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三人的酒話
顧依三人心情複雜的來到了西陵城中,盛懷瑾在這裏有一處家族的產業,之前陸小純和他就是在這裏住了一晚,不得不說,有錢是真的好。
三個人就這樣草草的吃了晚飯想要去休息。
三個人經過一晚上的戰鬥,再加上白天的安排,其實他們每個人的身心都是疲憊的。
就這樣顧依躺在了床上,可是回想白天程守的話,他翻來覆去得睡不着。顧依其實是一個自私的人,現代社會的節奏讓他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感,特別是最後的那段日子,他只有一個人,沒有關係沒有人情,雖然他也會因為世界發生的一些事情感到氣憤,也會失落,也會為了自己的病情而怨天尤人。
可是人前他依舊只是一個痛快掙扎的小人物而已。
但是在這個世界,他重新有了生活,他不想只為了自己活着了,他有了新的目標。
心裏想着,他怎麼也睡不着了,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了院子中。
一處很大的庭院,樹木草被修剪得平整富有美感。
他尋了一處草地坐了下去,望向了天空,他沒有忘記出生時候曾經有一雙眼睛出現在天空,還有那段熟悉的語言,這麼多年過去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好像今晚的天空。
空寂,漫天的星辰忽明忽暗,好像有人在一片黑布上遺落了一些珍珠,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東西,只有一輪明月羞澀得圍起了純白的面紗,猶抱琵琶半遮面般時不時躲在了雲后。
顧依就這樣躺了下去,靜靜的看着,回味着。
“你也睡不着啊。”盛懷瑾披着一件白袍,手裏提着東西悄聲走到顧依的面前,臉上帶着放鬆的笑容。
“嗯。雲小玲睡下了?”隨意問了一句。
“受了點驚嚇,很快就睡去了。”提到雲小玲,盛懷瑾的臉上的笑容帶上了一點心疼,隨後又安然。
偏頭看了一眼這個星眸劍目的翩翩公子,因為受傷臉色異常蒼白,卻有一種別樣的美感,有時候顧依都羨慕盛懷瑾的好看。
“她的眼睛怎麼樣了?”雲小玲其實是盛懷瑾的表妹,只是從小父母就去得早,被盛懷瑾的母親接來養着,所以說青梅竹馬也不過如此了。
“會好的。”語氣中帶着堅定,很多時候盛懷瑾給人的感覺中都有一種不確定,但是在面對這件事上面卻是這麼堅定。
“你們也沒睡。”陸小純穿着那件湛藍色的長袍,走了過來,顯然他也沒睡,甚至可能衣服換過卻沒有脫下。
他手裏也拿着東西,好像和盛懷瑾一樣的東西,是酒。
“我看廚房還有不少酒,隨便帶了一壇過來,想着喝酒睡去,正好看到你們。”陸小純笑了笑,圓臉倒是和他相得益彰。
隨後坐到了兩人身邊,打開了那罈子酒,一股清香來回蕩漾,飄逸在院子中央。
仰頭灌了一口,圓臉上浮現了一些桃紅,“來一口?”伸手遞給了盛懷瑾。
盛懷瑾看了看罈子又看了一眼手中那壺酒,最終還是接了過來,並放下了自己手裏的酒,然後大口喝了下,或許因為平日裏不怎麼喝酒,還差點嗆到。
沒等盛懷瑾說話,顧依就從他手裏拿來了那個罈子,順着喉嚨咕嚕咕嚕喝下了兩大口。
隨後三個人都笑了,就這樣席地而坐。
“換你們,你們會怎麼做?”陸小純藉著這口酒輕聲問,只有他臉上有着潮紅,甚至眼神都有些迷離。
盛懷瑾只有搖頭,因為他就是四大家之一的盛家,雖然他從小被父母保護的很好,從未參與家族的任何事情,可是他卻是受益者,很可能還是受益最大的那個人。即便他同樣有着少年般的熱血,即然他同樣有着悲憫的慈悲,可是他終究還是盛家的人。
“如果是我,我會在我目之所及之處救下所有可以救的人。”陸小純依舊這麼衝動,義無反顧,他出生於普通家庭,如果不是小時候一個老頭死前教給了自己槍法口訣,和那些錢財,現在的他很可能只是一位耕農,又或者因為熱血衝動成為了一抹黃土。
顧依抱着罈子又喝了一口,他心裏或許有話卻並未沒說。
而接下來三個人就這樣,一人一口得喝着酒,滿是心事。
一罈子酒不夠,又把盛懷瑾那小壺的酒喝了,三個人都似乎有些醉了,眯着眼互相打量着,臉上卻都是笑容,放蕩燥熱的笑容。許是喝多了,三人再也沒有了平日間的那種矜持,勾肩搭背,有着沒着說的全是酒後的瘋言瘋語,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我會殺掉……殺掉……他……他……們。”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
