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夕
希甘希納區。
第二天早上，剛砍完柴的艾倫和三笠，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漢尼斯。
“即使一生，都無法從城牆裏走出去，也可以吃飯睡覺過完一生，可是，這不就...就像家畜一樣嗎？”
艾倫的話引起了哄堂大笑。
“哈哈哈！這小孩子還真是勇敢啊，自己明明什麼都做不到，是吧漢尼斯？”
“呃...嗯...喂，艾倫！”漢尼斯迎合著，看到從身旁埋着頭默默走過去的艾倫，伸手想要叫住，艾倫卻沒有停下。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啊。”
嘲笑聲從背後傳來，艾倫心裏很不是滋味。
走過街角，忽然看到亞倫就靠在一旁的牆壁上，似乎在這等了好一會兒了。
沒等艾倫開口詢問有什麼事，亞倫率先說道：
“艾倫，一起去看調查兵團，如何？三笠也一起來吧。”
“欸？”
艾倫感到很驚奇，他以前邀請過亞倫去看調查兵團回歸，但亞倫每次都拒絕了，這次居然會主動邀請他。
“但是，調查兵團還沒有回來...”
艾倫話音未落，洪亮的鐘聲響起，頓時讓艾倫驚喜交集，那是代表調查兵團回歸的標誌！
“調查兵團回來啦！正門就快要打開了，走吧，三笠，亞倫，快去迎接英雄的凱旋啊！”
等不及的艾倫一把就抓上三笠的小手，往正門方向沖了過去。
亞倫笑着搖了搖頭，不急不忙地跟了上去。
街道上，人群聚集在兩旁，中間緩緩走過的便是調查兵團。
入眼的儘是殘兵敗將，醒目的鮮血，還有或多或少纏在身體上的繃帶，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哪裏還有剛出發時的那股勇往直前的高昂鬥志。
周圍居民的嘲諷聲與指責聲不斷，每名調查兵都承受着莫大的壓力，卻無人敢反駁，或者說他們已無力反駁，只是默默地行進着...
艾倫就站在路邊看着，儘管調查兵團每次回歸都是一副遍體鱗傷的模樣，但他對調查兵團的嚮往卻絲毫不減。
這時，人群中，一位白髮蒼蒼的年老婦女匆匆走出，滿面擔憂地左望右望，嘴裏不斷呼喊着：
“莫傑斯，莫傑斯。”
接着，她焦急地看向了基斯，“那...那個，我找不到我兒子莫傑斯，我兒子在哪兒呢？”
隨後，基斯命人拿過來了一個白布包裹的東西，而後遞到婦女手中。
接到這白布包裹的東西，婦女的臉陰沉得像佈滿了烏雲，不知所措，惶恐不安。
但她還是拆開了白布，見到裏面的東西后，她慌忙蓋上，抽泣着跪了下來。
婦女帶着懇切的語氣哭着問基斯，她的兒子對人類有沒有貢獻，基斯剛想安慰，但一想到這次毫無成果的壁外調查，他面色蒼白，沒臉說出來，只能咬着牙，放聲喊出殘酷的真相，責怪着自己的無能。
隨後，在眾人的唾棄中，調查兵團逐漸離去。
這時，艾倫的旁邊有個禿頭男人說了句調查兵團的壞話，艾倫當即抽出一根木柴，怒氣沖沖地朝禿頭男人腦袋上敲去。
別說三笠沒反應過來了，就連亞倫也沒想到艾倫頭鐵成這樣，幸好三笠及時把他拉走，不然艾倫肯定免不了一頓毒打。
小巷中，艾倫撿着地上散落的木柴，亞倫也稍微幫了點忙，幫艾倫收拾好木柴。
“艾倫，你怎麼想？關於調查兵團。”
亞倫突然問。
“啊？什麼怎麼想？他們可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而奮鬥的勇士啊，無論被打敗多少次，他們還在堅持戰鬥！我一定要加入調查兵團，和他們並肩作戰！”艾倫堅定不移地叫道。
“即便是受到眾人的排擠？”
“啊，沒錯。”
“即便是死？”
“嗯，對。”
“呵...”亞倫冷笑一聲，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嘲弄，語速開始加快：
“即便是丟下你的父母，丟下三笠，你也要加入九死一生的調查兵團，然後每次壁外調查都讓他們在家中提心弔膽，擔心回來的會不會只剩一條發臭發黑的胳膊或者爛肉，又或是不見屍首，只有一條失蹤的噩耗傳來，你...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艾倫！”
“這，我...我...”
