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終聞噩耗
nbsp;雷克斯和勞爾抵達教堂的時候，教堂里已經有不少的人在了。
老約翰看起來興緻不高，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的長椅上，雙目微瞑做着祈禱。尼爾德正和傑弗遜說著些什麼，蒙特爾在一旁傾聽。三人眉頭緊鎖，想來涉及的話題不怎麼讓人愉快。
杜莎帶着前來祈禱的信徒做着禮拜，雷克斯兩人到來時，正好碰上最後一句禱告詞結束。
“雷克斯，勞爾，你們來了。”見到雷克斯兩人到來，杜莎小聲地和信徒們交代了幾句，便撥開稀疏的人群來到了他們身前。
“杜莎姐姐，”雷克斯笑着向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徑直問道，“傑弗遜先生回來后怎麼說，魔蟲災變真的要發生了嗎？”
勞爾也將目光投向杜莎，想要得到確切的消息。作為城防隊的代理隊長，他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傑弗遜歸來的消息。此外，當時與傑弗遜一起到來的還有威爾的書記官埃文和兩個領主的親兵。
這讓事態看上去似乎顯得有些嚴重。
“恐怕是真的了。”杜莎有些憂慮地點了點頭，“傑弗遜先生回來的時候，臉sè並不怎麼好，身上似乎還帶着傷。跟着他的兩個士兵的神sè還十分的哀傷……”
“情況不太妙啊……”雷克斯和勞爾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與驚愕。
傑弗遜是一位十分接近二級的牧師，並且據說有十分豐富的遊歷經驗。他在實力上比鎮上唯二的兩位騎士伯尼和阿諾要強上不止一籌，可以說是卡托鎮的第一強者了。而威爾派遣隨同前往的也是十分jing銳的士兵。
這麼一隊人尚且受傷而歸，並且似乎還有人員傷亡，看來形勢真的不太樂觀。
不多時，小教堂里已經聚集了不少前來打探消息的居民。喧嚷的聲音在狹小的教堂里“嗡嗡”迴響，讓人覺得心裏一陣煩悶。
“請各位安靜一下！”傑弗遜終於停止了和尼爾德的交談，環顧了一下四周，走到小教堂正中的聖子像下，高舉左手示意大家暫時停止議論和猜測。
教堂里迅速沉靜了下來。包括雷克斯在內，所有人都找了個位置坐好，將目光投向了正一臉肅穆的傑弗遜身上，臉上交替着閃過期待和擔憂的神sè：期望這一切只是場噩夢，卻又擔心噩夢終將變成現實。
“該來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吧？”傑弗遜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群，發現各家各戶當家的人基本都到了，便不再繼續等候，直接講起了這次外出的經歷。
“這一次，我應領主大人的請求，帶領一小隊勇士前往迷霧之森外圍調查這次蟲災的相關情況。經過我們長達半個多月的偵測和探尋，我不得不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
小教堂內，所有人不由得心中一緊：“怎麼會這樣？這不是真的！”答案已是不言而喻，但不少居民還是拒絕相信，瘋狂地吼叫起來。
“魔蟲災變，再一次爆發了。還有，托勒姆巫師們，真的來了……”傑弗遜的聲音沙啞中帶着點倦意。溫和而平靜的話語卻生生將大家內心中最後僅有的那一絲僥倖完全擊碎了。
雷克斯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儘管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他還是顯得有些難以接受：“又是一場魔蟲災變啊，不知道這一次又會有多少人無辜喪命？”
兩年前葬身蟲口的父親，鬱鬱而終的母親，前兩天受傷死去的隊友，一張張熟悉而又有些陌生了的面孔浮起在了雷克斯的腦海中。“這一次，我決不允許這樣的悲劇再一次發生！”
雷克斯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手裏的東西。尖細的小刺扎進他掌心，沁出淡淡的血絲。雷克斯低下頭看了一眼，那隻枯黃的荊棘冠此刻正靜靜地躺在他手心裏：“便這樣吧……”
“不可能！你這個騙子！”一個居民“嘩”地從長椅上站起身來，推開身邊的人直接往傑弗遜衝去，“你是在騙人的，對不對？”
雷克斯循着聲音轉頭望去，發現這個人自己並不認識。
跟隨傑弗遜一起回來的一個士兵伸手將他攔住，不讓他衝撞到傑弗遜：“請你冷靜一點！”
這人瘋狂地推搡着阻攔他的士兵，口中不斷地發出詛咒和謾罵的聲音：“狗屎、混蛋！你，你們，你們這些虛偽的騙子！是不是因為我們不信這些見鬼的教派，所以你們故意製造恐慌，好用來嚇唬我們？對不對！對不對啊！”
這番話一出，頓時令所有人都為之sè變。