“好,好……我一定幫,幫你。”“我也會,也會……”
三個年輕人就這麼醉了,直挺挺得躺在了草地上睡了過去,衣領敞開發帶掉落,每個人都是披頭散髮,可是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容,那種如同夏日陽光般的笑容。
這一刻,他們只是三個年輕人。
沒有世家公子,沒有窮苦少年,同樣沒有過客。
星光為被,習習涼風吹不散酒後燥熱,黑夜寂靜蓋不了酒後呢喃,同樣也沒能吹走年輕人心中未涼的血,終有一天這天下也蓋不住年輕人的吶喊。
日上三竿,顧依衣衫不整得從床上起來,身上還有着清晨的晨露,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昨晚到底說了什麼,只是莫名的開心。他很少喝酒,他不是什麼文人雅客,也不是什麼品茗之士,他喝酒只會醉,他喝酒只知道辛辣帶起的暈乎,他只是一個牛飲之人。
搖了搖腦袋,狀態格外得好,身體上的傷雖然只是好了小半,但不知道為什麼顧依格外輕鬆。
走出房間,迎面差點撞上。
“終於醒了,再不醒我都走了。”大聲說著,還有一種莫名的笑意。
顧依有些迷糊得看着來人,是陸小純,這張圓臉怎麼都不會認錯的。“走?走哪去?”
“當然是繼續行俠仗義。”陸小純一口咬上了手上的大包子,好像這包子是他的生死大敵。
這都給顧依看餓了。
“那啥,盛懷瑾先走了,讓我和你說一聲,讓你以後去京院喊他。”
盛懷瑾先走了,倒也不是因為其他,主要是為了雲小玲的眼睛,他着急回去找人醫治,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所以這才早早動身,就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
“你也要馬上走?”顧依有些好奇,按理來說陸小純和盛懷瑾是同一個地方的學生應該可以一起回去。
陸小純倒也沒多想,可能根本沒想到,“嗯,想去一個地方看看,拖了好久了,還是要去一趟的。”
顧依看着這個圓臉的青年,思緒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晚上,一個邋遢青年,拄着槍,初見時,顧依還把這傢伙當成了一個落難的匪人。
雖然那時候的陸小純看上去那麼傻。
顧依沒有再問什麼,也沒有一同前去的想法,因為他也出來很久了,需要回去了。
囫圇吞棗般吃完了幾個包子,陸小純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
“走啦。”轉身,毫不猶豫,那桿銀槍早就被他分開背在了背上。
“盛懷瑾說會幫你,我也是,我一定會幫你。”都是江湖少年,格外洒脫,哪來什麼離別憂愁,只有再見時歡。
顧依看着這個傢伙離去,臉上的笑容那麼清晰,甚至有點傻氣。
最終顧依並沒有走,不是留守的少年,只是他最後還想確認下那些孩子最終的歸宿到底怎麼樣,他一個人在這裏留了兩天,這兩天他不是什麼都沒做,雖然受傷頗重,但是其實在前面的戰鬥中他有東西沒有使出來。
不過他知道就算能用出來也並不能改變結局,那是他的底牌,卻只是那個底牌現在並不強大。
這兩日他一心都在療傷,盛懷瑾臨走的時候倒是給他留下了不少葯,傷勢好了大半,剩下的對自己影響也不大。
只是顧依突然有了一種緊迫的危機感,程守和他說的東西終究還是在顧依心底落下了,顧依有時候都好奇自己一路走來為什麼那麼順利,沒有遇到各種燒殺搶掠的事情,他不相信幸運這個東西,因為沒有人能夠一直依賴幸運。
也不多想,顧依準備着回去了,來時花了一個多月,也該是時候回去了。
太平天一處據點,丁雲秋端坐在高椅上,身上依舊穿着黑袍,只是一隻手已經沒了,但是他沒有任何的失落和痛苦,只是在思考。
從十多年前開始,太平天接到了來自神的旨意,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神的旨意他們有些不明白而已,因為神讓他們找一個少年,只是什麼樣的少年需要神的關注呢?
丁雲秋不知道,他們這些年不斷發展人員,也在不斷尋找,可是依舊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找不到。
他們只有一個訊息:生而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