亞倫的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地扎在艾倫心頭最脆弱的部分，艾倫一時間躊躇不定，說話結結巴巴。
“艾倫，你還是不要去調查兵團比較好...”三笠用着憂愁的眼光看向艾倫。
“三笠，怎麼連你也...我...我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呢！我絕對不會死！”
聞言，亞倫長嘆一口氣。
“有赴死的勇氣和堅定的決心是很好，不過嘴上說說誰都可以，最重要的還是擁有足夠的力量。”
亞倫難得一笑，“等你們把背上的木柴送回家了，就來吧，菲茲已經準備好教學了，雖然我是不知道格鬥技對打敗巨人會有什麼幫助，但學點格鬥技防身總是沒錯的。”
說到這，亞倫雙手兀自插進口袋，轉過身離去，遠遠傳來一句：
“畢竟，人有時候可是要比巨人危險得多呢。”
亞倫離開后，艾倫攥緊了拳頭，眼中露出興奮的神采，他早已下定決心，要保護家人，所以一切可能派上用場的東西他都不會放過！
威脅不只有巨人，還有人類，這個道理他當然懂！
另一邊，亞倫早已收斂起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嚴肅。
“你說格里沙他今天要去內地出診？”亞倫坐在庭院裏的長椅上，雙手交握，眉頭緊鎖，盯着站在面前的菲茲。
“是的，他已經準備好了行李。”菲茲回道。
“是么...”亞倫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殿下，要跟上去嗎？”
“不必，情況不明，而且他對我們也已經有戒心了，貿然跟蹤並不是一個好選擇，他的家人都在這，他會回來的，我們就在他回來的路上攔截他。”亞倫肅然道。
說到格里沙，還得從幾個月前說起，那時由於艾倫經常跑去亞倫家玩，也談到了他引以為傲的父親，受眾人尊敬的耶格爾醫生，這讓亞倫也對這位醫生提起了一絲興趣。
經過一些觀察后，亞倫發現這名醫生簡直太完美了，他的性格老實本分，待人和善，醫術高超，但正因為這樣，他與周圍人的氣質格格不入，亞倫不禁懷疑，這個格里沙是否不屬於希甘希納區，或者說，不屬於牆內。
在菲茲的記憶中，亞倫窺探到了一絲牆外的真相，但僅僅就只是牆外有人類，這粗糙的印象罷了，更詳細的，他記不起來。
之後，亞倫將懷疑格里沙這件事告訴了菲茲，希望有所發現，果不其然，菲茲看到格里沙行醫術之時，直言這手法極有可能來自牆外。
於是亞倫就盯上了格里沙，每天藉由艾倫來得知關於格里沙的更多信息，礙于格里沙一直住在希甘希納區看診，就算是出診都帶着艾倫或者三笠，所以亞倫一直沒有機會當面質問格里沙，僅僅有過幾面之緣。
此次，格里沙獨自外出看診，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亞倫絕不會放過。
“話說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亞倫微微抽動鼻子，疑惑道。
“沒有，應該是您的錯覺吧。”菲茲平靜地說道。
也許是之前離調查兵團太近，身上沾染到了血腥味吧，亞倫也沒多想。
“那一切照舊吧，艾倫待會就來了，你看着辦就行，我有事先出去一趟。”說著，亞倫站起身，就走開了。
“好的。”
菲茲微微頷首，金眸中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
只要是為了復興艾爾迪亞，無論您有何隱瞞，我都不在乎。
待亞倫徹底離開后，菲茲波瀾不驚地抬起右手，翻開袖口。
這裏也沾到血了么，我竟然沒注意到，何等的失態。
...
幾個小時后，臨近傍晚。
瑪利亞之牆內，距離希甘希納區不遠的一處廣闊的小山丘上。
一棵枝葉扶疏的小樹下，亞倫正仰躺在碧綠柔軟的草坪上，感受着風的流動。
平靜，寧和，一如既往。
當然，亞倫可不是單純來這裏感受自然的，他來這種偏僻的地方的目的是鍛煉以及測試自己的替身能力。
幾個月的時間，隨着身體素質和精神力的上升，他能暫停的時間也提升至1.5秒。
替身是張底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打出，這一點他很清楚，所以他一直以來都避着菲茲。
要論這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那必然是非自己莫屬。
“要是每天都能這麼平靜就好了。”
一陣清爽的微風拂面，亞倫遙望天邊泛着橘黃色光輝的天空，頗為享受。
然而，這片刻的寧靜，即將被再次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