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白狼公孫!八境天人!
第248章白狼公孫!八境天人!
韓紹終究還是喧賓奪主了。
祖祠殿中。
公孫一族列祖列宗的祖靈神牌,高懸於殿堂之上。
韓紹渾身金色火光流溢而出,原本漆黑的雙瞳,被映襯成神聖耀眼的金色。
七境真仙的滔天氣機,席捲而出,甚至就連四周的空間都被扭曲了幾分。
手中擎握的蜃龍珠在法力催動下,湛藍水光盈盈湧出,幾乎是轉眼間,便在其身後分割出一片似實還虛的深邃空間。
這一刻的他,就彷彿懸於滄海之上的耀眼金陽。
又如古老的太陽神只梭巡於遼闊的海面之上。
神威如獄!
只一眼便足以讓凡人心生膜拜,忍不住想要跪地叩首。
不求賜福,只求恕罪!
對面那旁支三人雖然不是那些愚昧、孱弱的凡人,但此刻他們的反應也好不到哪兒去。
甚至相較於那些無知的凡人,同為第七境的他們更能感受到身前那道年輕身影的可怕與恐怖。
不是對手!
單單隻從氣息判斷,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在單對單捉對廝殺的情況下,都不是他的對手!
‘怎麼可能!’
‘他不是剛剛才晉陞七境嗎?’
瞳孔微不可查的劇烈收縮間,他們忽然清醒地意識到眼前的這廝哪是一隻不叫喚的狗!
分明就是一頭早已蓄勢待發的斑斕猛虎!
而現在這頭被他們撩撥起身的猛虎,要食人了!
畏懼么?
多少是有一點。
就算是再不願意承認,可剛剛隱約顫抖了一下的尾指,卻是做不了假的。
身為七境真仙,公孫一族的實際掌權者。
高高在上多年。
無邊權勢,尊榮富貴,早已腐蝕了他們早年成道時鑄下的那顆無敵心。
記憶中與人廝殺搏命,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某些不願回憶的血腥畫面,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這一瞬間的愣神,讓他們忽然有些悵然。
原來不知不覺,曾經也曾血戰不止、死戰不退的自己,如今竟然已經墮落到了這種地步。
面對一個剛剛晉陞七境的年輕後輩,對方只是一縷氣息、一股戰意,就能讓自己心生畏懼,下意識想要避讓,不敢應戰。
‘真箇……墮落至斯啊!’
心生羞恥之意的三人彼此對視一眼。
再回首望向一身恐怖氣機不斷逼向他們的韓紹,忽然齊齊站起身。
體內早已沉寂不知道多少年的氣血,一點一點重新沸騰。
已經腐朽墮落的那顆無敵心,也在漸漸蘇醒。
七境真仙,有七境真仙的驕傲。
而公孫度、韓紹這一對翁婿,今日這一番接二連三的逼迫,終於喚醒了這份驕傲。
迎着韓紹那雙耀眼的神聖金瞳,三人不再閃避。
目光堅韌地與之對視。
一瞬間,公孫一族同根同源而生的氣息,在三人頭頂的虛空浮現,轉眼便連成一片。
沒有多餘的言語。
有的只有身為武者的本能應對。
對此,韓紹眼中免不了閃過一抹訝異。
舉目望向三人頭頂虛空的那一刻,他忽然從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機。
兵家軍勢!
一人,可成軍!
一人,亦可成勢!
此時旁支三人身形未動,可實際上天地人三才陣勢,已經瞬間成型。
同根同源的氣息,彼此交纏之下,相輔相成,不斷攀升。
很快便顯現出了白狼嘯月之形!
不但生生將韓紹席捲而來的恐怖氣息逼迫回去。
甚至反過來向著韓紹鎮壓而下。
金色的太陽真火在身遭一陣搖曳,在三人恐怖氣機的鎮壓下,幾乎是瞬間就不復先前的霸烈與洶湧。
而身處其中的韓紹,目光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此時的他在猶豫。
不是猶豫該如何抵擋這股堪稱恐怖的氣機鎮壓。
而是在猶豫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直接用蜃龍珠拉進去一人,快速斬殺。
將之成為登仙路上的祭品與成長資糧。
可在視線瞥過小地圖上那個赤紅小點后,他還是放棄了。
‘適可而止吧……’
殺一個公孫憲,算是冤有頭債有主。
勉強還能用年輕人衝動易怒糊弄過去。
真要趕盡殺絕,某個老不死怕是真要翻臉了。
韓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戲謔一笑。
而這時,一旁的公孫度眼看對面旁支三人不顧麵皮聯手‘欺壓’他家良婿,怒意瞬間浮現面龐。
“放肆!真當本將是死的不成!”
說話間,一身七境真仙的恐怖氣息,衝天而起。
幾乎是剎那間,便將頭頂虛空那道白狼虛影逼退數步。
沒想到局勢這麼快就劍拔弩張起來的公孫峙和公孫復兩人,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特別是公孫峙,他向來不喜歡公孫度的鋒芒畢露。
可沒想到這兜兜轉轉,這孽子找的這好女婿性子竟然比他還烈。
可謂是臭味相投!
