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冷臉改文件
第370章冷臉改文件
一條未來退出遊戲,睜開眼。
他推開遊戲艙,卻沒有第一時間動,而是靜靜坐着,任由遊戲最後一秒五彩斑斕的各種任務完成和獎勵提示在他的視網膜上消化完畢,難得有些出神。
其實他沒騙那位先生,他就是‘不爽’。
這種‘不爽’是複雜的,有一部分是因為反覆刷讀檔,一次一次地自己打關卡,因為‘居然讓偉大的玩家被折磨那麼久!你誰啊!真以為自己是最終BOSS啊!……等等……你不會真的是……吧?’。
在面對那位先生時,一條未來所表達出的不爽正是這一部分。
而另一部分,他都玩家開麥說出NPC覺得匪夷所思的話了,卻仍保留着沒有流露出來的‘不爽’,就要複雜多了。
是從‘一條未來’那些或真或假,或直白或間接透露出的信息,所產生的不爽,比如‘首領煩死了,慘無人道壓迫我,還好我幹掉了首領成功上位打算壓迫別人’這條信息,再比如……
‘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小姐出事了’。
這是一條沒有直接說,卻相當顯而易見的信息,否則‘一條未來’不會處於一種好像很穩定很正常很精神健康,其實都開始搞自己對自己腦子動手的狀態。
在不知道青梅竹馬小姐是誰的時候,一條未來只匪夷所思自己居然會有戀人,不算太在意戀人大概率出事了。
但在找到這位倒霉的受害者是誰的同時,他……
那就有關係了。
雖然‘一條未來’沒有說仇人是誰,但從他幹掉首領上位的行動來看,便很顯而易見了。
一條未來很理直氣壯:既然現實里的首領都被幹掉了,那他玩玩遊戲裏的首領也很正常吧?
只是有一點:‘青梅竹馬’、‘戒指’、‘未婚妻’。
他們已經進行到了兩情相悅的地步了嗎?
那在看向他時,鈴木園子是在看他,還是在看……
等等。
這個想法出現時,一條未來撐着遊戲艙邊緣的起身動作停頓住,紛雜的思緒也停滯了一瞬間,像是被鎖起來擰到凝固的鐵鏈。
但很快,就像那些在視網膜上只殘留幾秒便緩緩消散的繽彩提示,只慣性般地凝固了幾秒,‘鎖’便悄然打開。
五彩繽紛的任務和獎勵提示明明已經消退了,此刻卻好像又重新映在視網膜上,閃回出最上方的獎勵提示:
【道具名稱:“現實化”】
【已解鎖對持有者的屏蔽。】
【道具詳情:一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都可引起巨大的風暴,‘救世主’的一言一行當然會引起世界的巨大變化,從登錄遊戲開始,你的所言所行都會具現化在現實中,無論你知道與否。】
【注①:世界如同溫順的羔羊,無論是你好的一面,還是你壞的一面,它全盤接受,反正沒什麼比現在更糟糕了,對吧?】
【注②:更改過去,逆轉未來。】
一條未來的記憶力很好,好到只是漫不經心一瞥,哪怕他自己都沒有太過注意,還是可以像電影回放般輕鬆回憶起來,重新掃描提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但記憶力太好,有時候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
緩緩理解着驚鴻一瞥提取到的信息,一條未來的臉色變化了起來,很快,便和紛雜的思緒一樣精彩極了。
無數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了他。
有他漫不經心挨個敲門搶劫片段,有他慷慨大方向下方揮灑子彈的狙擊片段,有他磨刀霍霍向FBI畫面,也有那位可憐的魚兒渾渾噩噩的畫面,還有相當新鮮的,他揮手微笑着一槍崩了那位先生的畫面,以及廢棄工廠……
‘遊戲並非只是遊戲,會影響現實’這一點的信息其實相當多,只是在獲得道具解鎖知情權前,哪怕一條未來捕捉到了那些信息,它們也處於不可使用的灰色狀態,直到此時此刻匯聚成巨大的河流,像瀑布一樣奔騰而來。
在瀑布的衝擊中,一條未來踉蹌了一下,及時用手撐住了遊戲艙,來不及整理飛爆開的信息量,便因捕捉到的聲音而面色古怪地站直起來。
他沒再去面對死去的記憶們,而是緩緩打開衛生間的門,看向卧室。
卧室,琴酒轉頭看來。
一條未來的表情微妙,有些難以辨認,他的表情卻相當明確,一如既往地冷着臉,冷得像是活過來的西伯利亞。
他冷冷地掃過一條未來的膝蓋,“磕到了?”
卧室的所有裝修佈置都沒有發生更改,床還是單人床,床頭柜上的擺件也沒有少,書桌還是原來那套,窗帘也是原來的窗帘,連床鋪的褶皺都和一條未來進遊戲時一樣,沒有變多或變少。
只多了一個琴酒,和兩堆文件。
琴酒還是原來那套大開大合的黑色裝扮,看起來頗具走路帶風的幹練作風,應該風風火火地出外勤任務,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外殺人,可現在卻坐在偏小的書桌前,批改着文件。
那兩堆比琴酒帽子都高,幾乎快要成為房間裏物件最高點的文件。
和琴酒冷冰冰的臉色交相輝映起來,真是精彩極了。
一條未來緩緩閉眼,緩緩後退,緩緩關門,又緩緩開門,定睛看去。
琴酒淡淡道:“想去精神病院?”
他手中不停,還在批改着文件,用紅色的筆在長篇大論的黑色文件上簡短回復,冷笑:“做夢。”
低情商:你反覆閉眼開門推門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是在幹什麼?有病?
高情商:想去精神病院?
還‘做夢’!
一條未來緩緩吸氣,再次關門開門,定睛看了看琴酒,又看了看那份文件。
他遠遠地看到那份文件上剛新鮮批改出來的[廢話太多,別沒事找事打擾首領,滾],確認自己的視力好像正常,眼睛也好像沒出太大的問題。
……那琴酒怎麼在這裏啊?!
“怎麼了?”琴酒終於放下了筆,視線再次掃過一條未來身體各處,“磕到哪了?”
他聽見衛生間裏的踉蹌動靜了。
“不高興?”
明明還冷着一張臉,燃燒着冰色的火焰,明顯處於怒氣沖沖的狀態,彷彿下一秒就會拔槍相對,怒斥些‘該死的傢伙’,但琴酒冷着臉反覆看了看一條未來,說出口的卻是自省:“我批改文件的聲音太大,打擾到你玩遊戲了?”
他冷冷地道歉:“對不起。”
一條未來:“……”
他再次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