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滄海一聲笑

第六十四章 滄海一聲笑

韓斯年二十齣頭,美麗端莊,很會挑琴曲,一曲就把所有人都從先前的悲傷情緒中給拉了回來,博得滿堂喝彩。

楊秀身前突然出現一張棋盤,縱橫十九路,邀人對弈。

而大儒楊其羽與黃貴文則御使幾十張紙懸浮,點評書法之妙。

會場一下子熱鬧了起來,楚鴻感覺,這才像點樣子,而不是像是來考試一樣,魏天易幾人還是很有創新意識的。

接着很多人下場,各自搭夥聚團,琴棋書畫詩詞文章,氣象紛紜。

楊其羽又盯上楚鴻了,喊了一聲,楚鴻起身走了過去。

“楊先生有何吩咐?”

“呵呵,我觀你的筆跡很有氣象,但不曾見過來歷,是何書法?”楊其羽非常符合楚鴻對於古代文人的形象觀感,溫文爾雅,嗓音親和有力,且風度飄飄,一看便知是修養有道之人,所以楚鴻對他的印象極好。

“哪有什麼氣象,先生說笑了,就是我平時自己瞎琢磨的,先生請看,我的字跡過於連筆潦草,總想着行雲流水,一筆一字,一筆多字,缺少些耐心。”楚鴻答道。

“哦?行雲流水?不錯不錯,還真有點這個意思。我們總想着怎麼把字寫好,要蒼勁有力透紙背,要鐵畫銀鉤舞龍蛇,到不如楚鴻學子看得通透,哈哈哈哈!”黃貴文在旁邊笑道,一眾人很是認同。

這個世界的書法從形似金文,到隸書,到楷書,雖歷史久遠,幾乎沒怎麼變動,少了行書草書。讀書人講究的是堂堂正正,學問為大,研經治學,對這些旁枝末節極少有人花時間去研究。再者,這是一個危險的世界,武力才是生存的根本,大夏的崛起才真正為讀書人的發展創造了一些條件,才有了而今百花齊放的壯麗景象。

“可否寫篇長文?按你自己的想法來寫。”楊其羽問道。

“當然可以,但我沒有現成的長文可抄。”

“這個好辦。”

楊其羽掏了一本論語出來,楚鴻頓時無言。

足足寫滿了三張兩米長的白紙,楚鴻看着自己的傑作,也有些滿意,想到年少時父親硬逼着自己去練書法,那會兒寫字太潦草(丑),練了幾年,楷書沒學好,折中學了行草。

還行,勉勉強強,至少對得起那點學費了,楚鴻自嘲道。

“果真如行雲流水,哈哈,這讓我們來寫,起碼要半天時間才夠!”有學子感嘆道,抄書寫字最是勞神費力,他說的半天按楷書來寫都還有些保守了。

“不錯,賞心悅目,雖說不至於開出一個流派,不過這種書寫方法可以優化后在各大學院推廣。”楊其羽點頭肯定道,他已經想到了四五處需要優化的地方,待與其他大儒們仔細研究之後就能推廣出去,加快書法的變革。

說話間,陳鯉來找楚鴻,“見過各位先生,我們想請楚鴻學子過去一敘。”文質彬彬,這是楚鴻近距離觀察陳鯉的第一感覺,他氣質極其出眾,千百人中一眼就能發現的角色,臉上總是掛着謙和自信。

“呵呵,去吧去吧,年輕人就是要多交流交流。”楊其羽揮手,拉着幾位夥計一起轉身走到大皇子桌前,推廣需要大皇子的支持。

楚鴻隨着陳鯉走過去,這裏圍着幾百人,這又是一個團體,議論詩詞文章。

“讓讓,楚扶搖來了!”有學子叫道,給兩人讓開一條路。

魏天易,關山月,寇文婷,凌飛羽,楊秀,柳柏吉,張文斌林思齊等都在此處,這些人差不多是稷下學宮學子文才的最頂端了。

還有一大群女學子朝裏面擠,眾男子紛紛讓路。

“來得好,正好請楚扶搖來評價評價,這兩句詩孰高孰低。”凌飛羽直接拉過楚鴻,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很熟的樣子。

