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韓紹此獠,取死有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韓紹此獠,取死有道!

時間一分一毫的過去。

這處冠軍城最是奢華的茶肆雅閣之中,氣氛沉悶。

席間一眾各家主事彷彿被凝固了一般,定在當場。

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不說話,劉主事有些不自在地扭動了下身軀,訕訕一笑。

“都這麼看着劉某做什麼?”

他倒是沒有後悔剛剛說出的那話,只是不習慣被這麼多人同時盯着罷了。

不過這話說完,倒是打破了幾分這席間的無聲沉默。

剛剛已經準備離開的幾家主事,目光在這劉家主事的身上遊離了片刻,轉而又望向那些坐在原位,同樣沒有急着動彈的身影。

眼神探究中夾雜着幾分驚疑不定。

片刻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嗤笑一聲,狀若不屑地斜昵了劉主事一眼。

“劉主事莫不是……喝醉了?”

這話嘲諷意味十足。

只是沒想到平日裏素來性急、狂傲的劉主事,此時竟然沒有惱怒。

反倒是哈哈笑着回道。

“周主事說笑了,劉某未曾飲酒,何談醉意?”

今日這一場會面,大家飲的都是茶水。

而茶水自然不能醉人。

“既然未醉,何以說出這等胡話?”

那交縣周家主事這話說著,面上的嘲諷之色越發明顯。

讓這冠軍城換上一個主人?

呵,當真是好大的口氣!

你自己沒腦子,想要找死,又何必帶上咱們?

聽到周主事這話,一旁剛剛與他一同起身的眾人,想想也是。

過去這近一年他們拿那位冠軍侯沒辦法,只能在他手底下卑躬屈膝、如履薄冰。

如今對方已然破境登仙,成就一方巨擘。

這個時候再在背後攪風搞雨,可不就是找死么?

於是個個搖頭失笑一聲,再次準備離去。

而眼看幾人這般反應,劉主事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可在目光觸及席間上方某道視線后,還是忍住了這份憋屈。

“諸位且慢!”

等到幾人腳步一頓,止住身形,劉主事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諸位難道就甘心……以後繼續過這‘寄人籬下’的日子?”

“想想過去的定北城……”

想當初這冠軍城尚未更名之前,那定北縣令哪敢在他們這些世家大族、名門大宗面前指手畫腳?

可現在呢?

他們在那位冠軍侯面前,哪還有半點身為大族、大宗的尊嚴?

不但運往草原的貨物被加以限制,還要被課以重稅!

甚至就連他們的族人、弟子‘一不小心’弄死個把賤民,也要以命抵命!

誰去求情都沒用!

單單隻這一點,就簡直可以稱得上一聲荒唐!

試問這天下間,又有哪個地方的武者、修士,會為了區區幾個不值錢的賤民抵命?

說到底,還不是姓韓的那廝,完全沒有將他們這些大族、大宗放在眼裏!

這才能有恃無恐地對他們肆意打壓、羞辱!

聽完劉主事這話,包括剛剛那周主事在內的眾人陷入了沉默。

這世上沒有人會喜歡守規矩。

特別是這個規矩是由別人制定,用來制約、控制自己的時候,更沒人會願意。

半晌之後,依舊是那周主事率先開口。

“你準備說什麼?”

劉主事聞言,餘光瞥了一眼上方,而後收回目光望向眾人。

“想個辦法,送那位冠軍侯……上路!”

“然後讓我們自己做這座城的主人!”

雖然所有人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

可席間眾人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周主事聞言,還想再懟上一句,可看見上首座位中的某人沖他微微搖頭。

周主事沉默了一瞬,隨後才出聲問道。

“你有什麼辦法?”

單單隻靠他一個劉家,肯定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這事自然不是這劉主事一個人的意思。

事實上,如今這城中的各家勢力就如同如今的幽州局勢一般看似一團和氣,可背地裏的派系、聯盟卻是涇渭分明。

他周家不是單獨存在,劉家自然也不是。

就像是此刻,那位劉主事在充當傳話人,他同樣也是。

果然在見到周主事等人似乎有所意動的樣子,那席間上首幾個座位中的其中一人,頓時哈哈笑道。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周主事急什麼?”