想到這裏,公孫峙心中苦笑連連。
可無奈誰讓這兩個混賬一個是他親子,一個是他的‘好孫婿’呢!
他又是個幫親不幫理的性子。
所以在略微猶豫后,直接對公孫復道了一聲。
“叔爺不用為難……”
然後同樣鼓起一身七境真仙的氣機,衝天而起。
打虎親兄弟!
上陣父子兵!
一旁的公孫復看着這一家子,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面對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局面,更是有些無所適從。
這麼多年來,他以旁支的身份,一直支持公孫峙這一支嫡脈。
除了出於對公孫峙的感情外,更多是則是想維持公孫一族如今這勉勵支撐的局面。
可如今這一夕之間,局勢忽然就逆轉了。
公孫憲一死。
嫡脈一方,又多出了韓紹這個異數。
三對三。
至少在明面上,就算是沒有自己,嫡脈、旁支也已經勢均力敵。
一旦雙方一個控制不住,真的爆發出不死不休的血戰。
今日怕就是公孫一族的真正浩劫!
同族相殘!
無論哪一方贏了,哪怕是贏得乾淨利落,於整個公孫一族而言,也是極為慘烈的損失!
一旦一方死絕了,那便是三尊七境真仙!
這樣的慘烈損失,這世間又有哪個大族能夠承受?
想到這裏,饒是公孫復一直看不慣旁支一方,還是免不了心如刀攪。
正猶豫着要不要出手的時候,忽然聽得虛空中驀然爆發出一陣飽含怒意的恐怖威壓。
可正陷入糾結中的公孫復,卻是面上一喜。
“老祖宗!”
而與公孫復這聲驚喜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蒼老卻矍鑠的怒喝。
“住手!老夫還沒死呢!”
強絕的恐怖威壓,幾乎是一瞬間便將整個祖祠遮蔽、籠罩。
身處其中的嫡、庶雙方,在這樣近乎無可抵擋的恐怖威壓下,全都被瞬間凝固了身形。
唯有韓紹因為有蜃龍珠的護持,勉強還算自在。
扭頭望向那道一步踏出虛空,出現在眼前的佝僂蒼老身形,韓紹雙眼眯起。
七境之上!
八境!天人!
尚未踏足這個境界的韓紹,心中暗自揣度着這個境界的玄奧。
可迫於未達彼岸,有些東西只能是霧裏看花,最終也只能頹然放棄。
好在那股無可抵擋的恐怖威壓,在一舉鎮壓了六尊七境真仙的爭鋒相對后,便消弭了一部分。
原本被壓得無法動彈的幾人,終於脫離了禁錮。
下一刻,就連年歲最長的公孫復也是帶着幾分慌亂,忙不迭上前拜見。
“不肖子孫,拜見老祖宗!”
韓紹見狀,略作猶豫,也是跟着上前施了一禮。
“紹,見過老祖。”
算了。
到底是木蘭的祖宗,拜見一下也不算吃虧。
一番慌忙見禮后,四周含怒的天人威壓,並未完全散去。
氣氛沉悶而壓抑。
韓紹站在公孫度背後,再次恢復了先前那副溫良恭儉讓的謙遜模樣。
彷彿剛剛那個差點一舉挑起血戰的囂張、霸烈之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而這時,那道蒼老身影不出意外地怒哼一聲。
“哼!一幫孽障!”“我遼東公孫一族,有你們這幫孽障在,何愁家業不墮?”
在場眾人除了公孫度這個硬骨頭,全都面現羞慚。
“驚擾老祖宗清修,我等之過!還請老祖宗恕罪!”
“還請老祖恕罪!”
陣陣請罪聲中,韓紹有心想提醒老丈人一句,‘人在屋檐下,當低頭時,則低頭……’
不丟人!
可沒想到下一刻,那道蒼老渾濁的目光,忽然越過公孫度看向了自己。
見公孫度身形微動,將韓紹護在身後,不閃不避地與自己對視,公孫老祖蒼老的面容上,不見喜怒地冷哼一聲。
“這般護着這小子,你這老丈人倒是當得稱職!”
公孫度不卑不亢。
“分所應當,不敢當老祖宗誇讚。”
誇讚?
公孫老祖瞥了一眼公孫度,便不再看他。
“破境登仙了?”
這話是對韓紹說的。
算是明知故問,沒話找話。
韓紹恭謹答話,“紹,天資駑鈍,今日方才破境,讓老祖見笑了。”
年不過弱冠,破境登仙!
這叫……天資駑鈍?
