在這時。
“白大哥!”
林誠合呼喝一聲。
魁梧的小白一把掃開了女人的襲來,又將威廉姆斯重新挾持在了懷裏:“吼——”
低沉的嘶吼,讓在場所有人心神一陣,生出懼怕。
林誠合怒道:“羅伯特,讓他們退後!”
羅伯特終於清醒了;
只是最後心灰意冷的看了一眼曾經的愛人,堅定的來到眾人身旁,對守衛道:“退後,全都退後!”
“威廉姆斯的命是我們救的,所以此時此刻,他的命也屬於我們!!”
事到如今,威廉姆斯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轉而變作求饒:“誤會,都是誤會!”
“羅伯特,你如果要保護你的朋友,我可以答應!”
“先放開我,我們談談!”
羅伯特不理,只是用匕首頂在他的胸口,威懾眾人:“最後說一次,滾出去!”
奧利維亞艱難從地上爬起來,手足無措,卻還是在管家的攙扶下退出門外。
只等所有人離開,羅伯特才去關閉了房門。
當一切安靜下來,覺光終於有功夫問起事情緣由;
羅伯特告知示威者正在趕來,以及一名陸軍上校的能量。
“大河部貿易小鎮雖然不屬於美國領土,但有十幾名美國人遭遇殺害,卻是事實。”
“他們以此對我們進行審判,是可以定罪的。”
覺光不通美國法律,但殺人償命的道理,他是知曉的;
或許釐清事件脈絡后,可以證明幾人的清白。
但問題是……
死者的親屬是當地掌權者。
眾人身在異國他鄉,誰又會選擇幫助他們呢?
“羅施主有什麼辦法嗎?”
羅伯特皺眉想了想,道:“莊園有為避難設計的地下逃生通道,可以直達莊園外。”
“挾持威廉姆斯出逃,去北方。”
“北方的加拿大是英國殖民地,英美如今關係緊繃,他們不會幫美國人抓人,在加拿大乘坐西班牙的過路商船,我們就能回到墨西哥。”
林誠合道:“可我師父還沒回來!”
覺光道:“能等嗎?等到林道長歸來?”
羅伯特只覺得棘手,轉而看了一眼威廉姆斯:“應該能!陸軍上校不會輕易帶人闖入莊園,否則富豪們都不會再相信軍方!”
“他們是要以輿論施壓,逼迫威廉姆斯將我們交出去受審!”
“林道長已經離開五天了,最遲七天內,總會歸來,我們應該能撐到那時候!”
也在這時,莊園外隱隱傳出吶喊:
“交出殺人者!”
“驅逐異教徒!”
門外則是奧利維亞的哀求:“羅伯特,放開威廉姆斯吧,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坐下來談;示威者已經圍堵了莊園!”
……
薩拉托加西北;
崎嶇山路上,一行六人盡顯狼狽。
這已是進山後的第三天,漫無目的的探尋讓所有人耐心俱失,就連兩個印第安人都顯得頹靡——
“不應該啊,族中的長者說過,沿着野獸小徑,就能找到巫師部族!”
“若干年前,各部都會派人朝聖,從未迷失過方向。”
馬克罵道:“該死的,你們從未去過巫師部族為什麼要接受這單任務?”
“你們這是欺詐,是在戲耍我們!”
印第安人不以為然:“我說了,巫師部族在幾十年前就隱世不出了,知曉道路的長者年事已高,他們不可能來給你們當嚮導!”
此時此刻,林安禮也生出憂慮;
不知為何,他心中浮現一絲不安。
放眼周遭環境,他目光鎖定在遠處山頭上,那裏是這片山區的最高點;
登高遠望,若有部族聚集之處,必會顯現痕迹。
若再無發現,那就直接折返,坐等蛇女上門。
有了打算,他立即道:“走,跟我走!”