說著,順勢一擺衣袖,示意道。

“先坐,坐下來,咱們慢慢談。”

不出意外,說話的那人正是那虞陽鄭氏的話事人。

見這位竟然這般迫不及待地就跳了出來,周主事有些意外。

可短暫思慮了片刻,還是重新在席間落座。

而有人帶頭,剛剛跟他一起準備離開的幾人,猶豫了一下,也順勢坐了下來。

事情做與不做,現在還沒有定論。

聽聽以虞陽鄭家為首的這些人想說什麼、做什麼,總沒有壞處。

“要是早知道姓韓的那廝,進境如此恐怖,就算是冒着得罪鎮遼城和遼東公孫的風險,咱們也該提前將之處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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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於上首幾個座位之一的虞陽鄭家主事,不無唏噓地嘆息一聲。

“現在卻是悔之晚矣!”

旁人說這話,或許只是引人發笑、貽笑大方。

可他虞陽鄭氏卻是有這個資格的。

同為獨佔一郡的勢力,虞陽鄭氏雖然的確不如遼東公孫,族中也沒有八境天人的老不死坐鎮。

可誰讓他們神都有人呢?

要知道他們鄭家的某位嫡女,可是入了那位丞相的后宅的。

雖然只是姬妾,卻也曾經受寵過,分量自然不一般。

有了這般底氣,行事自然少了幾分顧忌。

周主事聞言,心中念頭轉過,而後試探道。

“鄭主事……族中老祖這是要動手了?”

那虞陽鄭家主事聞言,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他一眼。

隨後又將目光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涿郡陳家主事,失笑道。

“何必這樣麻煩?”

說著,捧起茶盞淺啄,順勢道。

“剛剛劉主事不是說了么?咱們可以藉助這個機會……借刀殺人!”

話音一落。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倒不是沒聽懂這話的意思,而聽懂了的震驚。

“鄭主事的意思是……那些蠻狗?”

話說到了這裏,他們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虞陽鄭氏明顯是想復刻、重蹈去年之故事,再次坑殺鎮遼軍一次!

只是這一次的目標,更要明確一點。

那就是讓那位冠軍侯……死!

只是他們一直不敢往那地方去想而已。

迎着說話那人難看的臉色,鄭家主事笑着放下茶盞,反問道。

“不行嗎?”

說話那人面色複雜,最終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道。

“何至於此?”

作為世家大族為了利益,底線一直很脆弱。

可身為雍人,要與那些異族媾和坑殺自己人,這事多少有些不當人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北固宗主,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原定壤郡一眾官吏的。

更何況就算是他們,當初也不是直接和蠻族媾和的,而是聽從神都那些人的命令行事。

如今要他們主動勾結蠻族做出這事,就連他們也有些過不了心裏這一關。

“何至於此?”

鄭家主事嗤笑一聲,然後才幽幽道。

“如果只是這冠軍城,也就罷了。”

“可現在問題卻不只是如此了啊!”

通往草原貿易的重要節點有兩個。

一個是冠軍城,另一個則是廊居城。

原先冠軍城被那廝嚴控,他們還能忍。

可隨着姓韓的那廝斬殺原廊居城守將后,鎮遼軍大舉進入廊居城。

那廝竟然在那邊,將原本用在冠軍城的手段再次復刻了一遍!

如此霸道、蠻橫,做事半點餘地也不給旁人留,這些早已肆無忌憚慣了的勢力如何能忍?

特別是以虞陽鄭氏為首的一些大族、大宗。

他們離草原最近,自然也最依賴草原的貿易線路。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姓韓的那廝如此不留餘地地斷他們的財路,那就是在要他們的命!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就別怪他們了!

只是在聽聞鄭主事這話后,除開他們這一系的其他勢力主事,依舊還是猶疑不定。

一方面他們不得不承認,鄭主事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那位冠軍侯行事太過霸道,已有取死之道。

可另一方面,除了心裏那關難過外,他們還在害怕。

別忘了,去年那次的事情過後,不但北固宗被屠、定壤郡上上下下也幾乎被清洗了個遍。

神都那邊,三尊七境真仙連同他們庇護的家族也是整整齊齊,死了個乾乾淨淨!

