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手絹

第20章 手絹

更新時間:2013-05-17

她又站了一會,還是沒有人來,心裏惦記着漾兒,怕這個丫頭找她不着又驚動到韋夫人那裏。

正是大熱的天氣,她急的渾身是汗,站在那裏左顧右盼的十分焦躁。再等了一會,連個鬼影子都不曾見到。那嬤嬤也沒有離去的意思,居然悠閑自得的欣賞起湖面的風景來。

她等的氣憤,一個郡主在太陽底下站着看個嬤嬤納涼,這算怎麼回事啊。她感覺自己被戲弄了,又不好發作,只得悵悵的往回走。走了幾步,就聽到老嬤嬤喊道:“小丫頭,你且停下,這是你掉的嗎?“

那個嬤嬤走出了亭子,手上拿了一塊粉色的手絹朝她招搖着。

薛岩摸了摸自己的手絹,說道:“不是我的,我的在身上呢。”

沒想到老嬤嬤顫巍巍的走到她身邊說道:“我明明看到是你掉下來的,怎麼就不認得了呢,快些拿去吧。”

就她那老眼昏花的樣,分明把她當做了一個小丫鬟,還能看到這是她掉的手絹?她不免好笑的說道:“老嬤嬤,這個真不是我掉的。你肯定看岔了。”

老嬤嬤卻固執的把手絹塞到她手裏,說道:“快些拿着吧,別跟我說些有的沒的了,我是個老太婆了,怎麼會要你這麼艷麗的東西,趕快拿走。”邊說邊推搡着她,竟然有幾分蠻力。

“哎,你幹什麼呢?”漾兒不知道從哪裏跑了出來,衝著老嬤嬤喊道:“這是郡主,你怎麼如此無禮!”

老嬤嬤這會聽清了,念叨道:“郡主……郡主……你說的是蕊蕊郡主嗎?”

蕊蕊郡主?這又是誰?她聽不明白。

漾兒着急了,跺着腳喊道:“哎,你少胡說啊,這是縈縈郡主!你究竟是哪個園子的嬤嬤,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薛岩看不慣漾兒這樣,護着嬤嬤道:“漾兒,休得無禮,她撿了塊手絹正要還給我呢。”

漾兒不信,等見了那手絹說道:“郡主,我們哪會用這樣的東西,還不是她們想跟您獻殷勤來着,以為自己得了什麼好的想孝敬您領個賞頭。”

老嬤嬤申辯道:“這真是郡主掉落的,我撿了還她。”

漾兒冷笑一聲,“哪個園子裏的東西會這樣沒名沒姓的?”她攤開自己的那塊手絹指着右下角的字說道:“靈定園,看到沒,但凡有主的都會綉上園子的名字,這個怎麼會是我們郡主的東西,別在這胡鬧了,快些走吧。”

嬤嬤似有所悟,攤開那塊粉色的手絹,見上面空空的確實沒有綉字,又自言自語道:“哦,真沒有什麼,真沒有什麼……莫不是……莫不是從那個園子飄過來,落到了此處?”

漾兒陡然變了臉,喝止道:“不要胡說,你真是老糊塗了,小心韋夫人掌你的嘴。”說完強拉着薛岩離開。

真不知這丫頭哪裏來的氣力,居然把她拽的直往前沖。匆忙中她迴轉頭,看到老嬤嬤正在對她微笑,眼神很是奇怪。

跟着跑了一段,薛岩回過神來,負氣的甩了漾兒的手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拉拉扯扯的!”

漾兒喘着粗氣說道:“郡主,我們快些回去吧,韋夫人若等久了肯定會怪罪的。”"

韋夫人,又是韋夫人,還有點別的說辭嗎?怪罪又如何!薛岩想着,嘴上說道:“我在自家的園子裏走動有什麼好怪罪的,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您還說呢,剛才奴婢找了書來卻不見了您,去到流連坊里也沒有看到韋夫人,奴婢都要急死了,趕緊四處找您,就怕錯過了時間被韋夫人處罰,郡主您還這麼說。”漾兒顯得十分委屈,嘴巴癟癟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薛岩煩她,說道:“好啦好啦,我不是沒事嘛,我看韋夫人不在,你又沒來,就隨便轉轉咯。”突然話鋒一轉問道:“哎,誰是蕊蕊郡主?”

漾兒怔了怔,說道:“那個老嬤嬤年紀大了,胡說的,哪裏有什麼蕊蕊郡主?”

“王爺就沒有別的女兒嗎?他不是有很多側妃嗎?”薛岩顯然不信。

“郡主,奴婢不知道,我們回去吧。”漾兒不肯透露半點口風。

薛岩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不說拉倒,我還不高興問了,你也少管我!”說完扭頭跑了。

剛才那個嬤嬤顯然是有用意的,只是她還沒有弄明白什麼意思。不行,既然跑了出來,她不能這麼輕易的回去,她要再去探究一番。

漾兒自然急的在後面追趕。

七瓣雲里空蕩蕩的,哪裏還有老嬤嬤的身影。那塊粉色的手絹還在,正在岸邊的樹捎上迎風招展。哦,不,不是一塊,是三塊手絹,一樣的粉色!

她走近了看,原來是打了個結系在柳條上的。奇怪,不是一塊手絹嗎,怎麼多了兩塊出來。她摸着那絹絲十分柔滑,跟自己身上的沒什麼兩樣,只是沒有綉字而已。漾兒說園子裏的東西都是有主的,這些手絹上都沒有綉字,那老嬤嬤便猜測是從那個園子裏飄落來的,然後漾兒立刻變了臉。

那個園子……那個園子……哪個園子呢?究竟是什麼園子讓她如此忌憚?