果然,這就來了,評價詩詞,自己幾把水自己才知道,楚鴻心裏有些發毛,不過這種時候也只有硬着頭皮上。

桌面上擺着一張朝歌紙,上書:他年我若為春神,報與桃菊一處開。這咋這麼眼熟?楚鴻突然想起西漢黃巢,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狐疑的看了看凌飛羽。

另兩句,若與郎君不相識,何消離別斷人腸。楚鴻看了看寇文婷,這有點像她所做。

“楚兄,怎樣?”凌飛羽急問道,實際上,他神采飛揚,對自己無比自信。

“這沒有可比性,一個豪情溫情具在,一個思念想念同存,都是絕佳好句,沒有高下之分。”楚鴻想了想,道。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這小兒科難不住楚大學士,你們還不信!”凌飛羽大笑道。

而後話音一轉,“實際上是這樣的,我們即將分別,想寫些寄語詩文,卻怎麼也寫不好,特地請楚大學士來指點指點。”

糊弄誰呢,楚鴻疑惑的看了看周圍的人,樣貌俱佳,文武雙全,這些人中大多是研究長文的,也有跟着大儒們研經治學的,更有舞弄詩文的,會寫不出幾句寄語?

“哈哈哈,楚兄不必多疑,凌兄沒講清楚,實際上我們就是想請楚兄給我們寄語,以你之詩才,必然勝過我等數籌,這也好留下一段佳話!”柳柏吉站出來說道,他比楚鴻還小一兩歲,但還稍比楚鴻高點,俊朗秀逸,英姿勃勃。

眾人大為認同,魏天易笑而不語,楚鴻被太尉看上了,現在誰人不知?而他是太尉二公子。

陳鯉眼眸閃爍,他父親乃國安部尚書,朝廷重臣,且是主張斬殺楚鴻的,他可是聽來這人很多消息,比如,楚鴻已經引起了人皇的關注,具體不知,但這就夠讓人震驚了。

楊秀就不同了,他是一名寒士,一路依靠自己走到今天,能融入這個圈子完全是文章所致,且與其他人隔閡也比較大,只是大家都盡量避開不提而已。他對楚鴻很是感激,那兩句詩打開了他的心結,整個人現在很是輕鬆。

這時人群再次分開一條路,竟是長公主拉着二女走來,幾人趕緊迎上去。

“見過長公主!”

......

“呵,天易鯉魚,越長大越生分了?”長公主似有些不喜,清麗出塵的臉上掛着微笑。

兩人卻如臨大敵,“不敢,小時不懂事,而今更懂得長幼尊卑,還請長公主原諒兒時魯莽!”魏天易額頭冒出冷汗,還真怕這位天仙子找他算賬。

長公主盯着兩人長達一分鐘,直到她噗嗤一笑,不止兩人,周邊所有人都如蒙大釋。

聽到免禮了,所有人才抬起頭。

“楚大學士呢?”長公主在人群中搜尋,實際上人就在她身前兩米遠處。

“回長公主,我在這。”

“呵呵,聽說你要贈玄機詩一首,詩呢?”

“你要是寫不好,哼哼,本宮就把你發配邊疆去挖礦!”

呃......楚鴻狐疑地看向李玄機,後者表示無奈。

周邊人在魏天易陳鯉開口後跟着起鬨,這兩人是在場人最最熟悉這長公主的人,什麼秉性他們還不知嗎?無非就是看看寫得如何,然後她肯定會要求楚鴻贈她一首。

兩人對視,都看懂了對方的意思,要在合適時機提醒楚鴻,調子可別起得太高了。傳音肯定不行,長公主不僅是貌若天仙,修為同樣深不可測。

楚鴻心思百轉,可不能單純的認為這是長公主要看他寫的詩,她要是問我要一首咋辦?很快,心頭有了主意。

“這就寫這就寫,還請長公主批評指正!”楚鴻拱手道,轉身鋪上一張白紙,提筆而書。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筆落,紙張發光,似有天仙伴月起舞,朦朦朧朧,惹人遐思。