有着如此慘烈的對照在前,他們哪還敢做下這等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而那鄭主事顯然也看透了他們的顧忌與擔憂,哂笑一聲便道。

“怕什麼?”

“伱們可知道,為什麼我虞陽鄭氏這麼多年來,從草原商道獲益頗豐,日子卻依舊過得緊巴巴的?”

這話說完,眾人一愣。

正若有所思間,便見那鄭主事似笑非笑,頗為自得地用手指指了指天。

“所以啊……這次可不是我虞陽鄭氏要姓韓的那廝死,而是那位大人!”

“是他動了不該動的利益,惹怒了不該惹的人,你們說他……是不是取死有道?”

聽着鄭主事這番戲謔的話,眾人心中一驚。

隨即便生出了‘原來如此’的念頭!

那位大人何等頂了天的人物?

權傾先帝、今上兩朝!

逼得今上拋下原本象徵姬氏威嚴的未央宮不住,跑到甘泉宮暫避鋒芒!

不但南北二宮的神都格局,至此而生!

民間甚至有了‘立皇帝’的稱呼!

惹怒了這樣一尊恐怖的存在,別說一尊七境真仙、當朝徹侯了,就算是姬氏皇子又如何?

還不是當死則死!

意識到這一點,席捲一眾各家主事頓時動搖了。

可終究還是有人遲疑着咬牙道。

“抱歉!鄭主事!事情太大,還請恕某家不能擅專!必須交由族中決定!”

有人帶頭,自然有人應和。

很快便接二連三有人起身抱拳道。

“不錯!這麼大的事情,不是我們這些主事能夠決定的!必須上報宗門由宗主親自定奪!”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與蠻狗勾結這事太大,就算他們動心,也不敢代族中、宗門決定。

一旦事情出了意外,自己身死、遺臭萬年不說。

要是連累家族、宗門,那可真是雖萬死亦難辭其咎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剛剛還笑容滿面,跟他們好言相說的鄭主事瞬間就變了臉。

“不行!”

見這鄭主事這般反應,眾人心中一沉,當即反駁。

“為何不行!如此大事,豈能由我們擅自決定!”

誰知那鄭主事毫不客氣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見在場眾人還想說什麼,鄭主事陰沉着臉,半解釋半威脅道。

“事急從權!等你們將消息傳回各家再決定,黃花菜都涼了!還做個什麼大事!”

“今日你們既然聽了我們的計劃,唯有從與不從,再無第二之選!”

族中既然讓他做下這事,那他就要做好!

一旦這事辦好了,不但虞陽鄭氏在那位大人面前展露一番價值,讓那位大人歡心。

他也有機會能獲得那位大人的賞識!

到時候一步從這苦寒邊地,踏入神都,從此青雲直上,何其快哉!

想到自己可以預見的輝煌未來,鄭主事面色陰狠,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此刻的席間眾人也算是明白過來了。

從始至終,這姓鄭的賊鳥廝就沒準備放過他們,一門心思地要拖他們下水!

想到這裏,眾人心中一怒,面色難看地回望鄭主事。

“若是我等不答應,鄭主事又該如何?”

“不答應?”

鄭主事陰鷙一笑,隨手一揮,便將雅閣房門打開。

“那就請便吧!”

“不過……只要你們走出這個門,那你們就不要後悔!”

而他這般乾脆的動作,卻是讓原本義憤填膺的眾人遲疑了。

好一陣沉默之後,終於有人無奈嘆息一聲。

“鄭主事一直在說那位冠軍侯行事霸道,可如今這般作為又何其相像?”

說話的那人,正是半晌沒吭聲的陳家主事。

作為在場唯一能與虞陽鄭氏比肩的涿郡陳家,這一出聲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鄭家主事聞言,冷冷一笑。

“所以……陳主事的選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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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邊軍一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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