漾兒趕上來,看那手絹掛在柳梢上,竟一股腦的拽下來扔到地上,又用腳使勁踩着碾着,好像有仇一般,嘴裏說道:“我讓你來討賞我讓你來討賞,踩死你!踩死你!”

薛岩不悅,喝道:“好了好了,這些手絹何曾惹你,你發什麼瘋,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漾兒這才收斂了自己,辯解道:“郡主,奴婢說的沒錯吧,她剛才說要還你一塊手絹,現在又冒出兩塊一樣的來,還不知道用這樣的手法蒙了幾個主子呢。”

薛岩搖了搖頭,不想理她這些酸話,隻身走進水榭,坐在剛才老嬤嬤的位置,欣賞眼前的風景。

這裏的視野十分開闊,遠遠望去湖面上碧波蕩漾,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光芒。微風陣陣,送來了淡淡的清香,原來對岸正盛開着朵朵荷花,嬌艷非常。

漾兒卻不識趣,催促道:“郡主回去吧,要是韋夫人等急了怎麼辦,我們出來好久了。”

薛岩沒有理睬,又兀自吹了會風,想了些心事。

真是讓人煩惱啊,憑空出現了縈縈郡主活着的消息,柏王府真的在利用她嗎。還有蕊蕊郡主,還有那個園子,究竟是什麼意思?團團迷霧,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

毫無頭緒可言,她十分惆悵的站起來往回走,漾兒跟在後面沒再說話。經過那道偏門的時候,她偷偷看了一下,又是一顫。

那偏門前不知何時擺了一座花架,上面放着不少時下最緊俏的花種,一盆盆開的爭奇鬥豔,跟周圍的景緻融為了一體。要是不仔細觀察真看不出來後面還有扇木門。邪門了,誰這麼快的手佈置成這樣,又或者本來就是這樣的,只是之前被人移開了?

疑團再次湧來——蒙面的黑衣女子,粘在書頁里的草圖,帶鎖鏈的木門,七瓣雲,老嬤嬤,粉色的手絹,這幾個究竟有何聯繫?那個藏在暗處的人到底是誰,想告訴她什麼?

她想不透,理不清,頭隱隱的疼起來。

到了流連坊漾兒特意看了下裏面沒有人,遲疑着要不要到裏間看看,薛岩推說前次韋夫人提起過,如果未時中不在這裏就改日在約,今天顯然過了時辰已經走開了。漾兒點了頭,沒有追問。她當下明白了一層,漾兒肯定不是韋夫人派來的,要不沒這麼好糊弄。

回到房裏她推說頭疼,躺在床上沉思良久,直到晚上仍是一團亂麻。

外面傳來了哭聲,好像是小丫鬟穗兒的聲音。這丫頭平時都笑盈盈的,看起來很乖巧,今天怎麼了。

她煩躁的說道:“吵嚷什麼呢?”

漾兒趕忙跑了出去,沒過一會進來說道:“是穗兒這個蠢丫頭,她把王妃送來的幾匹錦緞都入了綉緞箱子了,林嬤嬤正在罵她呢,奴婢讓她們悄聲些,不要吵擾了郡主。”

哦,這樣,那天自己無意間路過庫房看到裏面堆了不少箱子,掛的木牌子上面都寫着字呢,這也能弄錯啊,果然是個蠢丫頭。她正要笑,突然想到這些丫頭都是不識字的,當然不會認得那牌子了。再一想,不對!緞子分好多種,如果不識字那這些丫頭如何能準確的收到相應的箱子裏呢。而且白天在水榭的時候漾兒當著她的面居然能準確的念出手絹上“靈定園”三個字!啊,了不得,看來漾兒前次說不識字是假的,真是大意上了這死丫頭的當了。

她又羞又惱的說道:“那你這個大學士得去幫忙了,照着牌子上的字一個一個的存進去,我看你今天很有本事。”說著揚了揚手絹。

漾兒意會,嘆着氣說道:“郡主不要說笑了,奴婢怎麼會認得字呢,這手絹是上面按例派發下來的,天天看着自然認識了。”她還在堅持。

“不認得怎麼能收起那許多緞子來?”薛岩冷冷的。

“真是不認得呢,平時都是嬤嬤扯塊緞樣系在箱子扣環里的,每次都照着那樣子放進去唄。”

原來是這樣,真是不認字有不認字的辦法,她今天算是見識了,不過這方法也太蠢了吧,得費多少工夫!

呀,她聯想起那粉色的手絹,系在柳梢上是什麼意思?那座水榭叫七瓣雲,難道王府里有個什麼地方名字裏帶“柳”嗎?

還是想不通,她索性站了起來,準備到廊下走走,排遣心中的鬱悶。

月亮已經升了起來,斜斜的掛在天邊。走廊下有幾棵大樹長的甚是挺拔,遙遙望去那輪明月好似掛在樹梢一般,說遠不遠,說近又不近。

咦?長廊口的燈籠上怎麼有東西在飄?

她跑過去,踮起腳尖扯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居然有一首詞——“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她默念着這首詞,觸景生情,無限感慨。

不知是誰把這紙條粘在燈籠上的,又是那個藏在暗處的人嗎?忒大膽了!

外面響起了梆子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梆聲彷彿敲在了她的心上。

漾兒過來輕輕說道:“郡主,二更了,您該歇息了。”

哦,二更……二更?三塊手絹!二?三?她盯着那柳梢邊上的月亮突然身子一顫。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

燭火透過薄薄的燈籠紙皮映照出來,忽明忽暗,在風中搖曳,彷彿在訴說著她內心的彷徨。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代嫁郡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代嫁郡主
上一章下一章

第20章 手絹

%