聽聞韓紹這話,公孫老祖嘴角終於忍不住抽了抽。
這一對翁婿,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都是個噎死人不償命的性子。
看着韓紹那副看似溫良恭順的模樣,公孫老祖面色不變,依舊冷硬道。
“既如此,倒是有資格入我公孫門庭了。”
和年初祭祖那次不同。
沒人會再拿韓紹的出身說事。
如果說先前韓紹得封冠軍侯,在遼東公孫這樣的世家大族眼中,還只是一個幸進的‘暴發戶’。
遠遠比不上那些豪門子弟出身清貴。
可如今七境登仙,壽元八百載!
誰人能夠小視?
就算是公孫老祖這樣的八境天人也不行。
目光打量了韓紹一陣,公孫老祖忽然道。
“與老夫聊聊?”
韓紹微微一愣,而後笑着施禮。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公孫老祖聞言,眉頭微擰,不悅道。
“酸了吧唧!跟那些酸儒一樣!”
兵、儒兩家,一文一武。
水火不容,卻又相輔相成。
頗有幾分冤家屬性。
見公孫老祖毫無顧忌地表明對儒家的不喜,韓紹心中莞爾,面色不變道。
“紹,早先拜於儒家門下,后才在祖父引薦之下,拜入兵家門庭。”
棄筆從戎?
果然公孫老祖在聽聞這話后,嘴角泛起一抹愉悅的笑容。
“棄暗投明,有眼光。”
說完,見一旁的旁支三人慾言又止的模樣,嘴角的這抹笑容又很快消失。
“有話說,有屁放,老夫焉有閑工夫跟你們磨嘰?”
知道老祖性情的旁支三人,趕忙收拾了心情,言簡意賅道。
“公孫憲死了。”
“公孫度要分宗!”
聽聞這話的公孫老祖,揮手止住公孫峙想要解釋的話頭。
目光望着旁支三人,不帶任何情緒道。
“公孫憲?那個廢物死了就死了,有甚稀奇?”
說完,不理會三人錯愕、驚詫的眼神,轉而看向公孫度。
“你要分宗?”
公孫度同樣面無表情,點頭道。
“不錯。”
公孫老祖眼神凝視公孫度,然後道。
“為什麼?”
公孫度目光瞥了一眼旁支三人,面露嘲諷。
“道不同,不相與謀。”
“與其整日內鬥不休,將精力都耗在族中,還不如當機立斷,分割個乾淨!”
說著,公孫度想了想,又將韓紹之前鼓動他的話,搬了出來。
“我家賢婿有言,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攘外必先安內也!”
聽到公孫度這話,一旁的旁支三人霍然望向韓紹,目光憤恨。
果然是你!
韓紹也沒想到自家老丈人一言不合就將自己賣了個乾淨,看向公孫度的目光,頓時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錯愕。
沒想到啊!沒想到!
這濃眉大眼的竟……
韓紹瞥了一眼渾然未覺的公孫度,心中腹誹不斷。
反倒是公孫老祖在聽聞那話后,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後,忽然長嘆一聲。
“看來是老夫我錯了。”
這麼多年來,他坐視嫡、庶兩方爭鬥、內耗。
本意想牽扯他們精力,以免他們閑下來參與進紛紛擾擾的天下大勢中。
最後將整個遼東公孫拖進深淵之中。
可如今卻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公孫老祖意味深長地看了韓紹一眼,然後才重新看向公孫度,搖頭道。
“分宗一事就算了,以後勿須再提。”
“我公孫一族,經不起折騰了。”
說完,不理會公孫度蹙起的眉頭,接着又望向旁支三人,語氣漠然道。
“至此之後,公孫度為公孫一族當家族長,爾等皆要聽其號令!”
這話一出,不但公孫度本人眼神錯愕。
其他在場幾人也是如此。
只是相較於公孫峙與公孫復的意外與欣喜,一旁的旁支三人卻是瞬間臉色大變。
毫無疑問。
公孫老祖這話,一言便削去了他們過去的所有努力,乃至於權柄。
可無奈遼東公孫,向來以兵家正統自居。
自然也是軍法治家!
過往的放縱,是公孫老祖刻意為之。
可如今公孫老祖想法一變,他們不變也得跟着變。
因為公孫老祖隨後便補了一句。
“但有不從,勿謂言之不預!”
說完,目光冷漠地看着面色不斷變幻的三人,等待着他們的應答。
片刻之後,幾人似乎終於認命。
“謹遵老祖法旨!”
一拜之後,向著公孫度再拜。
“見過宗長!”
公孫老祖見狀,這才收斂了臉上的冷意,轉而看向公孫度。
“可滿意了?”
公孫度深沉的臉色,現出幾分複雜。
片刻之後,終於點頭躬身應聲道。
“老祖命,不敢辭。”
公孫老祖聞言,蒼老的臉上笑容浮現,上前拍拍公孫度的肩膀。
“汝當勉之。”
好傢夥!
同樣的話語,同樣的味道。
這畫餅的手法,當真是一脈相承。
韓紹心中失笑。
而這時,公孫老祖已經看向他道。
“跟老夫來,咱們祖孫好好聊聊。”
言語親近,配上那副宛如橘皮的老臉,莫名地就讓韓紹哆嗦了一下。
這老登,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