完了,魏天易陳鯉心頭一跳,絲毫沒有為這首詩的出彩而感到高興,楚兄啊楚兄,這你就寫得如此美妙,等下你完蛋了。

三名女子痴痴的看着這二十八個字,目光都挪不開了。

李玄機心頭劇跳,俏臉發紅,抬頭看着楚鴻,迷離了雙眼。

“好詩!”眾學子驚為天人,皆在心裏伸出了拇指。

有些人當真猶如謫仙下凡,才情高絕,魏天易陳鯉楊秀等皆在此流,而楚鴻更是。

“怎麼能有如此美妙的詞句......”長公主心頭似有小鹿亂撞,很快就恢復常態。

而後道:“那楚大學士也贈我一首?”她眯着雙眼,有些期待,也有微怒。

果然來了,魏天易十分無奈,卻沒有什麼辦法,他都想不出來如此美妙的字詞,更遑論贈詩長公主。

打定主意,等下要是楚鴻寫不出來或者寫得不好,不管怎樣都要保住他,別看長公主人畜無害貌若天仙,古靈精怪一樣是她的代名詞,說發配邊疆真能幹得出來。

楚鴻心裏一緊,還好還好,早有準備,不然今天就栽了。

換紙提筆,再書:朝歌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前面的幾人不覺停止了呼吸,是忘記了呼吸,像是心頭一塊巨石落下,魏天易大笑道:“哈哈哈,楚兄真謫仙也,如此妙語長公主必定滿意!”

長公主不語,捲起紙張就走出人群,飄飛而去。

李玄機走過來,捲起紙張,看了一眼楚鴻,真似眉目傳情,而後拉着也想要詩的衛央離群而去。

“好啊,楚兄,你今天不轟動朝歌城都不行了!”

“就是就是,我看這文會就成就了你!”

“必須給我們補償!”

“對的,我感覺受到了傷害,你要補償我們!”

......

畫道、琴音、書法各有三重境,入神,傳神,出神;圍棋有九段。

楚鴻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劃分,還有其神妙。畫作能畫出一方世界、能畫人生死。琴音起,秋風蕭蕭,琴音落,人頭滾滾。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這是書法高境界,更有神人能直接寫人生平、斷人生死。棋如人生,落子無悔,縱橫十九道,排兵佈陣,絞殺敵手......

眼界大開,世間大道千千萬,修行法也有千千萬,人有人法,鬼有鬼途,都是為了登臨至高,長生不死。

“我的畫道還在入神階段,太難了,一畫起作,投入的心力難以估量,境界不夠,僅僅入神都難以維持。”魏天易指着旁邊的一副山水圖說道。

青山綠水,有小路盤山而上,霧氣蒙蒙,楚鴻看着卻總感覺少了些什麼東西,乾癟癟。

“少了靈動。”

魏天易眼睛一亮,“楚兄對畫作也有研究?”

“沒有沒有,一竅不通,只是感覺。”

“哦?那這份靈動楚兄認為該如何取?”

“生命的靈動?”

魏天易聽聞后,愣在原地,久久不語。

“想不到楚兄對畫畫也有心得,琴音如何?”張文斌問道,這是個二十三四的男子,氣質儒雅。

“各位,我是人,還不是神仙,不可能什麼都知道吧?”

眾人大笑。

琴音悠揚而起,張文斌手指修長如女子,極快的在琴弦上飛舞,這是一曲比較輕快的琴曲,眾人大感放鬆。

琴曲最是醉人,高山流水,溪流潺潺,大漠黃沙,十面埋伏的緊迫等,能讓人如臨其景,直擊靈魂。

一曲罷,好久眾人才回過神,入神境,要是傳神境,能讓心智不堅者一輩子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楚鴻回過神,突然有了點想法。

“張兄,我有一個想法,你看看能實現否。”拉着張文斌,給他哼滄海笑。

“有趣,等下,我去叫幾個人來,這些音調我也有些拿不準。”

很快,張文斌請來幾名女子,韓斯年即在其中。

楚鴻哼調,他們手書而後試音,一時間紛紛雜雜的吵音不絕,不過沒人在意,搞琴曲的就是這樣子,見怪不怪。

約莫隔了半小時,效率極高,音調基本上測試完畢,一張完整的琴譜擺在桌上。

幾名女子不以為意,要不是張文斌喊,什麼楚大學士太尉公子的她們都不待理會的,這就是心無外物。

真棒,楚鴻看着這琴譜,大讚幾人。

而後開始手書歌詞。

“哪位懂音樂的男士歌喉較好?”

“什麼意思?”

“唱出來啊!”

“開什麼玩笑,奏琴乃文人風雅,叫男人唱出來豈不丟人現眼?!”

楚鴻沒想到張文斌竟然這麼大反應,想來也是,自古歌姬才奏唱,哪有文雅之士干這事的?