林安禮裝作語言生澀的樣子,用蹦單詞的方式與之交流,也不等眾人回應,率先起步。
馬克等人面面相覷,雖說極不情願,還是選擇跟上,並且也生出與林安禮一樣的想法。
要再找不到,就暫且作罷,回去后從長計議。
從清晨出發,到中午時分,一行人抵達愈發靠近那山峰頂端;
眾人也都意識到林安禮登高遠望的意圖。
當最後的視野阻擋被踏在腳下;
正午驕陽驅散了山間雲霧,眼前的一切是豁然開朗。
只見山背後,一處偌大的湖泊呈現眼前;
瀑布從另一座山峰上遙遙墜落,最終匯成那碧綠清澈的大湖。
而就在湖泊水畔;
一列列房屋聚集成了村落,儼然是一處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兩個嚮導驚呼起來:“找到了,我們找到了!”
“族中長老說過,雨神居於大湖之中,由巫師部族所守護!”
他們一邊呼喊,一邊朝着湖泊跪拜,叩首讚頌。
馬克與兩名屬下相視一眼,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最好的結果是這個東方人潛入完成暗殺,帶着頭顱來見;
若沒有成功,如今知曉了這個部族方位,折返后還能帶大部隊前來殲滅。
短暫歇息。
眾人下山,向部族進發。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防備着危險來襲。
貿然闖入部落族地,是極大的冒犯,更別提雙方本就有仇怨。
林安禮掃視周遭,心中愈發驚奇——
按理說部落就在眼前,可從高處俯瞰,周遭山地上並無任何一條道路顯現。
這處谷地四周被高山包圍……
他們又是怎麼離開山村,外出補給呢?
還是說他們已經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來往,完全依靠自給自足?
來到山腳下。
山谷內竟然並不寒冷,反而讓眾人感到氣溫升高。
只是一月底,草地上竟然結出五顏六色的花朵,綻放盛開。
“這地方太神奇了,山外還有山澗水結冰,這裏明明匯聚大湖,濕氣濃重,卻溫暖異常。”
馬克發出感嘆。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時。
撲通!!
沉悶的倒地聲,從眾人身後傳來。
所有人回望,只見一名隨從下屬臉色蒼白,嘴唇泛着駭人的青紫色,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不已。
“嘿,肯尼,你怎麼了?”另一人連忙前去查探;
馬克猛地想到了什麼,大聲怒吼:“別碰他!!”
然而,為時已晚。
那人剛剛蹲下,一道細長的影子,就從倒地者的衣襟出鑽了出來,一躍而起,咬在了他的脖頸。
“啊啊啊啊!”
“蛇,是蛇!!”
那人感到劇痛,雙手抓住蛇身,拚命拉拽,試圖將蛇從脖子上取下。
可他越是掙扎,越是手忙腳亂;
“救我,隊長,救我!”
馬克亦是不知所措,他儼然知道,兩人的結局已經註定。
終於,劇毒擴散;
那人也沉沉倒地,口吐白沫。
“法克!”馬克被嚇到了,警惕着看着周遭,更拔出了短刀防衛。
然而,一道聲音響起:“你的後背。”
“後背?”
馬克猛地擰頭,也就在同一時間。
“嘶——”
不知何時爬上他後背的毒蛇,狠狠咬在了他的臉上。
“啊!!”
他揮刀而上,瞬間斬斷毒蛇,可那蛇首卻還啃噬在他臉上,帶來劇痛。
“該死的,該死的!”他雙膝跪地,顫抖着將蛇頭取下,丟在地上。
又在這時,猛地抬頭;
兩個印第安人早已嚇傻了,莫名跪地,念誦複雜的土著語,不斷祈求着什麼。
只有林安禮,一臉淡然的看着他。
馬克錯愕道:“剛才是你提醒了我?你會說英語?”
林安禮點頭:“對,我會說英語。”
馬克意識到什麼,怒罵道:“該死的,那你早就發現了?!你為什麼不提醒我們!”
林安禮聳肩:“我並沒有保護你們的義務。”
“你,你給我去死!”