雷克斯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發表這種膽大妄為的言論：“瘋了，簡直是瘋了！”
蒙特爾和尼爾德兩位神甫更是猛地站起身來，憤怒地指責道：“瀆神者！你要為你這種骯髒的、卑劣的、yin暗的言論付出代價！”
“燒死他！燒死他！”一些虔誠的信徒更是激動地喊出了口號。
許多剛剛跟這個人一樣叫出聲來的人臉上一僵，一顆心“嘩”的一下涼了個透徹：“該死的，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因為一些特殊的歷史原因，神聖教廷對新歸化的托勒姆地區，一直是實行的懷柔為主，鐵腕手段為輔的方針。希望通過長期潛移默化的同化來達到將主的信仰全面滲透到這一地區的效果。比如設立神學院，大肆招收免費生源；比如定期布施，以爭取平民這一最廣大的群體早ri皈依，等等措施，不一而足。
與此同時，和其他大教區不同，托勒姆教區對於異端和無信者寬容度極高，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要不褻瀆天國的主，不誹謗神聖的教義，不傳播異端的邪說，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人刻意找上門將你逮捕，綁上火刑架活活燒死的。所以在托勒姆地區，偶爾還會有一些不怎麼見得光的事物存在。比如《無信者手札》這種東西，換在其他教區，早被一月一次的藏書審查制度給翻出來了。
但是寬容不等於縱容。不會有人刻意找茬，也並不代表允許在公共場合誹謗主的教派。
每年在阿弗萊斯被綁上火刑架的異端可都為數不少。而一旦被證實有瀆神的行為，那幾乎都是禍及整個家族的大罪。作為力壓無數國家和組織，高居大陸勢力榜榜首的強大組織，神聖教廷可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寬容和大度。他們從來都是有決心、有信心、有能力去捍衛主的信仰和榮耀，堅決打擊和消滅一切敵對勢力和異端分子的。
“希望不會牽連太廣吧……”想到這裏，雷克斯不由偷偷瞥了一眼傑弗遜的臉sè，心裏有些不太確定。鎮上的鄰居們大多是看着自己長大的，他可不希望因為這樣一個瘋子而連累到其他無辜的人。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畢竟是事關信仰，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來推測。雖然很多人自認為和這傢伙沒什麼關係，但歷史上因為跟異教徒說了一句而被活活燒死的倒霉鬼不也是有的嘛。
“你這條瘋狗！”那個攔着發瘋男子的士兵更是驀然sè變，直接朝他臉上揮了一拳，將之揍翻在地，然後一腳踩了上去，“騙你？你說我們騙你？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為了調查這些該死的蟲子，為了給你們這些狗雜種回來報信，我十幾個過命交情的兄弟永遠葬身在了迷霧之森，連屍體都帶不回來了！你個雜碎……”
“好了，卡爾，你先冷靜下！”傑弗遜身子略微搖晃了一下，聲音顯得有些落寞，“我們去調查蟲災的消息，並不是為了這種自私而卑劣的懦夫，而是為了整個卡托鎮幾百人的寶貴生命。你的戰友們都是主最珍愛的孩子，他們的犧牲崇高而偉大，死後一定會蒙主恩召，升入主的天國安享永生的……”
“真的能夠升入天國么？”名叫卡爾的士兵頓住，將希冀的目光投向傑弗遜。見對方堅定地朝他點了點頭，他才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大廳正中那幅“主愛世人”的壁畫下，用顫抖的聲音念誦着祈禱詞：“我主、上主，慈悲的救贖之主。求你恩賜你忠誠的信徒早ri解脫死亡的枷鎖，升入平安與光明的天國，因着你的慈愛能得享永生的幸福。”
寂寥蒼涼的禱告聲夾雜着嗚咽的哭聲，在寂靜的教堂中響起。禱告詞念到最後時，這位鐵骨錚錚的硬漢子已是泣不成聲了。
“好了，我要通報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傑弗遜看都沒看一眼那個仍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男子，平和的目光掃過坐着的每一個人，“稍後埃文先生會過來傳達領主大人的命令，大家都聽他的安排吧。”
雷克斯抬起頭，隱約注意到他眼中似乎還有着未曾褪去的血絲，嘴唇也蒼白得嚇人。白sè的牧師袍似乎也沒來得及換過一身，仍舊是皺巴巴的，許多地方都劃破了一道道口子。
“不知道傑弗遜先生他們這一趟，究竟遇到了些什麼？”雷克斯這麼想着，心中升起了一絲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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