很多人發笑,而後有些鄙視,出身決定思想,古人誠不我欺,楚大學士竟然搞這些難等大雅的東西。

“算了,我唱吧。”楚鴻道。

“誰來彈奏一下?”問向幾名女子。

“我來吧!”輕蔑的看了看楚鴻,韓斯年端坐,屏氣凝神,玉指開始舞動。

前奏響起,楚鴻仿似離開了這個世界,回到了地球,雙眼迷離,怔怔出神。

隨着樂音,楚鴻開口唱道:“滄海笑,濤濤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若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眾人中間突兀的出現一人,白色短袖,棉麻休閑褲,天工部尚書,徐宏。

很多人直欲見禮,他擺了擺手,坐在楚鴻身前不遠處。露出仔細聆聽的神色。

一曲罷,楚鴻淚流滿面,四周很多人圍攏,震驚的看着場中男女。

徐宏感慨萬萬千,心裏思緒千萬,卻好像被堵在喉嚨,難以噴發而出。

大皇子在遠處閉着眼輕敲着桌面,聽慣了宮廷樂音、市井民謠,如此曲目讓他耳目一新。旁邊很多官員在議論,不時為大皇子解說。

韓斯年內心極其震動,“真能唱出來......而且不失男子氣概......”

“誰唱的?”幾名大儒直接從別處飛進來,滿臉急迫。

“想不到啊,男子唱歌竟也能如此動人心魄......”

“好曲好詞,誰人所作?”

......

收歸心緒,蒸干淚水,楚鴻起身,看見徐宏在前面頓時一愣,拱手道:“叫尚書大人,各位大儒見笑了!”

徐宏笑笑不說話,兩人眼神對視,既已道明一切,一切都在不言中。

“呵,如此好曲佳詞,誰能見笑,此曲名何?”白須飄飄,這是大儒韓仲,對着徐宏微微一禮,而後抓着楚鴻就不放手,他專攻琴音,出神之境。

“滄海笑。”

“哈哈哈哈,好啊,曲譜給我!”

他直接盤坐,架起一張古琴,就開始彈奏,“滄海笑,滔滔兩岸潮.......”還自己唱了起來,這下可不得了,出神之境,直接將琴曲所有的情緒調動而起。

聞者猶如置身滄海大潮,江湖兒女江湖見,路見不平即拔刀,快意恩仇,縱橫六合,行走八荒。音衝天際,一陣陣音波震散雲層,地面無風起浪。

好的是,這沒有什麼攻擊性,不然......

韓仲一曲罷,久久不能釋懷。

韓斯年起身,對着楚鴻微微曲身,為自己先前的想法而羞愧,道:“楚師兄這滄海笑真如黃鐘大呂,震散的我先前的偏見,不知楚師兄可有女子可唱的琴曲?”

很多雙眼睛再次盯向楚鴻。

不要把我整得這麼高啊,摔下來是會死人的。

徐宏直接說道:“水調歌頭!”

楚鴻看着他,他點點頭,而後道:“那就依徐尚書所言,試試吧,我對音律不通,一樣的,我哼韓師姐來試調。”

眾人感覺有趣,這圍着怕是幾百人。

這次很快,有韓仲在旁邊指點,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完成了。

“誰來唱呢?”有人問道。

“我來吧。”韓斯年捋了捋秀髮,主動說道。接過楚鴻手中的詞譜,示意韓仲彈奏。

其聲如黃鸝,空靈婉轉,清脆嘹亮,有天後之風。

悠悠揚揚,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千里共嬋娟......”

思念之情透過樂音歌聲傳盪,包括楚鴻在內很多人難以自拔,徐宏輕敲膝蓋,沉浸其中,他是聖人境,心緒飄飛,直接給韓仲的樂音無數倍加成。

這是韓仲的琴道之境,良久,他再次撥弄琴弦,一聲沉悶的聲音,才將很多人拉回現實。

“老夫控弦近甲子,今日方知何謂音!”收琴,對着徐宏屈身,再對楚鴻微微頷首,而後消失在場中。

最驚訝的莫過於李玄機,這首詩詞是楚鴻在她家所誦,沒想到竟然還能唱出來。

她不由哼哼了幾句,他在思念誰呢?

衛央臉上掛滿了笑意,“喲,咱們的聖女今天這是怎麼了?”