馬克發瘋似的拔出手槍,就要瞄準林安禮。
林安禮並無躲閃;
因他已經看到,周遭密密麻麻的蛇群浮現,已然來到馬克的身邊。
幾條毒蛇一躍而上,咬在他持槍的右手;
只是一聲吃痛,手槍就被甩了出去。
到這時,馬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周遭的蛇群聚集:“不,不要!救救我……”
他的聲音終被淹沒,最終化作死寂。
群蛇聚集,皆有其因。
不遠處,那曾有過照面的女人,出現在林安禮的視線中;
“你為什麼不讓你的蛇來攻擊我呢?”
女人淡淡道:“我知道,它們無法靠近你!那你呢?為什麼不救你的同伴?”
“他們不是我的同伴!”
女人頷首:“我知道,你跟他們不一樣,可你為什麼要為這群邪惡的異鄉人做事?就像這兩個背棄祖先的易洛魁人!”
在她話落時,蛇群又迎上了兩名嚮導,任由他們的哀求,也無濟於事,終被淹沒。
林安禮並沒有廢話,開門見山:“我的確不該插手你們的恩怨,可因為一些個人原因與目的,我不得不為他出面解決這樁事情。”
“不過,我並不打算真的幫他,等我達成目的后,就會離開這裏。”
“所以,你可以繼續折磨他,或是殺死他,那都與我無關。”
“但在這一個月裏,我希望你暫時罷手!”
就如林安禮給覺光計劃的一般;
囫圇帶過此事,讓覺光等人先走,自己月余后盜走聖器離開;
印第安人殺不殺威廉姆斯就與自己沒了干係。
“當然,我也知曉,這樣阻撓你的計劃,是不公平的;為了表達誠意,我願意用一則具有價值的信息作為回報。”
“這則信息,事關你們整個印第安人族群的未來。”
復蘇將起;
只要暫避殖民者的鋒芒,早晚有一天掌握巫覡術的印第安人將會崛起,而不是盲目的消耗力量,葬送未來。
“一個月?”女人冷漠道。
林安禮頷首:“對,一個月,我可以先告訴你這則消息的內容,由你來判斷這個價值足不足夠作為回報。”
然而,女人卻徑直搖了頭:“沒有這個必要了,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
林安禮皺眉:“為什麼?你就一定要跟我打上一場?你奈何不了我,而我卻能隨意出入你的部族!”
“你在威脅我?”女人冷漠瞥來一眼:“可你的威脅在我眼裏顯得非常可笑!”
她轉身抬步返回,似乎並不在意林安禮接近部族村落,一邊走一邊說:
“我的日子沒有多久了,或許就在這幾天,但絕對撐不過一個月。”
林安禮回憶起法明那一夜的判斷,那蛇女邪毒入骨,命不久矣。
“所以,威廉姆斯必須死!”
“而你,當你踏足部族那一刻起,你的命運也已經註定,部族的秘地,不應被外人所知!!”
到村落前,女人站定了腳步,回身看到早已駐足許久的林安禮:“不敢過來了嗎?”
林安禮皺眉,神經更是緊繃到了極點;
他隱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脅朝他壓迫而來,渾身的汗毛都出現了炸立。
“嗚——”
“嗚——”
兩聲長吟從兩側傳來,只見一群祭祀打扮的人列隊而出,手中俱皆拿着法器。
只此一幕。
林安禮大驚,雙腳踏地的瞬間,身形暴退,準備撤離!
那不是一個巫師祭祀,而是一群;
每一個巫師都給林安禮一種面對大河部大祭司時的感覺!
他不敢有半分輕視!!
可吟唱已經匯聚,一縷縷幽光自二十幾人手中的法器生出,猶如絲線激射而出。
林安禮已經落地,但不等他下一步發力,絲線已然觸及他的身上。
屢屢絲線幽光凝聚成幾股,將他手腳纏繞束縛,更是令他被禁錮漂浮於半空中。
他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術法的範疇,已經超出認知;
浮空!
哪怕是一種禁錮方式,但這也是自古以來人類所追求的至高理想。
唯仙人才可登臨天空的領域。
眼看林安禮震撼的神情,女人嗤笑起來:“你一定覺得難以置信對嗎?你自詡強大的力量,實則弱不禁風!”
“畢竟,你只是一個凡人,更不知曉這世界的真知!”
“自古以來,我們‘奇蘭部’就是神靈的侍者、僕從,守護祂的安息,等待祂的復蘇……”
“而今,自然神域掌管暴風與咒語的神靈,已經蘇醒!”
“卑微的凡人,將再一次見證神祇時代的降臨!”
“凡崇拜祂的,必得祂的應許——”
山谷之中,狂風驟起;
本是青天白日,卻陡然間烏雲密佈,籠罩一方山谷,宛如黑夜來臨。
遠處的大湖,卷積着巨浪翻湧。
部族中的人們走出民居,一齊唱誦古老的歌謠。
於是,讓林安禮此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呈現在眼前!!
巨浪之中,一具恐怖的黑影在水浪中顯現。
當祂破浪而出,暴雨傾盆而下。
“哧——”
嘶吼之聲,驚天動地。
而那張開的血盆大口,足可輕易吞下一頭北美野牛;
頭首兩側,巨大的裂瞳泛起暗紅色的光暈,彷彿要將注視它的人的魂魄吞噬!!
巨大的身軀不斷從大湖中生出,祂似聽到了人們的求告,便低垂了頭顱。
嘣——
落於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震動聲。
當頭首來到女人的近前;
女人並無半點的懼怕,伸出手去撫摸裂瞳下的鱗片,便見那裂瞳的開合,像是對女人的回應。
對此一幕,女人悲戚的笑了:“吾族守護的神啊,請許我此生最後的願望,令骯髒邪惡的罪人,受湮滅的罪罰吧!!”
“而那人……”女人轉身,指向被禁錮浮空的林安禮,“將是我等僕人,向您所奉獻的祭品!”
裂瞳轉動;
終是落於林安禮的身上!!
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反而讓他驚醒過來,與那一雙裂瞳對視在了一起——
“是蛇嗎?”
“不!不是!”
“潛潭之虺,成蛟化龍!!!”
吼——
又是一聲巨吼,那裂瞳就不再看他。
只轉向女子,竟於恐怖的裂瞳中生出些許憐憫,一股不可見的力量將她承托,竟漂浮落在了那蛇首之上。
她穩穩趴伏,又看向林安禮:“我奈何不了你嗎?”
“那我將屠戮那一干罪人時,你又奈何得了我嗎?”
轟隆隆。
虺軀一震,只見數十米長的龐大身軀,竟爆發出不可思議的速度從部族村落中穿行而過。
而到了此時,林安禮才發現,四周無路的山谷崖壁上,竟存在着一處坑洞;
坑洞並非天然形成,只因那坑洞的大小,恰好滿足了龐大的虺軀通行。
且坑洞開口的方向,正朝向西南群山之外!!
幾息間,虺軀便消失在坑洞之中。
疾風驟雨早已澆濕了林安禮的全身;
可隨着他渾身真氣的暴動,一縷縷蒸汽開始從體魄散發,一身衣物將有焚燒的跡象,又被飄零不斷的風雨澆熄;
轟。
他體內竟然震蕩出轟鳴之音,也讓遠處的二十餘名巫師大感驚駭!
“起咒!撕碎他!”
“用他的血肉祭祀神靈!!”
然而,林安禮還是更快了一步。
雙指成劍,兩尺劍氣一凝,朝那束縛的幽光斬下,瞬時間就令巫術禁制破碎凋零。
“不,這不可能!”
眾人還在驚呼,可那落地的人影已經一閃而逝;
下一刻,林安禮已然出現在她們面前;
劍氣橫掃!!
砰!砰!砰!
一連串的巨響后,一眾巫師祭祀手中法器俱皆破碎,巫術靈力就此潰散半空。
當局勢被扭轉,凜冽殺意從林安禮周身迸發,本是空無一物的手中,卻因雨霧灑落,凝結出劍影的形狀——
“是啊!!我是奈何不了她!”
“那我現在屠戮你等時,你們誰又能奈何得了我?!”
嗖!
劍影貫出;
那曾喊話要將林安禮撕碎的祭祀,人頭斬落;
鮮血瞬時從無頭屍身噴涌而出,化作一片血霧,與大雨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