李玄機頓時紅透了臉。

徐宏對着眾人應和了幾句,而後走向大皇子。

大皇子起身,徐宏遠近聞名,帝國明星,朝歌無人不識,大皇子更知道的是,雖這人比自己年小,但他是人皇真正的心腹之一,且其自身天縱之資,已經破聖,他也不能怠慢了。太子之位,沒有他的支持,怕是要滑向某位弟弟。

凌飛羽見徐宏走後,死活拉着楚鴻要求對弈,“琴棋書畫,楚鴻樣樣精通,快快來指點一番。”

“凌兄,下棋我是真的臭棋簍子。”

“謙虛,誰不知道呢,論兵四篇猶如兵家仙經,可別謙虛了啊,今天的主題就是自由交流,沒有束縛,謙虛過頭我可認為你是不屑與我等交流了啊。”

楚鴻無奈,萬事都是如此,開了弓就難以再扳回。

圍棋他一知半解,基本規則還是懂,只是連業餘段都排不上,充其量只是比不會的強點。

佈局有定式,楚鴻點了靠近自己這邊的兩個星位,對面的凌飛羽眼神一凝。

觀棋不語,圍觀的學子基本都不說話,這是君子之風,誰都不會冒這個頭。

一直到第近二十手,佈局基本完成,棋面楚鴻佔了對方兩角,自己這邊可向盤中和側邊進發,稍佔優。

“這是什麼佈局?聞所未聞!”楊秀低語,目露沉思。

“還說不會,你們評評理,這是不會的樣子嗎?”凌飛羽翻了翻白眼,而後正襟危坐。

一子點入楚鴻身前兩顆飛掛黑子正中,發起了正面進攻。

一股無形的氣勢從凌飛羽身上散發,棋盤在楚鴻眼中像是變成了一片巨大的戰場。

震驚!

這不是幻覺,楚鴻被帶進了棋盤世界。

黑白相交,兩隻軍隊激烈搏殺,縱橫穿梭。

小小的棋盤上刀光劍影,猶如電影銀幕,不斷隨着落子跳動。

第一百八十手,楚鴻艱難救活大軍,但一角已被合圍。

第二百三十手,被圍的角再次艱難做活,反殺凌飛羽三子,盤面再次佔優。

第三百手,楚鴻眼睛一花,黑白相間間,好似兩軍一起向自己殺來,楚鴻精神力可謂非常強大,依靠眉心金色小人的極力運轉推衍棋路,這時棋盤上已經非常複雜了,雙方互相絞殺中盤大龍。

神識強大,但也肯定比不上一秒幾千億次計算的電腦,楚鴻算力終究有限。

兩支大軍皆被打亂陣型,各自為戰不成體系,難以勾聯暢通。

凌飛羽從小接觸圍棋,可謂天才少年,上次評段給定了二段,已讓家中長輩笑開了花。

圍棋九段可不是單單的下棋能力,要知道,聖手對弈,天昏地暗,傳說,千多年前,兩位七段聖手對弈,崩裂了大山,蒸幹了大河,天塌地陷,直接覆滅了數個門派,端的是恐怖。

以天地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

兩人落子都很快,楚鴻自知自身水平,且也沒接觸過這個世界對弈的棋路,到現在算力、技巧等比不上凌飛羽,好在強大的神識推衍勉強能跟上節奏,第三百三十手,楚鴻投子認輸。

“楚兄你幹什麼?你還能下!”凌飛羽大急,絲毫沒有贏的喜悅,他看得出,最後也就一兩目輸贏,但具體誰贏,還真不好說。

“嘿,我這半壺水水平能與凌兄下到這個地步我已經很滿足了,最後肯定是我輸四五目,自然不下了。”楚鴻起身笑道。

凌飛羽二段的實力自然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不然光是棋面殺場,就夠楚鴻好好喝一壺了。

月亮西垂,即將滑落城牆,一夜過去,已近天明。

魏天易幾人拉着楚鴻暢聊,一眾男女學子從詩詞到策論,從琴棋到書畫,這些人家學悠久,家教更是上乘,談吐不凡,縱談古今,楚鴻獲益良多,最後更是談到了科舉。

“哈哈,期待楚兄在科舉上大放異彩。”魏天易端酒起身,眾人跟進。文會在喧囂熱鬧中結束,很多人大有所獲,也有些人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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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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